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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噬情 15

碧血噬情 15

離傷心頭一跳,道:“怎會不願?!只是你這樣做,若是讓宮主知道了……”

碧心宮中,實力爲尊。宮衆弟子的碧血心法但滿十層,便可爭奪左、右護法之位,不理鎖事,安享宮衆供奉!若是實力強過了在任的宮主,便是奪了那宮主之位,也不會有人提出半分異議!

離傷早已發覺,宮主與宮衆所習練的心法、劍決,雖是同名,卻相差甚遠。無非便是控制宮衆的實力,以免威脅到宮主一脈的地位而已。

正心動神馳之際,耳邊傳來慕白的笑聲:“碧血內力同出一脈,表面上哪裡瞧得出來?你不說、我不說,又有何人知曉?以離傷大哥如今的內力,便已強過同輩許多,若再練了我這碧血心法,相信以大哥的姿質,必能大成!”

離傷聞言,不由得臉上一紅。說起來,九年前,離傷的心法也不過三層,宮中同輩之間,當屬中等!只是這九年來,夜夜看着慕白練功如此拼命,方纔下了狠心,加之左護法的指點,短短九年,在每提升一層,便困難十倍的情況,硬是將碧血心法練到了六層!可即便如此,慕白的心法也已練到了五層。

似乎只要一談論起武功,慕白那有些病態蒼白的臉龐上,便會泛起紅潮,雙目耀耀生輝,整個人都變得生氣益然,光彩奪目!

離傷微笑着,看着慕白那雙光華流轉的明眸,胸中驚喜激動,心跳如雷,既是爲了那高深的心法、劍法,亦是爲了這耀眼的笑容與信任!

兩人靠在一起,慕白低聲向離傷講解碧血劍法,說得興起,取過玄冰劍來,便要當面爲離傷演練碧血劍法。

離傷急忙拉住了,道:“少宮主不可!此院雖是少有人來,但若是有人撞見,只怕宮主處難以交待!”

經得離傷一提,慕白頓時想起了那不知是誰的奸細,興奮之情立消,有些興味索然地點頭,說道:“也好,那你晚上到我房裡來,我再將心法的口決告知於你,並替你看護。”

離傷微笑,點頭應了,說道:“少宮主,火房那邊,總歸要想個辦法處理。外堂那邊也不能總是這般涼着。”

慕白嘆了口氣,道:“顏師兄在宮中多年,積威已成。我想要掌握外堂,必然要尋他的弱點。因此,顏師兄囂張拔呼、目中無人,我卻是要溫文有禮、平易待人。只是現在殿內尚未安穩,手中可用之人太少,若急着接手外堂,兩邊一起作起亂來,只怕難已控制!”

離傷皺着眉頭,說道:“卻是屬下先前錯了,若是依着少宮主,將他們盡數逐出了落霞殿,哪裡來的這許多麻煩!如今,這二十九人連成一氣,殺之有損少宮主的名聲,不殺又偏偏是個隱患。卻是拖住少宮主的手腳。”

慕白冷笑,道:“就算驅逐了他們,也會落個容不下人的話柄。哪裡會有什麼清靜!單看這二十九人困在火房,四周又安排了人看守着,卻要如何外通消息?還有那查來查去,不見半點結果的暗殺,只怕這二十九人,本就是放在明面上的,吸引我們注意的棄子,真正下手之人,卻在我們領來的四十二人之間!”

離傷沉默半響,方道:“屬下先前在武堂待了十來日,卻也沒見礙眼的人進來過。少宮主所疑,還需謹慎,若是沈飛、莫極他們之間,真有了奸細,除非武堂竟也落入了顏少宮主的手裡!”

“如此,卻是真正的麻煩了!”慕白一凜,沉默了下來。確實,若是隻因那幾次有驚無險的暗殺,便認定這四十二人中有了顏師兄的人,那麼武堂豈非早已落入了顏師兄的手裡?!若是顏師兄掌握了三堂,師父又怎會不知?顏師兄又怎會再忍,只怕早就發動了武力奪位罷?!

