初羽公主的脣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終究沒有開口,蘇辛成本來是想出來透口氣的,正好碰到了初羽公主就過來跟她說聲謝謝,如今話說完了,他也就藉口轉身走開了,看着他天青色的衣角擦過自己的身邊,初羽公主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她感覺自己站到他的面前,整顆心都要跳出來了。
“那個……”
“什麼?!”初羽公主聽到蘇辛成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忙是轉身去看他,不知不覺地聲音帶上了緊張,而這樣的緊張,讓她拔高的聲音格外地明顯。
蘇辛成略帶詫異地看着初羽公主,但是面上卻依舊平靜,“你出來是……?”他轉身走開幾步之後,想到她剛剛站在大殿的門口似乎在找些什麼,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看她,發現她還是呆愣愣地站在那裡,不知爲什麼心中突然就嘆息了一聲。
“哦,我是出來找蘇姐姐的。”她知道的,這個蘇大人是蘇姐姐的哥哥。
蘇辛成的眼睛裡閃過了然,正當他舉目望去的時候,隱在黑暗中的南宮夏菡已經朝着他們那邊朗聲道:“初羽,我們在這裡。”
蘇辛成看向光線昏暗的涼亭,眼睛中閃過一絲疑惑,剛剛的一切的她們都是看在眼裡的吧?明明知道初羽公主在找她們,怎麼也沒見她們出聲?不過既然已經看到了,自己也該是過去見個禮的,於是蘇辛成便是跟初羽公主一起進了涼亭。
南宮夏菡在蘇慕凡的耳邊小聲道:“不過,這樣看起來,他們兩個站在一起還真的是挺般配的,有眼光。”怪不得剛剛凡兒不讓自己出聲呢,凡兒果然有做紅娘的潛質。
長身玉立的蘇辛成進入涼亭躬身向蘇慕凡她們見了禮便離開了,蘇辛成離開以後,南宮夏菡拉着初羽公主的手在旁邊坐下來,昏暗中初羽公主有些看不清南宮夏菡的表情,只不過的她的聲音裡貌似藏着一種……興奮?
“剛剛蘇辛成跟你說什麼了?”距離有些遠,她們並沒有聽見蘇辛成和初羽二人在大殿的門口都說了些什麼,而南宮夏菡又是一個好奇心極強的人。
一提到蘇辛成,初羽公主的臉又是紅了起來,此時她暗自慶幸,幸好這裡很昏暗,不然一定會被蘇姐姐他們看穿的,“他說謝謝我那天晚上的相助,讓他可以免以受傷。”
“就只是這樣?”南宮夏菡詫異道,剛剛看初羽的臉紅成那個樣子,她還以爲兩人之間發生了一些什麼呢,卻只是說聲謝謝?
不然還有什麼?初羽公主疑惑地看向南宮夏菡。
王惜夜笑着輕咳了一聲,看着初羽公主輕聲問道:“初羽,你覺得蘇辛成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怎麼今天晚上這麼熱啊?初羽公主的臉都要燒起來了。
“就是作爲一個男人怎麼樣啊?他可是京城中許多千金小姐的理想夫婿,有多少妙齡女子想要嫁給他呢,你覺得呢?如果他做你的夫君怎麼樣?”王惜夜的聲音很輕,但是她的話卻像是一塊巨石砸進初羽公主的心湖,頓時泛起巨大的波濤。
“好了,你們就別追着初羽問這些了,你們要是再問下去,她的整張臉都要燒起了。”蘇慕凡打斷南宮夏菡和王惜夜的調侃,現在還不是時候,雖然她也覺得蘇辛成跟初羽在一起也不錯,而且從剛剛初羽面對蘇辛成的表現時來看,她的確是有些喜歡蘇辛成的,但是蘇辛成貌似還沒有往這方面想,現在還是不要攛掇這件事比較好,萬一蘇辛成要是沒有這個意思的話,那初羽不就要傷心死了。
聽到蘇慕凡這樣說,初羽公主稍稍鬆了一口氣,她現在只要聽她們說起蘇辛成這三個字,都會覺得整個人都不自在。南宮夏菡很王惜夜也不再條康初羽公主,而是轉而說起在大殿上發生的事情,南宮夏菡說起這個就是憤慨,“這個樂靈公主也太囂張了,她什麼時候看上容疏的?之前在回臨夏國的這一路上怎麼一點都沒看出來。早知道她會看上容疏,當初就不應該讓她來臨夏國和親,整天裝個樣子給誰看呢。”
