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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噬情 39

碧血噬情 39

水震哼了一聲,喝道:“那還不快去!早些引來,早些完事!銘青,你可要記得,待你當上了宮主,你答應爲叔的那什麼比碧血劍法更加厲害的劍法,可定要一問出來,便交於老夫!”

顏銘青陪笑着點了點頭,道:“二叔放心,銘青得了東西,怎會忘記二叔?!以前銘青不是一拿到碧血心法、劍法,便抄與二叔了麼?!”

若不是當初,顏銘青送來的心法、劍法,自己又怎會在悟劍院中百十人中佔得首席?!水震點了點頭,便不再言語。

慕白一震,難怪顏銘青會如此輕易的答允留下自己一命,卻原來是爲了噬血劍法?

顏銘青輕聲陰笑,看了眼慕白,轉向靜立於地的離傷,道:“如此,就麻煩我的左護法離傷了!”

離傷眼睛一亮,看向顏銘青的神色間,已不由得多了幾絲恭敬,溫柔的掃了一眼腳旁的慕白,身份、地位與心慕之人兼而得之,如此美妙幸福的事情,竟然夢想成真?!

離傷微笑着躬身行禮,道:“是,顏宮主!”

離傷青衫輕揚,手持着慕白的玄冰劍,躍上了樹稍,轉瞬消失在風鳴崖上。

顏銘青回頭,看了看身後的近百青衣宮衆,向着水震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二叔,老不死的功力極高,若不是離傷帶來那老傢伙內力出了問題的消息,我原也不敢佈下如此殺局!不過,就算老傢伙的內力出了問題,想來輕身的功夫,也不會有礙,我們還是先做出戲場,以免他萬一來得太快,措手不及,露了痕跡!”

水震似也十分忌憚宮主蕭白離,身軀一震,微微的點了點頭!

慕白大吃一驚,原來……竟然是自己泄露了師父的薄弱之處?!悔恨之餘,不由得更是對那離去之人怨恨更甚!

顏銘青猛一揮手,身後的近百名青衣人立即行動了起來!

慕白看着水震緩步走到了自己的身邊,看着四周衆人的舉動,絲絲的寒意,自背後的草地間,侵入了身體,一顆心如墜冰窖,絕望悄然的浮上了心頭……

師父,您可千萬不要輕信了離傷的話語!就算要來,也定要帶足了人手啊……慕白焦慮的望着天際,從來不信佛神的他,第一次,誠心的向着滿天的神佛,默默的祈求着。

“什麼?那席燕真是如此要求的?”看着離傷微微點頭,蕭白離臉上的神情有一絲兒古怪,要自己作爲長輩前往風鳴崖,纔好向那席默的亡魂敘說這席燕與白兒的親事?向死在自己手中的人提親?蕭白離覺得有些好笑,但這笑意卻僅僅只在心頭,並沒有到達臉部。

蕭白離沉吟了一會,說道:“白兒怎麼說的?”

離傷斂眉垂眼,態度極爲恭敬,道:“少宮主說,席默原是席燕姑娘的兄長,便是向他的亡靈說上一聲,也是應當,便叫屬下前來看看宮主是否得空,若宮主有空,便請宮主悄悄去一趟!少宮主與席姑娘,現在正由水老陪伴着,在風鳴崖靜候宮主大架!”

蕭白離皺了皺眉,怎的只帶着這麼一點人手便出了宮?轉念一想,卻又放鬆了開來:若當真遇上了水老與離傷亦是應付不來的人物,那麼便是將落霞殿中的侍衛盡數帶上,只怕也是徒勞而已……何況,人少,亦好避開有心之人的耳目!

“如此……來人,令悟劍院中十老在殿前等候……”蕭白離站起身來,也罷,總是白兒要娶親了,去便去罷!

