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副參謀長晚上住老葛安排的酒店,明天一早去駐紮在陵海的空軍雷達部隊慰問。
韓渝把姜副參謀長送到房間,便驅車載着今晚喝了不少的大師兄、馬金濤、李軍和郭維濤往回返。
大師兄的車先停在香港工業園,他明天會安排人來把車開回去。小魚晚上回白龍港,老葛安排司機小孫送的。秦主任坐沈凡的車走了,他是沈凡的老領導,平時都很忙難得聚一次,兩個人顯然有話要說。
“韓局,我以爲‘一點紅’跟坐火箭似的升官快,沒想到李守鬆進步也快,也提正團了,都做上了特戰團的團長!”
郭維濤話音剛落,李軍吐槽道:“別總是拿我比,我跟李守鬆能比嗎?人家是主力部隊、王牌部隊的正團,副師正師指日可待,將來做將軍都有可能。如果說升官快,楊建波更快,人家早正團了,而且是陵海市委常委。”
“老楊跟你們不一樣,別看他在陵海混得風生水起,陵海只要開大會他都要在主席臺就座,但他沒後勁兒。做到武裝部長基本到頭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轉業。”
“李軍,維濤說得對,楊建波沒潛力,今後就看你和李守鬆的。”
“許關,總拿我開涮有意思嗎?”李軍真被他們給調侃怕了,趕緊換話題:“韓局,你家房貸是不是還差不多了?”
“沒有。”
“沒有?”
韓渝扶着方向盤笑道:“真沒有。”
李軍愣了愣,不解地問:“不可能啊,如果房貸沒還完,你家哪有錢買車?”
韓渝下意識問:“你怎麼知道我家要買車的?”
“你家領導跟我家領導說的,我小姨子在4S店上班,她約我家領導過完年去我小姨子上班的4S店看車。”
“檸檸說的?”
“不信你打電話問。”李軍扶着駕駛座椅靠背笑道:“不過她只是去看,不會在濱江買。我小姨子說同樣的車東海賣的比濱江便宜,有些車型能便宜一兩萬。”
許明遠當仁不讓的坐副駕駛,習慣性調侃道:“鹹魚,你終於苦盡甘來了,老實交代,口袋裡多少錢!”
“沒多少錢,也沒苦盡甘來。”韓渝苦笑着解釋道:“你們誤會了,其實是我岳父岳母後來買的那套房貸還完了,之前買的那套還沒還完。”
“沒還完?”
“真不騙你,不過現在也不需要擔心沒錢還。咱們以前一起買的房子漲價了,租金也跟着水漲船高,現在用租金還房貸還有得剩。”
當年是三家一起買的,只不過許明遠家買的那套早賣掉了。
許明遠好奇地問:“現在漲到多少錢一平米?”
“我姐說中介那兒有人掛兩萬八一平,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買。”
“兩萬八……”許明遠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一臉驚愕地盤算道:“就算兩萬五一平,你那套房子也能賺兩百多萬。”
不得不承認,這些年雖然苦了點,但這筆投資的回報率高得驚人。
韓渝這段時間經常偷着樂,很謙虛地笑道:“賣掉纔算賺,不賣它就是一套鋼筋混凝土蓋的房子。說出來你們別罵我,我真沒有賺了的感覺。你們想想,花那麼多錢買的房子,背了這麼多年房貸,過了這麼多年苦日子,結果我一天都沒住過!”
馬金濤羨慕的想穿越回去也買一套,酸溜溜地說:“韓局,你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這才幾年,就賺了幾百萬。如果有選擇,我也願意吃這個苦,我也願意背幾年房貸。”
許明遠不只是羨慕,而且很心痛。
他突然想抽菸,把車窗搖下一道縫隙,點上煙苦着喃喃地說:“虧了,虧大了,早知道還能漲那會兒就不應該賣!”
本來可以成爲百萬富翁,結果他們兩口子沒忍住。
韓渝能理解他的心情,勸道:“大師兄,誰會未卜先知,當時誰能想到東海的房價說漲就漲?再說你早套現也早享受了,人生短短几十年,你比我們早享受了那麼多年,生活品質比我們不知道高多少,仔細想想你沒虧,你是賺的,而且賺大了。”
“許關,你至少賺了幾十萬。”郭維濤憋着笑附和道。
“什麼幾十萬,滿打滿算就賺二十萬,二十萬跟兩百萬能比嗎?”許明遠的心在滴血,越想越難受,感覺晚上喝的茅臺都不香了。
李軍則好奇地問:“韓局,這麼說小魚家買房子也賺了。”
錢壯慫人膽,韓渝窮困潦倒甚至被他們笑話了那麼多年,今晚終於油然而生起一股強烈的優越感,咧嘴笑道:“確切地說是升值了,畢竟我們要住,不可能賣。不過他家那套房子買的晚,並且位置、戶型和小區環境都比我家買的那個小區好,當時買的比較貴,雖然升值的,但升值的沒我和我姐家的房子多。”
去東海買房的都賺了。
馬金濤越想越懊悔,嘀咕道:“早知道東海的房價會漲,並且漲這麼快,那會兒我就應該跟你們一起去買。不過話又說回來,那會兒想買也沒錢,估計連首付都湊不上。”
李軍拍拍他胳膊,對他錯過機會表示同情,隨即又忍不住問:“許關,你後來去深正不是又買了一套房嗎,深正的那套有沒有賣?”
許明遠無精打采地說:“早賣了,不賣哪有錢買現在住的這套房子。”
“深正的房價有沒有漲?”
