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血靈芝

其實雖說後方最爲薄弱, 但也是最爲安全的地方,只要前面的防線不破,敵人沒有攻進來, 這裡永遠都是最沒有危險, 最遠離生死的地方。換句話說, 如果敵人真的攻進來, 前方的人怕是已經死得差不多了。更何況冰無情知道鬼門所有的密道和機關, 若是真的要帶着家人逃跑,也是絕對來得及的。冰無情不知道師傅是不是故意的,有意要放自己一條生路。會是這樣嗎?其實冰無情並不知道, 這鬼門的密道地圖皆是至關重要的機密大事,歷來只傳給下一任門主, 不會交給旁人的。

等待, 是種折磨人的東西, 尤其是一場不可預知結果的漫長等待……日落西山,已經一整天了, 冰無情什麼也看不見,只聽得見震耳欲聾的刀劍廝殺聲,只聞得到腥臭沖天的血腥味。冰無情明白這一次就算鬼門逃過此劫,也定然是元氣大傷,師傅的暴怒盛火也不難理解了, 只是冰無情不明白到了這種地步, 師傅爲何還會手下留情, 一次又一次的饒過自己。冰無情從來都看不透師傅的想法, 師傅對自己似乎越來越沒有底線可言了。

殺戮終於結束了, 正如冰無情所料,兩敗俱傷, 死傷慘重,兩方都元氣大傷,這場黑白兩道的大戰最終還是沒有分出個勝負來。鮮血染紅了夕陽,讓彩霞顯得越發瑰麗多彩,鬼門外橫七豎八的陳列着無數的死屍,斷肢殘屑,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飄散四處,久久不散。這下,鬼門亂葬崗又是要堆積如山了吧,這股陰氣怕是要更重了……

這場驚天動地的一戰被後世稱爲鬼門之戰,幾百年後仍被後人津津樂道,樂此不疲。其中最動魄驚心的對決莫過於鬼門門主和楚燕山的一場世紀對決。這場對決究竟有多麼驚天地,泣鬼神,遮天蔽日,日月失色,冰無情是不知道的,她唯一知道的便是這場強強之爭的結果。白道翹楚的楚燕山被師傅一劍當胸,當場吐血而亡。師傅也被楚燕山一掌重傷,內力盡失。

冰無情永遠都忘不了師傅一身是血,昏迷不醒地被擡回來的樣子,她當時真是恨不得自刎以謝罪,那種自責和愧疚如同水草一般緊緊的纏繞住她的喉嚨,讓她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若不是自己的大意,泄漏了蹤跡,若不是自己的心軟,暴露了通往鬼門的暗道,如若神祗的師傅又怎會淪落到這番田地?徒兒不孝,害師傅至此。師傅說得沒錯,自己果然是個該死的白眼狼!冰無情在心中痛罵自己。

門主內力盡失,此事如同一顆巨大的石頭砸在水面之中,震動了鬼門上下,沒有內力,空有招式又有何用?此時的門主和一個普通人也沒什麼區別,底下的人各有心思,蠢蠢欲動,其中以陳笑爲首,她本就是鬼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五大長老之首,如今門主病重,她自然有些別樣的心思。冰無情當然是誓死忠於師傅,鬼門第一殺手的身份也不容小覷,可是面對資歷甚老的陳笑,冰無情還是顯得太嫩了些。

“師傅,藥來了。”如今煎藥之事冰無情都不讓下人經手,一則怕有心之人下毒暗害,二則想要藉此彌補自己心中的內疚。煎藥不是個輕鬆的活,待在藥爐旁一兩個時辰,還要把握好火候和時間,不能有絲毫疏忽。

“放在一邊。”門主看都沒看冰無情一眼,只是逗着冰若風玩,如今受了重傷後,鬼門中的事物都交給長老陳笑打理,門主倒是樂得輕鬆,時而看看閒書,時而賞賞花草,時而逗逗若風,還時不時的把冰無情叫來罵上一頓。偷得浮生半日閒,這麼多年來,繁事纏身的門主已經很久沒有這般悠閒愜意過了。

“師傅,藥冷了就沒有效果了。”冰無情繼續苦勸道。

“別以爲我內力盡失就收拾不了你了!我不想說第二遍。”門主朝冰無情冷喝道,把身旁的冰若風嚇壞了,“別怕,乖,沒事。”門主的聲音放柔了下來,和剛剛的冷厲截然不同。不知情的人怕是以爲門主尤其喜歡小孩子,可是又有誰知道當年死在門主手中的孩子也不在少數,就算是剛出生的嬰兒,她也能狠下心一刀了斷,對於殺手而言,同情心顯然是種多餘的東西。

冰無情無可奈何,只好依師傅的話行事,把藥碗放在一旁的木桌上,師傅向來都是說一不二,冰無情自然不敢杵逆,若是真的讓師傅說第二遍的話,後果就會很嚴重了。冰無情心中有愧,不願惹師傅生氣,可是也擔憂着師傅的傷勢。

從廚房到門主的房屋有一段不短的距離,冰無情擔心路途中風大,把藥吹涼了,所以等藥還很滾燙的時候就把藥碗端了過來,直到剛剛纔把藥碗放下,雙手燙得通紅,疼得厲害。

“你先下去吧。”