蘇慕凡輕笑了,其實剛開始的時候她是有些氣憤,不然也不會一氣之下想要殺殺那樂靈公主的銳氣了,現在平靜下來倒也沒什麼了,看到南宮夏菡這般憤慨的樣子,心中有些暖暖的,能有這麼爲自己出頭的朋友,感覺真的很好,蘇慕凡擡手輕拍南宮夏菡的肩膀,“你放心,就算她看上了容疏,也不可能嫁給容疏,她來和親,最終定的這門婚事還是要經過歸海承禹的同意的,她再怎麼狂傲,她的婚事也不可能完全由自己做主。”
王惜夜輕聲道:“那樂靈公主當着你的面來挑釁,實在是太不長眼了,也不看看我們凡兒是什麼人,只要你願意,哪裡輪得到她出風頭。”雖然自己認識凡兒的時間不長,但是對她隱藏起來的衆多能力已經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她想這世上大概也找不出第二個像凡兒這樣的女子了吧。
南宮夏菡笑着附和,“那是,也不看看我們凡兒是誰。”
蘇慕凡有意附和她們的調侃,輕笑着道:“你終於發現我是仙女下凡了。”
南宮夏菡嘿了一聲,“還真是不謙虛啊。”幾個女子頓時笑成一團。
殷容疏出來大殿的時候,便是隱約聽到了她們幾人的笑聲,嘴角不自覺地就漾起了笑意,緩步向涼亭中走去,“說什麼呢?怎麼這麼開心?”他現在已經不能忍受凡兒從他身邊離開哪怕是一小會兒了,總覺得身邊有些空落落的,乾脆就尋了出來。
“沒什麼,我們先進去吧,離開了也有一會兒了。”蘇慕凡輕握住殷容疏伸過來的手順勢就站了起來。
南宮夏菡聽了蘇慕凡頓時哀嘆一聲,“這場宮宴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啊,實在是無聊得緊。”坐得都難受了,還要忍受着太后時不時瞥過來的目光,如果要在抄經書和出席宮宴兩者中選一樣的話,她寧願是抄經書。
“應該快了吧。”
幾人回到大殿中,繼續裝模作樣地欣賞着歌舞,當然蘇慕凡還要接受偶爾來自樂靈公主怨憤的目光,但是蘇慕凡向來最是坐得住,任你東西南北風,我自巋然不動,臉上甚至帶着溫和的笑意,這樣在場所有想要看熱鬧的人有些失望,這場風波就這樣風輕雲淡地結束了?但是看這三位主角的樣子,似乎也沒什麼看頭了,不過這容王妃還真是深藏不露,沒想到竟然彈得這樣一手好琴,再加上之前坊間的那些傳言,醫術、經商俱是出色,這簡直堪稱奇女子了,以前都說容王福薄,從小就受病痛折磨,現在看來卻是後福深厚。
宮宴終於結束,那樂靈公主的臉色當真是難看至極,皇上臨走之前還特意看向蘇慕凡,意味深長道:“朕還一直以爲容王妃不善琴藝,沒想到竟是如此出色,倒是讓朕吃驚。”
蘇慕凡知他是在說當初在船上騙他說自己不會彈琴這件事,蘇慕凡回答得倒也從容,“以前倒也真是不善琴藝,這一年來閒來無事便也藉以打發時間,是以纔有所精進。”
殷熙瀚倒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他何嘗不知蘇慕凡不過是在敷衍他,短短的一年時間怎麼可能從完全不會彈琴精進道今天這般程度,明明就是從小就開始練的,只不過也就罷了,不過只一樁小事而已,自己也不想再計較這麼多了,這個女子總是這麼伶牙俐齒,只怕無論自己怎麼問,她總是有自己的說法,本來今天舉辦這個宮宴就會少想讓樂靈公主選出一個滿意的夫婿來的,卻沒想到她竟是看上了殷容疏,還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接下來也不知該怎麼收場。
殷熙瀚和蘇綺筠他們都離開以後,各位官員也都是相繼離開,樂靈公主在經過蘇慕凡時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蘇慕凡也是淡淡地看過去,表情溫和,樂靈公主冷哼了一聲便是離開,倒是初羽公主對蘇慕凡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樂靈公主是她的親姐姐。
“行了,我們趕快回去吧,總算了結束了。”南宮夏菡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喃喃道:“以後這宮宴能不能少一些啊,太折磨人了。”
幾人離開大殿走在宮中寬闊的石板路上,腳步聲響在寂靜的夜裡,聽起來有幾分別樣的味道,夜風浮動,有花香盈盈而來,月光把幾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他們幾人都沒有開口說話,就這樣並肩走着,什麼也不想,就是單純地享受着難得的安靜的時分。