“不知道,沒問過。”
“打電話問問。”
“這有什麼好問的?”
“問問唄,瞭解下大城市房地產行情的走勢。”
“行,我問問。”
許明遠很不情願的掏出手機,當着衆人面聯繫在深正工作時的老部下。不打聽沒事,一打聽心裡更難受。深正房價居然也漲了,深正的那套房子五年前如果不賣,現在也能賺一百多萬。
比受到打擊更痛苦的無疑是受到雙重打擊!
許明遠的腸子都快悔青了,李軍和郭維濤不敢再問,如果再問他晚上回去肯定睡不着。
馬金濤也覺得被打擊到了,趕緊轉移話題:“韓局,那條斷臂的案子有沒有進展?”
房價是一個愉快的話題!
他們不好好聊房地產,喝得醉醺醺的居然聊起工作,韓渝真有些意猶未盡,看了一眼擦肩而過的火車,若無其事地說:“線索太少,暫時沒什麼進展。”
“漢武那邊怎麼說?”
“估計局領導們忙着過年,暫時沒顧上這事。”
“如果一時半會兒破不了,會不會影響今年破案率,會不會影響績效?”
“路到橋頭自然直,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再說這個案子有其特殊性,究竟是不是命案現在都無法認定,我們盡我們的努力查,能查個水落石出自然好,實在查不出個頭緒也沒辦法。”
韓渝深吸氣,想想又說道:“我們是人不是神,解決不了所有問題,幹我們這一行只要能做到問心無愧就行。”
許明遠雖然有股打劫師弟這個暴發戶的衝動,但在工作對師弟充滿信心,靠在車窗邊說道:“換作別人或許會擔心,你跟別人不一樣,上級應該不會因爲這事爲難你,更不會追你的責。”
“許關這話說在點子上,韓局,你有別的局長沒有的底氣!”
“別扯了,再說我現在是副局長。”
“對了,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宣佈局長任命?”
韓渝正準備說不知道,手機突然響了。
開車時不方便接聽電話,許明遠拿起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黃鼠狼打來的,要不要我幫你接?”
應該是拜早年的。
韓渝不假思索地說:“行,幫我接一下。”
許明遠接通電話,跟黃遠常寒暄了幾句,黃遠常猶豫了一下,問道:“許關,鹹魚能不能接電話?”
“能,我開免提。”
“開免提……”
“要保密,不能讓我們知道?”
“其實也沒什麼,”黃遠常很清楚許明遠、馬金濤、郭維濤等人跟韓渝的關係,問道:“鹹魚,能聽見嗎?”
“能,黃局請講。”韓渝笑道。
“今天春節前的最後一次開黨委會,討論的議題比較多,一直開到這會兒才散會。其中一項議程就是討論幾個單位的處級崗位人事調整,有海事局的,也有你們長航公安局的。”
“你們領導開會,跟我有什麼關係?”
“有。”黃遠常一邊下樓,一邊苦笑道:“我們局裡分管組織人事的那位是剛到任的,可能新官上任想顯示下存在感,對幾個單位提交的擬任名單吹毛求疵。你運氣不好,撞他槍口上了。事實上不只是你,還有兩個擬任正處級崗位的同志沒能通過。”
“什麼意思?”
“人家說你在副處級崗位上工作的時間太短,不符合提正處的條件。另外幾位局領導爲了維護他的威信,並且他說的有理有據,也不好在黨委會上反駁。”
韓渝雖然沒想當多大官,但心裡多少有點失落,帶着幾分自嘲地說:“這麼說當正局長的事黃了?”
“沒黃。”黃遠常連忙道:“範局被搞得很沒面子,剛纔讓我先跟你通個氣。他說回去之後也要開黨委會,研究讓老齊以治安總隊政委的身份兼濱江分局局長,由你繼續主持濱江分局工作。這是你們長航公安局內部的分工,又不是選拔任用正處級領導幹部,用不着拿到我們長航局黨委會上討論。”
“只要能當家就行,能不能提正處不重要。”
“提到當家,我還有個不好的消息。”
“什麼消息?”
“丁曙光提正處接替老董擔任分局政委的事也黃了,不過問題不是出在我們長航局,而是出在你們長航公安局。”
“不可能啊!”相比上級對自己的安排,韓渝更關心丁曙光能不能進步。
黃遠常輕嘆口氣,苦笑道:“長航公安局不是範局的一言堂,好不容易空出個正處級崗位,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即將去濱江跟你搭班子的那位姓吳,叫吳國羣,你認不認識?”
韓渝想了想,說道:“不認識,是我們長航公安局的嗎?”
“看來你沒怎麼跟你們局裡的政治部打交道,老董和丁曙光肯定認識,這個吳國羣原來是政治部宣傳處的副處長,資格很老,在長航公安局幹了三十幾年。人品怎麼樣我不能瞎說,只知道政治部的副處級幹部只要不犯錯誤都能提正處,也都能提拔爲分局政委乃至總隊政委,許多比他年輕的都提了,就他一直拖到五十才提,反正他在機關跟誰都搞不好,你們局領導只要看到他就頭疼。”
“人品有問題?”韓渝下意識問。
黃遠常猶豫了一下,帶着幾分同情地說:“你打聽打聽就知道了,範局把他打發去濱江跟你搭班子估計是想圖個眼不見心不煩,也可能考慮到他在長航公安局幹了幾十年沒功勞也有苦勞,給他提個正處,讓他去做幾年政委再讓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