“師傅……”冰無□□言又止,大夫多次叮囑,師傅的傷勢嚴重,一定要好生調養,不可有半點掉以輕心,可是師傅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體。

哐當!門主一揮手便把冰無情辛苦熬了幾個時辰的藥碗打翻在地,藥汁濺了冰無情一身,“給我滾出去!一句話要說多少遍,鬼門上下就沒人像你這樣放肆過!”門主重傷後,脾氣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容易動怒,更是越來越難以伺候。離門主最近的冰無情自然最容易遭殃,三天兩頭地被罵得狗血噴頭,冰無情毫不懷疑,如果師傅不是重傷在身,說不定早就動手了。不過門主說的倒是事實,如果是別人膽敢這般放肆,屢次罔顧門主的命令吩咐,早就被拖出去斬了,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

“怎麼呢?”冰無情一進屋,江暖陽便察覺妻主的臉色不太好。

“這是什麼?” 煩心的事不願多說,冰無情故意引開話題,打量着暖陽手中小小的衣物。

“這些是寶寶再大一點要穿的衣服,我還準備給寶寶做幾對可愛的老虎鞋。再過幾年,等孩子們長大一點,我就教兒子刺繡廚藝,你交教女兒武藝讀書,這樣真好。”想到未來的美好生活,江暖陽的心被幸福滿滿的充溢。

“是挺好的。”冰無情心中一陣絞痛,手腕上的紅線越來越長,毒發得越來越頻繁,自己的日子已經不多了,等女兒可以習武的時候,自己應該已經不在人世了吧。暖陽,對不起,我註定是要負你了。冰無情站在暖陽的身後,江暖陽沒有看到妻主眼中一閃而逝的暗淡傷感。

鬼門的後山懸崖邊,長着一株千年難遇的血靈芝。血靈芝長在懸崖下三丈處,懸崖陡峭筆直,不是輕功高絕的一流高手是根本碰不到血靈芝的。冰無情身影一閃,跳下懸崖,如果江暖陽在一旁看到的話,定然會嚇暈過去,腳尖在懸崖邊一點,手握血靈芝,再次飛身上來,前後總共不超過兩秒鐘。這樣的輕功實在是讓人歎爲觀止,難以置信,怪不得冰無情總能如同鬼魅一般殺人於無形。

血靈芝是天下最珍貴的藥材,有起死回生,延年益壽之妙,可是它也是天下最厲害的□□,無藥可解,一旦中毒,活不過三個月的時間。這也是血靈芝難以用作聖藥救人的原因,除了唯一一種解法。血靈芝一旦遇到鮮血,便會釋放大量毒素,如果以活人的鮮血爲哺,只要除去全部毒素,便是天下至寶的療傷奇藥,不管多麼重的傷,都可以立刻痊癒。

可是要在毒素去除之前還能活下來的人,唯有內力深厚,武功絕世的頂級高手,可是這些頂級高手又有誰原因犧牲自己成全別人,所以雖然血靈芝有頂級的奇效,可真正能夠入藥的確實是少之又少,至少冰無情活了二十年,從未在江湖中聽說這種傳聞。

冰無情拿出那把隨身攜帶的匕首,劃破了手臂,一個大大的口子橫在手上,鮮血直流,冰無情把血靈芝放在鮮血四溢的傷口上,血靈芝立刻緊緊的吸住傷口,貪婪的吸允起來,不一會血靈芝便脹大了一倍,鼓鼓的全是冰無情身上的血。冰無情以自己的鮮血爲哺,飼養血靈芝,讓毒素侵入她的血液,再把血靈芝給師傅煎藥。冰無情知道自己是在玩命,可是反正自己已經身中劇毒,再多一個劇毒也應該沒什麼吧。師傅失去了內力,在鬼門這個龍潭虎穴是件多麼危險恐怖的事情,如果師傅的內力無法恢復,她至死都無法安心。

血靈芝的劇毒進入身體的時候,冰無情全身的經脈一陣陣抽痛,痛得她痙攣得全身發抖,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冷汗浸滿了滿臉,臉色蒼白得沒有半分血色。大量的鮮血被血靈芝吸取,失血過多讓冰無情頭暈目眩,眼前金星直冒。

冰無情來到師傅面前的時候,房屋一片混亂,地上是砸碎的花瓶碎片,還有一旁戰戰兢兢的下人僕人。

冰無情剛一進門,一個茶壺飛了過來,滾燙的茶水全潑在冰無情的手背上,手背立馬冒起了一個一個的水泡,冰無情倒吸了口涼氣,終是沒有痛得叫出來。

門主傳令冰無情前來,可是傳了三遍,等了半個多時辰,連冰無情的影子也沒見着。冰無情跑到了後山的懸崖處,下人們自然找不見人影,門主的傳令被三番四次的忽視罔顧,門主自然大發雷霆,下人們哆嗦顫抖得站在一旁,連話也不敢多說一句,深怕一個不對,就死於非命。門主的脾氣越來越暴躁無常了,不僅是冰無情,就連門主身邊的下人也深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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