殷容疏和蘇慕凡回到容王府的時候,小澈兒已經睡着了,他們二人也是準備沐浴休息了,本來殷容疏是打算跟蘇慕凡一起沐浴的,但是因爲他昨晚的惡劣行爲,蘇慕凡堅決拒絕了他的這個提議,殷容疏輕笑着搖頭也便隨她去了。
殷容疏沐浴過之後,蘇慕凡躺在牀上已經昏昏欲睡,殷容疏躺下把蘇慕凡擁入懷中,蘇慕凡也是放鬆自己的身體枕在殷容疏的胳膊上,殷容疏理好散落在她側臉上的青絲,輕聲道:“樂靈公主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會解決的。”
蘇慕凡閉着眼睛,迷迷糊糊道:“我沒有放在心上啊。”
殷容疏輕吻蘇慕凡的額頭,在她的耳邊柔聲道:“睡吧。”
夏末秋初的夜裡已是帶上了微微的涼意,梨木雕花的牀上,殷容疏輕擁着懷裡的女子,窗外月光溫柔,花香飄蕩在空中,這裡的一切都很美好。
次日,殷容疏被皇上召進皇宮了,蘇慕凡也不知道是因爲昨天晚上樂靈公主的事情,還是因爲那些殺手的事情,用過早膳之後,她也是去了藥鋪,快要到晌午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小廝跑到了安和藥鋪,說是蘇丞相的小兒子打傷了人,那人現在就在賭坊了躺着呢。
本來蘇慕凡是不想再管蘇家的事情了,但是聽着小廝說被打傷的那個人快不行了,本着醫者仁心,蘇慕凡也急急忙忙地跟她一起去了,還未到賭坊的門口,就看到那裡已經圍滿了人,從他們的話裡可以聽出他們都是因爲聽說打死了人,過來看看的。
蘇慕凡被堵在門口進不去,想着裡面的人還等着她去救,便是朗聲開口:“麻煩各位給讓個路。”
有許多百姓認出她就是容王妃,忙是自動讓出一條路來,那小廝急忙跑了進去,對着那已經被嚇傻的蘇文俊道:“少爺,容王妃來了。”
蘇文俊這纔回過神來,忙是看向朝這裡走來的蘇慕凡,蘇文俊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跪在蘇慕凡的身前,抓着她的衣襬道:“姐姐,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蘇慕凡皺着眉頭看着抓着自己的蘇文俊,“你如果不想出事的話,就先放開我,如果你再這麼抓着我不放的話,那個人如果真的死了,你就真的玩完了。”
周圍的人都在看着蘇慕凡和蘇文俊,他們知道這個女子就是容王妃是蘇家少爺的姐姐,聽說醫術驚人,不過看躺在地上那個男子被打得不輕,應該救不活了吧。
此時蘇文俊心中也是恐懼,那個人也不是普通的百姓,他是朝中戶部尚書的兒子,剛剛他是在氣頭上,所以下手才重了些,不過自己也捱打了啊,卻沒想到他既然會突然倒在地上,他真的是嚇壞了,就連忙讓自己的隨從去安和藥鋪請容王府過來,畢竟這容王妃是自己的姐姐,又精通醫術,那時候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蘇慕凡。
蘇慕凡剛剛要蹲下去查看躺在地上的男子,蘇辛成就已經趕到了,看到蘇慕凡也在這裡,他有一些詫異,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看了一眼地上被打的鼻青臉腫的男子,蘇辛成眉頭皺得很近,臉上也很是難看,一雙冷眸看向坐在那裡不住地顫抖的蘇文俊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爹不是不准你再來賭坊了嗎?你怎麼又在這裡鬧事兒?”而且還一下子就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如果這戶部尚書的兒子沒什麼事還好,若是有什麼事,這蘇文俊就不是那容易就善了的。
“我……他先開口侮辱我的,我一時氣不過才……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蘇文俊顯然已經被嚇壞了,整張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
