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花燈節

夜晚,流水鎮的街上掛滿了花花綠綠的紙燈,商鋪仍然是張燈結綵,好不熱鬧。夜空中時而有煙花綻放,絢麗多彩,照亮了黑沉沉的夜色。街道上的人絡繹不絕,簡直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冰無情緊緊握住夫郎的手,深怕被人羣擠散。冰寧則是死死抓住冰無情的袖子,不敢鬆手,只怕一眨眼冰無情一行人就不見了。

今天是流水鎮最重大的節日,花燈節。花燈節是小鎮祈福的日子,這一天晚上,沒有人會早早睡去,而是家家戶戶出門上街,放煙火,放花燈。這天小販們也紛紛出動,賣出各式各樣別出心裁的小玩意,價格也會比平時便宜很多。

一家人聚在一起,大街上歡聲笑語,商販叫嚷喊賣的聲音也滿耳皆是。冰寧難得碰到這樣的盛況,也是一臉興奮,看什麼都稀奇,看什麼都想買。江暖陽看到冰寧盯着冰糖葫蘆快要流出口水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掏錢給她買了兩串,樂得冰寧喜滋滋的。冰糖葫蘆的味道很甜,很好吃,這是她第一次吃到,以前看到街上賣的時候,只有幹看的份,沒有人會爲她一個奴隸買的。甜味在嘴中一下子化開,甜進了冰寧的心中。

花燈節最重要的活動便是在湖水上放一盞漂亮的花燈,再許上一個願望,或則爲家人祈福。江暖陽來到賣花燈的地方,漂亮的花燈很貴,一個要一兩銀子,江暖陽不禁感到肉痛。花燈老闆說也可以玩一個遊戲,如果贏了的話,便可以免費拿走一個。聽到有這等好事,江暖陽的眼立馬變得亮晶晶的。

這遊戲就是百姓常見的飛刀投鏢的玩法。一人有四次機會,靶子距離人五丈,若是投中十環便能得一個花燈作爲獎賞,若是一個也沒投中,便要在老闆這裡買下一個花燈。人們本就要花錢買花燈,如今多了一個機會不說,還能玩樂一番,參加的人排了長長的隊伍,觀看的人也整整圍了三圈。

“無情,我們也去看看。”江暖陽的心思全被遊戲吸引了過去,就連冰寧也放下了冰糖葫蘆,伸長脖子朝裡看。小鎮平時有趣的活動不多,一個小小的遊戲便讓人們興趣盎然。

“好!好!”人羣中爆發出一陣叫好聲,原來有一個人居然射中九環了,雖然不能得獎,但已經是目前爲止最好的成績了。冰寧看得專注,如今也不禁拍手稱讚,一個九環三個八環,這人憑的絕不是運氣。此人一身江湖打扮,冰無情朝那人看了看,果然是個練家子,不過在她眼中,也不過會些三腳貓的功夫罷了。

後來的人都是一些普通百姓,也就沒那麼厲害了。很多人力氣不夠,刀在半途就掉了下去,有的人雖然力氣夠了,準度卻太差,連靶子都沒碰到。就是有落在靶上的,也多是兩三環的成績。

終於輪到冰無情一行人了,冰寧一頭衝了出去,急匆匆的跑到前面去,牢牢的拿起飛刀,眼睛專注的盯着靶子。第一環,居然上了靶子的邊緣。冰寧心中一陣雀躍,看來最近的訓練還是有用的,很多成年女子都不及自己,冰寧似乎看到自己的高手之路更近了一步。

“手放穩,擡高點,平穩氣息。”冰無情在身後出聲道。冰寧依冰無情的話做,兩個三環,最後一個居然打到了六環。冰寧興奮得跳了起來,拉着冰無情的袖子,似乎是想得到幾句表揚。

“仔細看!”冰無情提醒道,冰寧沒得到想要的讚揚,心中有些微微的失望。

閒庭信步,看似胡亂的隨手一丟,飛刀像是沖天的利箭,嗖的一聲飛了出去,夾雜着風聲,化爲一片虛影,直直的落在了靶子正中的紅心。周圍一片寂靜,人們已經吃驚到說不出話來,冰寧在一旁更是驚得目瞪口呆。不僅是十環,還是十環的正中心!