正在此時,院外急急奔入兩人,來到慕白身前,單膝點地,行禮道:“沈飛(莫極)見過少宮主、離總管。”

“起來罷。”慕白看了看他們,問道:“什麼事?”

兩人站起身來,沈飛雙手遞上一壘厚厚的紙張,說道:“稟報少宮主,內堂送來落霞殿今年的應用物什,皆已點算完畢,存入庫房。這是清單。”

慕白接了過來,並不急着翻看,只是拿眼瞧向莫極。

莫極連忙說道:“外堂兩位堂主已到了落霞殿外,求見少宮主。”

慕白、離傷聞言,對視一眼,齊齊皺緊了眉頭,外堂正、副堂主?怎的慕白還沒得空閒去到外堂,這二人卻是自己來了?!難不成看着落霞殿裡還不夠亂?

慕白冷笑一聲,甩了甩紫袖,向莫極說道:“請兩位堂主進來。”

“是。”莫極應了,轉身出去傳話。

慕白看了沈飛一眼。沈飛會意,自去招呼人手不提。

慕白一臉凝重,一邊猜測着外堂正、副堂主的來意,一邊將披在肩頭的衣衫取下,遞還離傷,說道:“看來這幾日沒出什麼事情,便是着落在外堂這裡了,只不知這次又是什麼。”

離傷一笑,接過外衫,穿回身上,道:“眼下宮內,顏少宮主佔了地利、人和,少宮主卻擁有天時,只要應對得當,也不遜於他。”

慕白點了點頭,心知離傷也不過只是安慰自己,論起在碧心宮中掌權二十多年的顏銘青,初出碧落殿的自己,確實是沒有什麼根基,唯一的依靠,也只不過是師父蕭白離而已。但師父既然讓自己來面對顏銘青,便就表明了不會親自出手。

外堂既已投向了顏銘青多年,自然不會理採自己這個慕少宮主的命令,也正因爲如此,慕白方纔想要將落霞殿內整理個乾淨,也避免了落霞殿內與外堂相互勾結,聯手架空了自己!

但如今,慕白還沒到外堂去,外堂兩位正、副堂主便自己來了,着實讓慕白有些驚疑不定。

正想着,沈飛已帶着兩名中年男子步入了院落。

慕白擡眼望去,不是那日在大殿之上,見過的外堂正、副堂主,卻又是誰?

“外堂(副堂)主參見慕少宮主。”外堂正、副堂主一臉恭謙的笑容,帶着點小心與示好,來到慕白身前,躬身行禮。

“兩位堂主多禮了,裡面坐,沈飛,命人上茶來。” 慕白收拾起滿腹的猜疑,一邊微笑着招呼,一邊攙扶住外堂正、副兩位堂主,熱情地讓向書房,說道:“慕白方接手落霞殿,這幾日正忙着清點、熟悉,未能及時向兩位堂主請教,還請不要見怪!”

“不敢、不敢,慕少宮主請。”外堂正、副堂主恭敬、客氣地說道,完全是一副下屬該有的姿態。

慕白微微一笑,心知兩人這般,必不肯走在自己前面,便也不再客氣,帶了離傷領着兩人步入一旁的書房,分賓主坐了。

沈飛領着兩名少年走了進來,奉上茶碗,退至書房門外,並不離開,便就守在了門前。

“兩位堂主今日來此,卻爲何事?”慕白端起了茶碗,輕抿一口,和聲問道。

外堂正、副堂主看了看慕白,又相互對視一眼。

外堂堂主看了看四周,輕咳兩聲,一臉誠懇地說道:“慕少宮主,屬下二人卻有要事,不知是否可以與慕少宮主單獨談談?”

慕白心中一警,單獨談?難道暗殺不成,來明的?不對!若是想用外堂兩位正、副堂主行這明刺之事,實爲不智,豈不是逼着師父親自出手清理碧心宮?!

慕白擡眼,銳利的視線掃過坐在對面的外堂兩位堂主,便真是明刺,憑着剋制碧血劍法的噬血劍法,也無須懼怕!當下略一沉吟,笑道:“當然可以!你們退下,守在院外,沒有我的許可,不得放任何人進來!”

