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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噬情 31

碧血噬情 31

“你回來了?落霞殿的離總管!”地道入口的空地上,兩具屍體還冒着泊泊熱血,顏銘青輕拭着手中青劍上的血跡,微笑着看向離傷藏身之處。

離傷屏住了呼吸,心中卻已是驚濤駭浪,翻滾不息!顏銘青怎麼在此?今日查看這地道,原是沈飛剛剛發覺,便是自己,亦不知此時會在此處!離傷瞧了瞧地上已變作兩具屍體的落霞殿侍衛少年,無聲的向後退去……

顏銘青還劍鞘,輕撫着紫色的衣襬。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再向後退!”一道冰冷的聲音,在離傷的身後淡淡的響起。

離傷身體一僵,頓在了原處,不必回頭,那如利劍般的殺意,已將他緊緊的鎖住。

“我說過,我很看好你!離傷,你是自己出來,還是要我去請?”顏銘青氣定神閒的站在地道入口處,瞧着離傷退卻的方向,微笑着說道。

“怎敢勞顏少宮主相請,離傷見過顏少宮主。”退路已斷,離傷扯動着臉皮,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強忍着回頭查看的慾望,動作儘量緩慢、自然的整了整了衣衫,轉出了藏身的草叢。

顏銘青上下打量着離傷,微微點頭,道:“離傷,你一向聰明,極懂保身。何必跟着那黃口小兒,莫說前程,便是身家性命,亦是難已保全!不若,來到我這裡,如何?”

離傷恭敬地行了禮,輕聲說道:“離傷不過只是宮中一個平凡的弟子,在哪裡,不是一樣爲碧心宮效忠盡力?!”

顏銘青微笑的神色一凝。離傷頓覺背後的殺機越來越濃……

或許,自己應該先應付過去,再作道理!離傷只覺背上的冷汗漸漸浸溼了衣裳,只是……就算假作答應,顏銘青又豈會不做下控制的手段?到時即便保住了性命,只要顏銘青將今日之事告知於慕白,那麼自己……

離傷左思右想,卻始終想不出一個脫身之計來!不過一瞬,卻在此時,如此的漫長……

顏銘青慢慢的,恢復了笑容,離傷背後的殺機亦是隨之減弱。

顏銘青嘆了口氣,惋惜的看着離傷,說道:“看來今日你是難下決心。也罷,我放了你回去,你好生想想,跟着慕白,你真能得到想要的麼?若是你想清楚明白了,決定答應於我,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離傷警惕地望着顏銘青,身體依然緊繃,並未因爲他的話語,而有絲毫的放鬆!

顏銘青抖手彈出兩縷青煙,化去了兩具屍體,向着離傷笑了笑,突然說道:“離傷,你可知,如今的你,便是往日的刑堂弟子?!如今的慕師弟,卻又何嘗不是往日的顏銘青?!”

離傷微微一怔,猛的想起當初進宮,聽聞宮主蕭白離十個徒弟,碧心宮中十位少宮主自相殘殺,顏少宮主卻是在宮主的暗助之下,活到了最後……

卻聽顏銘青又黯然自語般地道:“如今,顏銘青已近中年,宮主卻健朗依舊……看宮主的精神身體,再活個四、五十年,亦是不成問題!離傷,你可曾想過?就算顏銘青放棄一切,如了慕師弟的願,十年、二十年後,若再多出一個王師弟、張師弟、李師弟來……到那時,慕師弟與顏銘青的今日,又有何分別?你,離傷,與忠心耿耿跟隨顏銘青幾十年的下屬弟子們一樣,突然發覺自己依着宮主的命令,跟隨、效忠的對像,已然成爲了宮主欲除之後快的目標,你又該怎麼辦?”

離傷愕然愣住,張目結舌的望着顏銘青,說不出話來……慕白心地善良,對宮主更是視若親父!可若是……若是除去顏銘青後,慕白又何嘗不是成爲了唯一一個,能威脅到老宮主地位的人?!慕白尊敬老宮主,自然是不會如顏銘青一般,可是……老宮主呢?今日能有慕少宮主,他日又何嘗不能有第二個年少的慕少宮主?到那時,自己該怎麼辦?慕白又該怎麼辦?