還沒等人們緩過神來,冰無情做出了讓她們更爲大跌眼鏡的事。三刀齊發,迅疾而乾脆,再次穩穩的落在正中紅心上,在第一把刀周圍圍了一圈。人們不可置信的盯着冰無情,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冰寧更是心胸澎湃,一臉狂熱崇拜的仰視着冰無情。

冰無情拉起嚇呆了的江暖陽,柔聲笑道,“走,領獎去。”這時江暖陽才稍稍回過神來,傻傻的點了點頭。

老闆一臉悲痛的拿出四個花燈,有些氣惱的瞪着冰無情。冰無情也渾不在意,像是沒看到老闆那要吃人的眼光。

“三個就夠了。”冰無情拿走三個美麗精緻的花燈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當冰無情把其中一個花燈塞進冰寧手中,冰寧才激動的發現原來還給自己準備了一個,這是她第一次放花燈,原來都只有遠遠的看着別人放,羨慕而嫉妒。冰寧提着花燈的手因爲激動而微微顫動。

冰無情率先把花燈放入湖中,心中默默祈禱如此美好平靜的生活永遠都不要被打破。冰無情本是不信命的,也從不會幹祈福這種無聊的事。再虔誠的祈福,敵人的刀也不會留情的。可是,如今她倒願意相信,這個世間真的有神靈,可以保佑她們一家平平安安,莫要出什麼事纔好。

江暖陽隨後也把手中的花燈推入湖面,就如無數的夫郎會做的那樣,爲自己的妻主祈福。冰寧猶豫不決的拿着花燈,有些捨不得把這般好看的花燈丟入湖中,最後戀戀不捨的放下了花燈,看着花燈越漂越遠,心中一陣惋惜。

“小寧,發什麼呆,快許願啊!”江暖陽敲敲冰寧的腦袋提醒道。冰寧看着自己的花燈快要漂遠了,立馬閉眼許願,自己有一天能成爲大名鼎鼎的武林高手,仗劍走天涯。

無數的花燈漂浮在靜靜的湖面上,清冷柔美的月兒倒影在湖面上,湖面一片波光粼粼,和岸上的燈火照相輝映,美得不似人間。風輕輕的吹拂,花燈向遠處漂去,終於看不見了。

“回去吧。”冰無情看見江暖陽的眼中閃過疲憊之色,時間也已經很晚了,平時這個時候她們早就睡下了。

冰寧還沒玩夠,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可是也不敢任性胡鬧。

一隊隊官兵突然出現在原本輕鬆熱鬧的街道上,手持大刀□□,擾亂了歡愉慶祝的夜晚,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了起來。人們驚恐萬分,交頭接耳,不知發生了什麼大事,平靜的小街上出現這麼多官兵。

冰無情的心中也是一跳,緊緊的握住暖陽的手,把冰寧也抱了起來,做好隨時應對逃命的充分準備,一臉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冰寧正害怕的揪住冰無情的袖子,突然被冰無情一把抱在懷中,一時之間受寵若驚,忐忑的心也安定了不少,還好奇的伸長脖子朝裡面望去,卻被冰無情一手按下了頭。

“別鬧!”冰無情一聲冷喝,冰寧立刻老實的不敢亂動了,乖乖的待在冰無情的懷中,卻豎起了耳朵仔細聆聽。

“我們是縣城的捕頭,正在追捕縣長滅門一案的兇手,如今逃犯逃到了你們這裡,我們要徹查流水鎮每一處地方。今夜宵禁,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中,不要外出!”一個官兵的頭領高聲吩咐道。

人羣一陣恐慌騷亂,想不到殺害縣長一家的兇手逃到了平靜的流水鎮,還不知藏身何處。江暖陽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冰寧也嚇得緊緊抱住冰無情的脖子。

“沒事,我們回家。”冰無情安慰着這一大一小,心中卻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和自己沒有關係就好,看來自己的行蹤還沒有暴露。

原本熱鬧非凡,流光溢彩的街道一下子寂靜冷落下來,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夜色席捲了小鎮,只有一兩盞昏黃的孤燈在微風下搖搖晃晃,更顯詭異可怕。

回到溫馨小巧的家中,江暖陽終於定下了心神,臉色也沒剛纔那般蒼白。江暖陽玩了一夜,累得恨不得倒頭就睡,草草洗簌後,立刻倒在牀上。正當冰無情兩人準備熄燈睡去,冰寧卻死活不肯去自己的房間睡覺,非要和冰無情兩人睡在一起。冰無情正想發火,卻想到今夜的不安定,也任由冰寧去了。冰寧也沒想到冰無情居然會答應,討好的朝冰無情笑笑,屁顛顛的鑽進鋪蓋中,躺在兩人中間睡去。江暖陽拍着冰寧的背,輕輕的哼着搖籃曲,哄冰寧睡覺。冰寧心中一酸,感動滿足的睡着了,夢中嘴角都掛着笑意。