蘇辛成知道現在責怪他也沒有用,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只能祈求尚書大人的兒子沒事,不然這件事一定會鬧到皇上那裡去的,就算是爹也無法包庇蘇文俊,心中也是暗自惱怒,這蘇文俊一向愛玩兒也就算了,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真是不知道輕重,如果尚書大人真的出了什麼事,就不止是他一個人的事情這麼簡單了,就連父親都要受到牽連。
此時蘇慕凡已經收回手站了起來,看到蘇慕凡的表情,蘇辛成的心裡已經是咯噔一聲,蘇慕凡的表情這是……
“已經沒有救活的希望了,他的內臟已經損壞了,現在體內出血,沒有辦法了。”如果是在現代還能救活,但是這裡並沒有那個醫療條件,被損壞的內臟無法修復,只能等死了。
而此時,剛好從外面走進來一人,聽到蘇慕凡的話,一下子就奔到躺在地上的男子身邊,“兒啊,爹來了,你睜開眼睛看看爹。”但是那男子除了嘴角不斷溢出鮮血之外,沒有任何的反應,而此時跪坐在地上的那個人就是戶部尚書,是那個男子的父親。
那戶部尚書就一直抱着自己的兒子,不斷擦去他嘴角溢出的鮮血,一雙渾濁的眼睛裡已經滿是淚水,他擡頭看向蘇慕凡。“容王妃,求您救救老臣的兒子吧,老臣就只有這一個兒子啊,只要能把他救活,你讓老臣做什麼都願意。”他的語氣裡滿是哀求的意味。
蘇慕凡理解他的心情,但是她沒有辦法,“尚書大人您……節哀吧。”
“人們不是都說容王妃你是神醫嗎?你爲什麼不救我的兒子?你說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能救回我的兒子。”那尚書大人的眼睛了已經有了神志不清的瘋狂,站在蘇慕凡身後的幻薇忙是擋在蘇慕凡的身前,唯恐那尚書大人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
蘇辛成見狀也是走向那尚書大人,輕聲道:“我理解大人此刻的心情,您先冷靜一下。”
“冷靜,你叫我怎麼冷靜,躺在地上的可是我唯一的兒子啊,”那尚書大人說着又是看向坐在一旁眼神渙散的蘇文俊,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就是你對不對?是你把我而打成這樣的,如果我兒真的有了什麼三長兩短,我跟你們沒完,我知道你們蘇府家大業大,但是我也不是好惹的,我兒沒事便罷,如果他出了什麼事,你也要下去陪他!”說着,那尚書大人的眼睛裡已經有了陰狠之意。
沒多久的功夫,尚書大人的夫人也來了,還帶來了幾個大夫,但是還是挽留不住那躺在地上的男子的性命,他的身子慢慢變涼,漸漸沒有了呼吸。
那尚書大人聽到那大夫說自己的兒子已經沒氣了的那可,一拳就打在蘇文俊的臉上,心中的恨意全都是發泄在這一拳頭上,蘇辛成來不及勸解,而蘇文俊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倒是結結實實地受了這一拳,半張臉迅速地腫了起來,那尚書大人還欲出手,蘇辛成已經攔住了他,“尚書大人,這件事就交給刑部來處理吧。”
尚書大人看着蘇辛成冷哼一聲,“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打算,刑部裡有你的人,他們自然偏袒你的弟弟。”
“尚書大人請放心,就算刑部裡有我的朋友,這件事事關重大他們一定會秉公處理,絕對不會徇私舞弊了,如果這件事真的是文俊做錯了,刑部自然會做出決斷。”蘇辛成的聲音很穩,似乎沒有什麼情緒。
那尚書大人雙目微紅,憤恨地看向蘇辛成,“回去告訴你爹,就算他再怎麼位高權重,這一次我就算是賭上我自己的官位,也要給我兒討一個公道。”這件事他是非要捅到皇上那裡去不可的,他倒是要看看丞相大人要怎麼徇私舞弊。
沒一會兒刑部的人都就來了,看了一眼在場的幾位,都是不好惹的人,大致的情況也瞭解了一下,便是把蘇文俊帶去刑部審問了,而尚書大人拉着他那哭得已經幾乎要昏厥過去的夫人離開了,蘇慕凡跟蘇辛成對視一眼,心中都是頗有感慨,蘇辛成看着蘇慕凡道:“我先送容王妃回去吧。”