顏銘青看着離傷若有所思的神色,滿意一笑,身形一縱,躍上了樹梢,幾個起落,消失在遠處。

背後的殺意,亦隨之消失不見,離傷卻如若未覺。

良久,離傷猛的轉身,看了看空無一人的樹林,鬆了口氣,動了動因緊張與戒備,而緊繃痠軟的手腳,不敢再走地道,便亦縱身躍上樹梢,掠出樹林,向着落霞殿而去。

空無一人的林間,突然轉出兩人,森然望着離傷離去的背影,默然不語。

“少宮主,爲何不殺了這離傷?慕少宮主的手下,沈飛與莫極皆是新人,缺乏經驗,便只有這離傷,對事果決,實是慕少宮主的得力臂助!”青衣青年看着顏銘青,低聲問道。

“不急!”顏銘青陰沉的一笑,道:“宮主如今對我防備得皆緊,很多情況,我們都不得而知。這離傷是慕白的心腹臂助不假!他們之間,卻還有許多的問題,呵呵……我這慕師弟,太重情誼,缺少了御下的手段……這離傷,我還在大的用處……”

“可是……”青衣青年遲疑着道:“這離傷看起來,對慕少宮主忠心耿耿,少宮主想要讓他爲我們所用,只怕……”

“忠心耿耿?!若是他今日在性命的威脅之下,答應效忠於我,這般鮮廉寡恥之徒,我又如何敢信任用他?!反正,他遲早是跑不出我的手掌心!”顏銘青嗤笑一聲,冷眼一瞟青衣青年,道:“你問這麼多做什?該你知道的,我自會告訴你;不該你知道的,就不要多問!”

“是,屬下僭越,請少宮主責罰!”青衣青年斂眉低頭,應道。

顏銘青聞言,回頭瞧向青年,挑了挑眉,眼中的森冷的陰霾漸漸轉換成了深暗的灼熱,上下打量了低眉順眼的青年一番,啞聲笑道:“倒真是該罰罰你了!我只說慕師弟太重情誼,你又何嘗不是被我寵慣成這樣了……”

青花瓷盅盛放着人蔘燕窩粥,誘人的香氣飄蕩在房中,卻無人理會。任由得那熱氣騰騰的粥點,漸漸冷卻。

席燕輕撫着手中的竹籃裡的香燭紙錢,站在房門前,略帶着一絲焦急的挑望着院門的方向。

她的身前,兩名青衣少年正恭敬中帶着一絲警惕,緊緊的守在房前。

慕白心事重重地回到了桃院,擡頭望了望天色,已是酉時,待處理了那秘道,若許還有時間,帶上離傷,前往冷宵殿一趟……

“慕大哥,你可回來了!”席燕大喜,急步搶上前來。

兩名少年見到慕白,躬身行禮,亦不再阻攔席燕。

席燕哀傷而急切的迎上前來,看着慕白,輕聲說道:“你的事辦完了麼?可能帶席燕去風鳴崖祭拜家兄?”

“燕兒……”慕白聽出了席燕言語中,那淡淡的一絲不滿,看了看她手中的竹籃,頓了頓,歉然說道:“對不起,落霞殿還有要事……”

席燕眉頭一皺,忍了一忍,終是未能忍住,怒道:“不知慕少宮主還有何要事?卻要讓慕少宮主行這食言而肥之事?!”

慕白沉默一會,看了看怒容滿面的席燕,嘆了口氣,道:“對不起,燕兒!落霞殿中發現一條不知通往何處的秘道,就在這桃院之中,若不立時處理,你我便有如睡在他人的刀劍之上,慕白實在難以安心……”

秘道?不知通往何處?席燕一怔,突然想起了今日隨着慕白來此的途中,那二十幾名黑衣蒙面殺手來。

額上的冷汗在這微涼的黃昏中淋漓而出,席燕看着慕白疲憊的神色,愧疚地道:“原來如此,席燕不知,卻是錯怪了慕大哥了!”