“是。”門外的沈飛高聲應答,帶着兩名少年,快步離去。

外堂兩位正、副堂主目光落到巍然不動的離傷身上轉了一圈,有些疑惑地望向慕白。

慕白見狀,輕聲說道:“兩位堂主不必顧慮,這位離傷,兩位應該認識!他是左護法的高徒,亦是我的心腹。”

外堂正、副堂主對視一眼,驚喜交加。

慕白默默的打量着兩人神色,心中不由疑竇叢生。雖是自己有意暗示,但離傷是左護法之徒不假,這兩人眼見左護法站在了自己這邊,不是應該猜疑、忌諱?最多也就面無表情。也不應該面露喜色,這又是什麼意思?

卻見外堂兩位堂突然自椅間站起,跪下地來,說道:“前些日子宮主親自下令,由慕少宮主執掌外堂,我等外堂弟子具是歡喜不已,未曾想到這十多日過去了,慕少宮主卻一直未來外堂。我等惶恐,想是慕少宮主聽聞外堂被人控制,心中有了猜疑。因此,我二人獨身到此,卻是爲了嚮慕少宮主解釋。”

慕白聞言,驚訝地道:“兩位堂主不可如此,快快請起。有什麼話,慢慢說來罷是。”

慕白嘴上說得客氣,卻是穩穩地坐在主位,一動不動,擺明了我就是認爲你們是顏銘青的人!

外堂正、副堂主見狀,自然不會起身。外堂堂主說道:“慕少宮主,屬下也不瞞您,這些年來,原是因爲宮主只有顏少宮主這一個徒弟,想來日後也是他繼任宮主。我等方在不違反宮規與擔擱堂務的情況下,替顏少宮主辦了些雜事。不想顏少宮主獨尊自大,不體下情,近年來,交待下的事情,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過火。偏偏他又掌管着刑堂,我等弟子稍有差次,便是刑罰責下,這幾年來,外堂上下,衆多弟子皆心有怨言,只是不敢明言罷了。如今宮主讓慕少宮主掌管外堂,我等歡欣鼓舞,朝夕相盼。不想慕少宮主至今未踏足外堂,我等卻因拒絕再爲顏少宮主辦事,已是得罪了他,還望慕少宮主勿要放棄外堂,否則我等只怕皆會死無葬身之地!”

慕白麪色一凝,露出了沉重之色。

外堂副堂主高聲說道:“屬下等一向忠於宮主,宮主有令,外堂歸由慕少宮主執掌,我等自然便是慕少宮主的下屬,還請慕少宮主不要拒絕我等效忠!”

慕白微微露出遲疑之色,說道:“可是我顏師兄……”

外堂堂主忙連聲說道:“顏少宮主雖是慕少宮主的師兄,卻又何防?我等只認宮主的命令,宮主交給顏少宮主的是刑堂,卻不是我外堂!如今,我外堂所屬,願領宮主之命,嚮慕少宮主效命,還請慕少宮主勿要拒絕!”

慕白聞言,面露猶豫不決,遲遲沒有答話。

外堂正、副堂主對視一眼,重重的一個響頭叩在了地上,肅聲齊道:“外堂(副堂)主池久仁(包東行)叩見慕少宮主,願奉慕少宮主爲尊,此生但有所命,無敢不從!”

兩人說完,在地上連叩了三下,方纔擡起頭來,滿眼期盼與緊張,殷殷看着慕白。

慕白麪上動容,忙站起身來,急步搶至兩人身前,一手一個,攙扶起二人來,送他們回坐位坐下,方道:“兩位堂主的心意,慕白明白了。還請兩位堂主放心,師父既然將外堂交到慕白手上,慕白便不會讓下屬弟子冤屈送命!”

外堂主池久仁、副堂主包東行鬆了口氣,順勢站起身來。

池久仁自袖中取出了一壘文件,恭敬地弟與慕白,說道:“慕少宮主,這是這個月內,外堂弟子,周邊山區與村鎮的巡察報告,請慕少宮主過目。”

慕白略一遲疑,也不伸手去接,說道:“兩位堂主掌管外堂多年,這些事情,已處理得熟練了,慕白方纔接觸,便就接手,只怕會出紕漏。不若兩位堂主處理過後,再拿與慕白,好讓慕白能跟着兩位堂主,學些經驗!”