“不用了,你去忙吧。”蘇慕凡知道,這種事情他一定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也不知道蘇丞相有沒有知道這件事,剛剛看着一個生命就在自己面前離開,而自己卻無能爲力,蘇慕凡還是有些沮喪的,說起話來也是有些有氣無力。
蘇辛成看蘇慕凡的身邊還有一個幻薇在照顧着,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了賭坊,現在蘇文俊把人個打死了,這件事就沒有辦法善了了,父親是當朝丞相,而且自己也在朝中任職,如果這件事處理不當的話,那就會牽扯到好多事情了,說不定皇后和容王妃也會被牽扯其中,還是先回去把這件事稟報給父親吧,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一定是瞞不住了,現在先回去聽聽父親怎麼說。
蘇慕凡回頭看了一樣,地上依舊刺眼的血跡,眼神黯然,對身後的幻薇道:“我們走吧。”
蘇慕凡並沒有回安和藥鋪而是直接回了容王府,她回去的時候,殷容疏已經回來了,看到她這般有氣無力的樣子,殷容疏忙是上前攬住她的肩膀,微皺着眉頭道:“怎麼了?臉色看起來怎麼這麼差?”
“我看看親眼看着一個人死在我面前。”蘇慕凡靠在殷容疏的懷中輕聲道。
“生死乃是常事,這些都不是你的錯。”殷容疏輕握着蘇慕凡的柔荑,想要給她一些安慰。
蘇慕凡坐直了身子看着殷容疏道:“這件事遠沒有這麼簡單,你知道死的那個人是誰嗎?”蘇慕凡藉着道:“蘇辛成告訴我他是戶部尚書的兒子。”
“蘇辛成?”殷容疏疑惑?這件事跟蘇辛成有什麼關係?
“戶部尚書的兒子是被人打死了,內臟破裂,體內出血,而打他的那個人就是蘇文俊,蘇丞相的小兒子。”此時幻薇端了一杯溫茶遞到蘇慕凡的手邊,她知道夫人這一路回來心裡都不好受,喝口溫茶或許能好一些,蘇慕凡對着幻薇笑笑示意自己沒事。
“他們兩個都不是什麼安分守己的人,蘇文俊跟那戶部尚書的兒子本來就是朋友,兩人走得很近,吃喝玩樂他們兩個時常都是在一切,這般打起來倒是有些意外。”而且還把人給打死了,蘇丞相這下是要傷腦筋了,這件事若是處理不好,難免會被人詬病。
“我看蘇文俊像是嚇壞了,他說好像是那尚書大人的兒子先開口侮辱了他,然後他們才動起手來,也許是在氣頭上,下手不知輕重,就……”蘇慕凡小飲了一口溫茶,沒有再說下去。
殷容疏輕撫着蘇慕凡的青絲道:“這件事你就別管了,蘇丞相跟蘇辛成會處理好的。”他就是擔心凡兒會捲進這些麻煩事兒裡去。
“我本來也沒想管,不過想想,這件事其實還是不好處理的吧,蘇文俊是蘇丞相的親生兒子,他自然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出事,而是如果蘇文俊不償命的話,那尚書大人又不會甘休,我聽那尚書大人說他可是隻有那一個兒子,他必然不會輕易放過蘇文俊,我想他大概是想讓蘇文俊給他的兒子抵命。”蘇慕凡放下手中的茶杯輕聲道。
殷容疏只是哄着蘇慕凡躺在牀上休息一會兒,讓她別想那些事情了,也沒有再跟蘇慕凡談論這件事,但是他明白這件事的最後結果必然是蘇文俊給那戶部尚書的兒子償命,不然人們難免會說蘇丞相仗勢欺人,包庇自己的兒子,連帶蘇辛成和皇后娘娘,甚至是凡兒都要受到輿論的牽連。
而此時的蘇辛成已經回到丞相府去向蘇丞相稟報了這件事,那三姨娘聽聞蘇辛成的話差一點就要暈厥過去,等稍稍穩住了心神,忙是跪在蘇丞相的面前道:“老爺,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們的兒子啊,如果他出事了,我也不活了。”
蘇丞相聽了蘇辛成的話本就是心神不定,此刻被三姨娘這麼一吵,心中更加煩亂,一把就揮開了拉着他胳膊的三姨娘,恨恨道:“那你去死好了,你的兒子打死了人,也是活不成了,你就陪着他一起死好了。”
那三姨娘不可置信地看着蘇丞相,“老爺,我知道你一向看不起文俊和文軒,但是他們畢竟也是老爺你親生的兒子啊,你怎麼能不救自己的兒子呢?”