想到慕白與席燕成親,只怕不久之後,自己便能懷抱着他們的孩子,蕭白離不由得露出一絲向望的慈祥笑容來……孩子該叫自己什麼呢?師祖?師祖爺爺?唔……還是爺爺來得好聽!呵呵……

蕭白離似乎已然看見了,面目像極了慕白小時候的白白胖胖小男孩兒,趴在自己的懷裡,奶聲奶氣的喚着自己‘爺爺’……

離傷眼神一閃,低聲說道:“宮主,席姑娘說,祭拜亡兄,只自家之人在場即可……少宮主亦是隻帶了水老與屬下……宮主是否……”

離傷瞧了瞧蕭白離若有所思的神色,恰到好處的閉了嘴。

慕白既然只帶着兩人出宮,自然也是想要讓席燕清清靜靜,不受打攪。蕭白離默默的思索着,那麼便成全了這徒兒的心願罷!反正有自己在,還怕什麼?就算出了意外,被人圍住,就憑着自己與白兒的噬血劍法,也無人留下自己師徒!就算他人再多又如何?水震的功夫,可也不是白給的!更何況……

蕭白離上下打量着手捧玄冰劍的離傷,這小子,精神氣色,看起來比之從前,功力是大有進步!想是已將白兒所教的心法、劍法練得熟了……

“罷了,不必再傳令悟劍院,本宮出去一趟,爾等守緊了嘴巴!可不要教本宮聽到什麼消息!”蕭白離淡淡的揚聲喝道。

房外,傳來了黑衣宮衆的應答。

帶着離傷,蕭白離悄然出了碧心宮,穿過樹影叢叢的山林,蕭白離已是眉頭一皺,腳下一停!

“宮主?”緊跟在身後的離傷錯愕的詢問。

蕭白離靜靜的側耳傾聽,突然轉頭,緊盯着離傷,冷聲喝道:“白兒便只帶了你與水震?”

離傷滿臉的不解,低聲答道:“是,還有席姑娘。”

蕭白離冷哼一聲,道:“白兒遇上危險了!”

“什麼?”離傷驚呼,卻在眼見蕭白離長身而起,急速掠向風鳴崖頂時,脣邊閃一絲笑意。

兩人展開輕功,不過十次呼吸,已然掠至風鳴崖前。

蕭白離擡眼望去,頓時勃然大怒、急怒攻心!

只見往常清靜冷寂的風鳴崖上,遍佈人影,數十上百名黑衣蒙面人,正圍作一個圈子。圈子裡,自己最心疼的小徒弟慕白,正滿身鮮血,仰面躺倒在地,他的身邊,臉色鐵青,已然僵直的席燕,一動不動。

自己派給慕白的水老、水震,正衣衫縷爛,鬚髮皆散,拼命的抵擋着四周黑衣人衆的攻擊。

水震的四周,方圓兩寸之內的土地上,橫七豎八,倒滿了十多個黑衣人,地上鮮血四溢!然而,四周的黑衣人,依然是不管不顧,不要性命一般,撲向圈中無法逃走的水震!

縱然水震武功高強,此時也已面色蒼白,呼喘噓噓……

再觀那圍攻的黑衣人,個個雖是身手不凡,卻全然是碧心宮的武功招式!即使不放在蕭白離的眼中,卻是勝在人多,對水震來說,半分也不輕鬆!

蕭白離眼角直跳,多年不曾有過的暴虐怒火直衝心頭!竟然敢……居然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在碧心宮的宮門外,偷襲碧心宮的少宮主?!

蕭白離眼中陰狠的兇光狂閃,反手奪過了離傷手中的玄冰劍,也不出聲招呼,悄無聲息的向着那人羣的中心,密集的人羣掠去。

“少宮主!”離傷似乎被眼前的一切驚得呆住,直到手中玄冰劍被奪,方纔反映了過來,撕聲長呼一聲,跟在蕭白離的身後,撲向那團團圍住的人羣中心!

只得離傷這一聲,卻已是驚動了正自亡命搏殺的水震與黑衣蒙面人羣。

雙方擡頭一望,水震臉露驚喜,黑衣人卻是個個驚恐萬般。

“宮主,快救救慕少宮主,他中了暗算!”水震狂呼。

蕭白離冷哼了一聲,看慕白此時的情況,不是中了暗算,就憑這些人,哪裡能如此容易將他放倒在地?!還用這水震來說?哼哼!保護少宮主不利!待到回去了,再冶這水震失職之罪!

黑衣人紛紛後退,卻又還哪裡來得及?