沉沉的夜色,月光卻慘白得有些可怕。江暖陽受驚後睡得並不踏實,冰寧倒是睡得死死的,沉得像是頭小豬一般。冰無情多年來習慣淺眠,似睡非睡,夢中也保持着謹慎,一有風吹草動立刻驚醒。

哐噹一聲突然從院中響起,在寂靜無聲的夜中,聲音大得厲害。冰無情和江暖陽立刻驚醒,與此同時,冰無情的手已經摸出藏在枕頭下的匕首,這也是她的習慣之一。

“我去看看,你們不要出來。”冰無情披了件外衣下了牀。月光灑進小屋,一地的銀輝。

“無情,還是不要去了。”江暖陽的眼神流露出擔憂,抓住冰無情的手。

“沒事,我會小心的。”冰無情拍拍暖陽有些發冰的手,安慰道,“不要出聲。”

江暖陽心中不停的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可能是一隻野貓什麼的,可是心中還是忍不住的狂跳。

冰無情貼着牆壁,一步步小心的打量着庭院,手中緊握匕首,腳步輕得沒有一絲聲響。庭院一切如常,如今又安靜了下來,沒有一絲響動,只有微風吹過樹葉的颯颯聲。

冰無情知道越是看似平靜的時候,越是危機四伏的時刻,表面的平靜隱藏的是暗濤洶涌。殺氣,濃重的殺氣,這種味道對冰無情而言,太過熟悉。

一道人影閃過,一把白晃晃的鋼刀從身後劈下,人影從身後偷襲,眼看就要把冰無情斬成兩半,冰無情耳辨風聲,側身閃過偷襲,一腳踢在蒙面人的腹上,蒙面人吐了一口黑血,倒退了兩三步。冰無情冷冷瞥了瞥了瞥地上,這人居然中了劇毒。

蒙面人手持長刀,冰無情握一匕首,兵器上冰無情落了下風,可是蒙面人本就中毒不輕,再說冰無情的身手本就在來人之上,一番打鬥,蒙面人肩中一刀,腰中兩刀,腿上也被冰無情刺了個對穿。鮮血汩汩的朝外流,還是發黑的血。冰無情知道毒已經蔓延全身,這人活不了了。此人身受劇毒,居然可以接自己一百招,雖然傷痕累累,卻沒有一道是致命傷,冰無情不禁對來人刮目相看,此人的身手絕對可以躋身一流高手之列。

庭院的激烈打鬥終於驚動了屋中的江暖陽,就連一直睡得死死的冰寧也被驚醒了,兩人衝出屋去,看到刀光劍影中的兩人,所謂刀劍無情,冷凜凜的刀光嚇得江暖陽尖叫出聲,“無情,小心!”

蒙面人聽此居然頓了一頓,高手過招,豈容分神,冰無情的匕首毫不留情的插進蒙面人的胸口,匕首抽出,鮮血崩裂噴出,冰無情飛身閃過,沒有第一血落在冰無情身上。

此時月光灑在冰無情的臉上,蒙面人終於看清冰無情的面目,驚詫的伸出手來指着冰無情,聲音顫抖,“你……你……居然……是你!”

冰無情聽此立馬知道這人恐怕是熟人了,如今已經認出了自己,就絕不能活着,飛刀出手,如同之前打靶一樣,準確無誤的刺入蒙面人喉嚨。蒙面人的喉中留下黑臭的腥血,頭一歪,斷了氣,蒙面的布也隨之掉落。

是她!果然是鬼門的人!鬼門有十大殺手三十六殺人者,冰無情乃十大殺手之首,而蒙面人是三十六殺人者中的一人。發現對方的身份,冰無情如同掉入冰窖一般,透體寒徹。如今的冰無情最不願看到的人,便是鬼門的那些同道。該死!冰無情心中咒罵道。

江暖陽強裝鎮定,知道事情緊迫危急的時候,越是不能亂了方寸。這是冰無情在他面前第二次殺人。朝廷頒佈的刑法,殺人者判處腰斬之刑,如今無數的官兵就在外面。

“無情,沒事,這事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在場的人只有三個,加一隻不能說話的小雪。江暖陽看到冰無情沉思,以爲她也被自己殺了人的事嚇傻了。

冰寧被剛剛精妙驚險的打鬥吸引得半天都回不過神來,不停的反覆回味,如今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死了人,血流滿地,空氣中飄蕩着濃濃的血腥味,冰寧沒有屬於這個年齡的半分慌亂失措,血的味道反倒讓她有一點點的興奮和刺激。不得不說,冰寧是個天生的殺人者,有着殺手的天分。

“那裡有什麼響動,快去看看!”屋外一個聲音響起,一串腳步聲離冰無情等人越來越近。怕什麼來什麼,江暖陽覺得身體都軟得不是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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