蘇丞相瞪了那三姨娘一眼,冷聲道:“你先給我住口,你兒子還沒死呢,你在這裡哭什麼哭?”
那三姨娘頓時就閉了嘴,蘇妙琴忙是上前把自己的孃親給扶起來做好,經過蘇丞相的呵斥,三姨娘也不敢哭喊了,在那裡小聲啜泣着。
蘇丞相又是看向蘇辛成,“不過是打架而已,怎就會打死了?”
“容王妃說尚書大人的兒子內臟破損了,體內出血,沒有辦法救過來。”這蘇文俊也是,下手不知輕重,竟是把人的內臟都打破損了。
“什麼沒有辦法救過來,她就是不想救,別人不都說她是神醫嗎?什麼樣的疑難雜症她都能治好,就連快要死的人她都救得活,怎麼這一次就救不活了?我看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要害文俊,讓文俊去坐牢。”一定是因爲上次自己跟她說要讓琴兒嫁給容王做側妃的事情惹惱了她,所以她纔不肯出手相救的,她就是故意要看着文俊去死。
“你胡說什麼呢!”蘇夫人冷哼一聲,自己的兒子不爭氣,幹什麼怪到自己女兒的頭上,她早就看出來她那兩個遊手好閒的兒子遲早會惹出事情來,自己教子無妨還拉着別人下水,真是不知羞恥。
“本來就是,不就是因爲我上次說讓琴兒嫁給容王的事情惹得她不痛快了嗎?那文俊怎麼說也是她的弟弟啊,竟是這般鐵石心腸。”三姨娘心有怨恨。
蘇辛成淡淡看了那三姨娘一眼,輕聲道:“三姨娘誤會了,當時戶部尚書去的時候也帶了幾個大夫,他們說的跟容王妃說的一樣,都是沒辦法救。”
“那她跟別的大夫能一樣嗎?人們都說她是神醫啊,別的大夫不能救,未必她就不能救。”
蘇丞相也是惱了,“你自己的兒子打死了人,你怪別人幹什麼?這件事跟容王妃有什麼關係?你看看你的這兩個兒子吧,這一次,我看文俊只怕是一定要給別人償命了。”
三姨娘一聽這話,眼裡頓時就下來了,“老爺,你可是當朝丞相大,你怎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兒子去死呢?不是還有皇后娘娘嗎?文俊也是她的弟弟啊,只要皇后娘娘肯開口的話,那些刑部的人誰敢得罪?老爺你進宮去跟皇后娘娘說說情,文俊他一定不是故意的,這孩子也一定被嚇壞了,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蘇丞相不耐煩道:“這件事你就別管了,我跟成兒會處理的。”但是他心裡也不樂觀,殺人償命,文俊打死了人,哪裡能逃脫得掉?而且戶部尚書只有這一個兒子,現在他連自己唯一的兒子都沒了,勢必是要豁出去了,拼盡一切他也會讓文俊給他的兒子償命的,想到這裡蘇丞相的心裡也是不好受,雖說他一直看不上三姨娘所出的那兩個兒子,他們整天遊手好閒、不學無術,但是他們畢竟也是自己的兒子,若是真的讓文俊去償命,自己心裡還真是難受,可是不償命又能怎麼樣呢?就算自己是當朝丞相,律法在那裡擱着,自己也是沒有辦法,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這件事是尚書大人的兒子有錯在先,是他先動的手,那文俊就還有一絲希望。
因着最近二姨娘的身體不是太后,這幾天就躺在牀上養着,蘇辛成從花廳裡出來之後,便是來了二姨娘的房間看他,二姨娘一見自己兒子的臉色不太好,便是問道:“剛剛聽丫鬟們說,府裡出了事,好像是跟文俊有關,他怎麼了?怎麼你的臉色看起來這麼難看?”