只見蕭白離仿若飛鷹,快如閃電,眨眼之間,已撲至衆人的頭頂。

蕭白離手中玄冰劍輕輕一揮,平平靜靜,無花無俏,一股雄厚的內力已然自劍身帶着點點淡青色的碧芒揮撒而出。

這看似平平無奇,無聲無勢的一劍,卻讓正處於劍身之前二十名黑衣人慘叫一聲,完整的身體突然間,便斷作了兩伴,內臟和着鮮血,立時狂噴而出……

隱藏在黑衣人外圍的顏銘青不由得驚駭的瞪大了眼睛!他的功力……他的功力……

蕭白離落下地來,冷眼一掃四周,惶恐着退開數尺,卻又不走的黑衣蒙面人,眼神越見殘虐,由其是,在他看見了地上的慕白臉上,那驚恐、絕望、焦急、瘋狂的眼神之際!

這些人!究竟是用了什麼手段?將自己的愛徒弄成了這樣?!蕭白離只覺,平靜了幾十年的心,又漸漸的狂暴了起來,早已很久不曾出現過的嗜血殺意,充沛着心底!自己的徒弟!自己的白兒,竟然連話都說不出來?!就算看見了自己,竟然也不能安靜的放心?居然……如此的……驚恐與絕望?

“白兒,別怕!本宮在這裡!”蕭白離兇狠的一瞪四周,內力已然灌注了整個玄冰劍身,正待揮出劍上的內力……

“宮主……”艱難的喘息,水震焦急的走向蕭白離。

地上的慕白眼中恐慌更甚!拼命的睜大了眼睛,努力的向蕭白離傳遞着危險的訊息。

可惜,蕭白離卻看不見了!

“少宮主!”離傷急步走上前來,擋在了蕭白離與慕白視線相交的中心,隔阻了慕白無聲的示警!

無視慕白痛憤的眼神,離傷小心翼翼的抱起了慕白。

“宮主,慕少宮主中了他們的暗算,屬下只顧得護着慕少宮主,席姑娘保護不及,已死在了他們的手上!”水震急聲說着,卻似站立不穩,身子突的一斜!

席燕死了?!蕭白離的腦中瞬間閃過不久之前,還想像着慕白懷抱着柔柔軟軟的嬰孩,笑坐在自己的身前的景像!

眼見水震便要跌倒在地,尚無法相信那柔柔甜甜的奶聲呼喚自己‘爺爺’的期望,已然化作了泡影了蕭白離,下意識的伸手,便欲扶拉水震一把……

異變突起!

四周的黑衣人,突的一聲嚎叫,瘋狂的衝了上來,無數的劍光碧影,劈頭蓋臉的向着蕭白離砍來。

蕭白離冷笑一聲,右手玄冰劍猛的一揮,迎向最先攻至的數十把青劍!

水震跌倒的身體順着蕭白離的扶拉,猛的向前一衝,揉身撲進了蕭白離的懷裡,雙掌連着手中的長劍,狠狠的捅向了蕭白離的小腹。

與此同時,那地面上,橫七堅八的‘屍體’,突然長身躍起,斷劍、赤掌,瘋狂的襲向蕭白離的下 身。

蕭白離渾身一震,怒嘯一聲,單腳提起,重重的一踏地面,一道肉眼可見的氣浪,夾雜着泥塵,自蕭白離足下升起,一道圓滿的圓圈,有如波浪般,一波波的,擴散了開來,氣浪夾雜的塵土、泥石,擊打在地上躍起的黑衣人身上,有如石落水面,箭過窗紙,帶着無數的鮮紅血泉,自這些人的身體後方穿透而出!