兩位堂主大急,面色肯切地道:“慕少宮主乃是宮主所命執掌外堂,我等誠心投效,絕無異心,還望慕少宮主萬勿懷疑!何況碧心宮位處偏僻,除了山下獵戶,四周少有外人。慕少宮主跟隨宮主多年,處理這些絕無問題!”

慕白眼見外堂正、副堂主面色焦慮,神態誠肯,沉吟半響,方點了點頭,伸手接過那一壘文書,道:“兩位堂主既然堅持,慕白若再推辭,反倒顯得驕情。慕白便試着看看,若有不妥之處,還請兩位堂主指正!”

池久仁與包行眼見慕白接過文書,臉露笑意,說道:“慕少宮主太過謙虛。還請慕少宮主先處理了這些文書,屬下也好帶了回去。”

慕白點頭,也不客氣,將文書帶至書桌,坐了下來,慢慢翻看。

文書不多,僅只有七、八本,內容也很簡略,皆是這幾日來,山下的村民、獵戶某某某幾時進山,採了什麼、打了什麼,幾時出山之類;另有兩本講述山外兩處村莊,一本只得一句‘一切正常’,便就一筆帶過,另一本卻是多了幾行字,原來卻是那個名爲楊村的村子裡,三日前,搬來了一戶外來人家,只得兄妹二人,以打獵爲生。

慕白手指在這本文書上輕輕敲擊,這幾本文書全是例行彙報,可看可不看,唯有這本記載之事,雖不是什麼大事,也是需要處理的!

“這樣的事情,以往外堂是如何解決的?”慕白想了想,轉頭看着池久仁與包行說道。

池久仁、包行怔了一怔,忙急步走到書桌之前,看了看桌上翻開的文書內容,躬身說道:“回慕少宮主,山區不適耕種,鮮少有人外來落戶。一般皆是派人嚴密監視一年,若無問題,便也放任不管了。”

慕白合上了文書,點頭笑道:“如此甚好,便遣些身手好些的弟子,監視好這兩人便是。”

“是。”外堂兩位堂主接過慕白收拾好,遞了過來的文書,看了看書桌前站起身來的慕白,以及一直不曾出聲的離傷,說道:“慕少宮主若無要事,屬下二人便先回外堂。只是日後,每日的文書是送來落霞殿?還是等幾日一起送來?”

慕白眉頭一皺,說道:“怎好勞煩兩位堂主?我自會每日抽出時間,去外堂看看。”

池久仁、包行對視一眼,低頭應了,三人又閒聊了一陣,池久仁、包行便起身告辭。

慕白也不挽留,只帶了離傷,親自將二人送出落霞殿外。

看着池久仁與包行漸漸遠去的背影,慕白臉上的笑容也慢慢地消失了去。

“少宮主,外堂兩位堂主所言,你信了幾分?”離傷站在慕白身後遙望殿外,低聲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姦情!

哼哼!

煙可着勁兒的碼字蠕動……

話說昨天又修改了前面幾章,結果今天來了,卻發現……

修改了哪幾個章節呢?煙內牛滿面……

垂着頭蠕動啊蠕動!

除了14章,別的想不起來了……

繼續使勁兒蠕動……

另:煙小小聲的解釋一下。

落霞殿內,原先全是顏銘青安排的人,可想而知,會安什麼好心?但是慕白纔出碧落殿,是不能肆意殺戳的。那樣會讓宮裡不明真像的人認爲,慕白是一個疑心很重,殘忍嗜殺的人。這會讓宮裡無數的宮衆偏向顏銘青。因爲那表明了不是慕白親手挑選出來的人,就會有性命之憂的危險。

此章最後,離傷說,顏銘青佔了地利(在宮中已掌權多年)、人和(宮內所有的宮衆,已經熟識顏少宮主這個人和這個位子),慕白佔有天時(宮主蕭白離很顯然是慕白最強硬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