蘇辛成便是把這件事跟二姨娘說了,二姨娘也是輕嘆了一口氣,欣慰地看着蘇辛成道:“還好娘比那三姨娘的命好,生了你這樣一個懂事的兒子,娘也是知足了,不過,蘇文俊的事情對你在朝中不會有什麼影響吧。”畢竟文俊是成兒的弟弟,也不知道出了這件事之後,成兒的那些同僚會不會在背後議論他。
“娘你放心吧,我行得正,坐得端,對我會有什麼影響?”蘇辛成接過侍女手裡的清粥親自喂自己的孃親喝下。
二姨娘看着坐在她牀邊的蘇辛成笑道:“娘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一件事就是生下了你。”突然想到年輕時候的自己,二姨娘的神思突然有些恍惚,當時自己嫁給他的時候他已經有了正妻,自己也是堂堂的一個大小姐,卻是心甘情願地嫁給他做妾,只因自己早已傾心於他。她知道他的父母不喜歡她的正妻,也知道他的父母給他選的正妻原本是自己,可是他堅持要娶了那個女子爲妻,他成親的那一天自己哭了整整一天一夜,在他成親之後自己愣是堅持不嫁人,後來他的父母嫌棄他的正妻生不出兒子來,有意要爲他納妾,自己心中就又燃起了希望,一番折騰之後,自己終於嫁給了他,可是他對自己更多的是,相敬如賓吧,後來自己生下了成兒,從那之後成兒便成了自己全部的寄託,好在成兒也爭氣,從小就是出色,也頗得他的喜愛,自己也算是別無所求了。
二姨娘的思緒突然被蘇辛成給打斷,“嗯,怎麼了?”
“娘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
“我在想,幸虧有容王妃救了你的命,不然,我真的是要哭死了,對了,你有沒有好好謝謝容王妃?該送些謝禮給她的,她什麼都不缺,也不知道該送些什麼好。”
“我已經謝過了,容王妃性情大方,她不會在意這些的。”蘇辛成想想其實有這樣一個妹妹還是挺值得驕傲的一件事,只不過她似乎不想跟蘇家的人有什麼接觸。
二姨娘嘆息了一聲道:“其實當初老爺決定把她送走,我心裡也是內疚了一陣,畢竟當時老爺把她送走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剛不成不久的你還有夫人同時病倒了,當時正好有一個道士進府說她命裡帶煞,只有把她送走,你跟夫人你們兩個的病才能好起來,其實蘇家真的是挺對不起她的。”
“其實把她送走的原因也不僅是如此吧。”蘇辛成語氣中有些不確定。
二姨娘疑惑地看着他,“怎麼說?”
“我上次聽父親提起這件事,似乎另有隱情的感覺,不過父親沒有跟我說,我也沒有多問。”
二姨娘眸中很是疑惑,“除了這個原因,還有什麼理由能讓老爺送走自己剛出生的親生女兒。”而且這個女兒還是他最愛的女人生下的,他最愛的女人一向都是夫人,雖然蘇綺筠是女兒,但因着是夫人所出,所以比成兒他們三個兒子還要受到他的喜愛,她實在是想不出,老爺會因爲怎樣的理由把自己的女兒給送走。
而此時的殷容疏憂心的卻是另外一件事,那天晚上在鬧市上遇刺之後,京城中便有百姓議論,這件事是皇上派人所爲,他不知道這是不是那個人的目的之一,但是這無疑是加重了百姓們對現在臨夏國皇上額不信任,那些被帶到刑部的殺手無一活口,從他們的身上也找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這幾天殷容疏已經加派了人手在暗中保護着蘇慕凡和小澈兒,上次刺殺的事情明顯就是衝着自己來的,他想應該是自己去青華郡剿殺他的事情惹惱了他,他是想來報復自己的,自己倒是無所謂,就是擔心凡兒和澈兒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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