蕭白離持劍的右手上揚,玄冰劍青碧之氣大漲,絞碎了漫天的劍影,十來名黑衣人口鼻鮮血四溢,眼看是活不成了。蕭白離左掌一縮,一伸,‘砰’的一聲悶響,水震已然狂噴着鮮血,倒飛了出去。

蕭白離猛的吸了一口氣,腹間入肉不過半寸,便被查覺不對的蕭白離,以內力生生夾住的利刃,‘卟哧’一聲,竟是讓蕭白離生生以內力逼了出去。

“水震!你膽敢背叛本宮?!”蕭白離厲聲咆哮,掃眼一望腹間、腿上的傷口,蕭白離終於明白了,爲何慕白看見自己,不喜反恐,會露出那般的神情……

背後勁風襲來,蕭白離怒吼一聲,反身便是一劍,正要將來人一劈兩半,卻在眼神掃到來襲之人時,顧不得內力反噬,生生的收回了玄冰劍,改用左臂,接住了那明顯無法控制自己,頭前腳後,凌空拋來的身體——慕白!

“白兒……”內力反衝,舊力仍在,新力未生,蕭白離只喚得一聲,緊跟着慕白的身後,和身撲上的離傷,已是雙掌印在了蕭白離的胸口!

雙掌擊實,內力攻入了蕭白離的胸膛,卻並沒有想像中胸骨碎裂、塌陷的聲響與手感!離傷大駭,心知不好,急忙運氣護體,便要後退,卻是已然不及。

蕭白離再度吐出一口鮮血,胸膛一挺,內力反震,離傷臉色慘變,倒飛了出去!

蕭白離顧不得自己,低頭看向懷中慕白,卻見慕白雙目圓瞪,眼角甭裂,絲絲鮮紅和着眼淚,淋漓而下,正心痛、自責、恐慌、絕望的望着自己。

還好!白兒沒死!蕭白離亦是驚詫於自己現今心頭的轉念,卻是高聲豪邁的大笑了起來,道:“白兒,男兒當世,只能流血,不可流淚!今日看來,卻是爲你我師徒,特地設下的死局!死則死已,本宮卻也要他們付出足夠的代價來!顏銘青!你到如今,還不敢出來?真成了縮頭烏龜不成?!”

“唉……”輕聲的嘆息,四周的黑衣人紛紛退開,讓出了後面的顏銘青來。

離傷悄然後退,來到了顏銘青的身後。

顏銘青不知何時,已然摘下了蒙面黑巾,走到懷抱着慕白的蕭白離身前,十尺開外,便自停下了腳步,輕聲笑道:“宮主果然是聰明,竟然只憑着水老與離傷,便已猜出了是我。”

蕭白離冷笑,道:“顏銘青,本宮卻是看你,越活越回去了!便是如今,本宮受了點輕傷,你這些人,卻也攔本宮不住!本宮只是奇怪,你怎會如此明知如此,還要這般?”

顏銘青聽了,也不驚慌,陰笑着道:“輕傷?!宮主,我看你老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水老的劍上抹有絕命散,而離傷的玄冰劍柄上,卻又有九夢無回丹。宮主內力不適,又動了手,受了傷,加上一個不能動彈的慕白……敢問宮主,您老還能逃到哪裡去?!”

蕭白離臉色一變,顏銘青竟然知道了自己內力有適?絕命散加上九夢無回丹,應和着體內辛苦壓制住的子母奪魂散,內力步步敗退,體內陣陣絞痛……

蕭白離也不再多話,抱緊了慕白,雖明知玄冰劍柄上抹有巨毒,卻也不敢放開,勉強提出最後一絲空閒的內力,縱身躍起,便要向着碧心宮逃去。

“想走?!”顏銘青一聲輕笑。

四周黑衣人跟着水震、離傷一起躍起,攔住了蕭白離……

慕白想哭、想叫、想要悲嚎,即使蕭白離剛剛纔教訓了他,男兒流血不流淚!可是……眼看着四方八面,劍光重重,掌風霍霍,自己卻有如一個拖累,被師父牢牢的護在懷中,鮮血點點,灑落臉上,慕白已成爲了一個血人,這鮮血,有黑衣人的,有師父蕭白離的,卻偏偏,沒有半點是他慕白的!

師父、師父……你放我下來好麼?你不要管我了好麼?如果只是你自己,如何不能逃得出去?

我怎麼會死?有想要得到噬血劍法的顏銘青在、有想要得到自己當做孌侍的離傷在,自己怎麼會死?!可是師父……再不放下徒兒,你卻是真的活不成了……

爲蝦米煙看見的是大家一片叫好聲???????

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傷心難過麼????

煙趴地上蠕動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