“無妨。這些事,我原本是不想告訴你的,怕你擔心……”慕白按耐着心中的急燥,和顏悅色的道:“燕兒,你先回房休息。慕白處理了那秘道之事,再來看你。”

席燕輕輕點了點頭,想起自己先前的怒火,偷眼一瞧慕白,倒也看不出他是否生氣,想了想,說道:“慕大哥吃過晚飯了麼?”

“還沒有。”慕白不住的轉眼,望向後院,卻又不好立時便走。

席燕見狀,識趣的退開了兩步,說道:“席燕不打攪慕大哥正事,慕大哥忙完了那地道之事,還請到席燕房中吃些粥食,方纔慕大哥的人送來的粥點太多,席燕一個人吃不完的。”

慕白點頭,急跨出兩步,又回過頭來,看着站在原處望着自己的席燕,歉聲說道:“燕兒,對不起。待到慕白忙完這幾日,定會抽出空閒,多陪陪你……”

席燕展顏一笑,溫柔地道:“席燕明白,慕大哥不必道歉。”

慕白微微一笑,大步向着後院行去。

穿過了桃林,遠遠便望見沈飛等六人。慕白急步走近,仔細觀察着那深不見底的地洞,

“少宮主,”沈飛等六人鬆了口氣,行禮說道:“少宮主回來便好了,離總管下去秘道已然一個半時辰,卻不見回來。”

“什麼?我不是讓你們等我回來再做道理的麼?”離傷今日休息了半日,方纔好轉了一些,又被自己按耐不住,要了一次。他怎的便起來行動了?這地道危險萬分,若是顏師兄留了人把守……他此時的身體,卻要如何與人動手?!慕白心中一緊,急聲喝道:“離傷怎會下去?可曾派人接應?”

沈飛等人低了頭,不敢看慕白臉上的怒容,答道:“是……離總管自己要下去的,不過,也不是離總管一人,還有兩名侍衛跟着,離總管下去之前,命令屬下在此守候……莫極看守着殿內各處,人手吃緊,屬下又不敢擅離,實在是抽不出人手下去接應離總管……”

“你……”慕白深深的呼吸,好不容易,將到口的一聲怒斥吞了回去,喝道:“拿火把來,我親自下去接應離傷!”

沈飛吃了一驚,難道慕白要一個人下去?這怎麼可以?!欲待進言,又見慕白驚怒焦急的神色,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慕白見沈飛如此,更是惱怒,探手搶過一旁少年侍衛手中的火把,將下襬一撩,正待躍下,卻聽一聲高呼,自身後傳來:

“少宮主,屬下回來了。”

慕白、沈飛等人一怔,忙轉身望去,正見離傷自桃林中轉出。

“少宮主,離總管回來了。”沈飛大喜,這下慕少宮主不用下去那地道了罷?!

慕白看着漸漸走近的離傷,上上下下打量了幾遍,青衣筆挺,不見絲毫雜亂,看來是不曾動過手……只是……沈飛不是說,還有兩人跟着的麼?

“少宮主,地道通往碧落殿靠近青霞殿外的樹林裡,裡面倒還安全,無什埋伏。”離傷眼中透着絲絲溫暖的笑意,方纔回到桃院,正見慕白向這裡走來,跟在他身後,慕白的焦急與關切,全然瞧在眼裡,頓覺一切的付出,也不盡是白費。離傷心中蕩滿了柔情,若不是顧忌着一旁的沈飛等人,只恨不能緊緊的擁抱住慕白,親吻一番……

慕白伸出了手,眼角的餘光,卻瞟見了正望着自己兩人的沈飛等人,抓向離傷右臂的手掌落在了他的脈門上。

略一把脈,無什異常,慕白松開了手,籠入袖中,點了點頭,道:“無事便好。我不是吩咐過,等我回來再做道理的麼?難道沈飛不曾告知於你?!”

沈飛一聽,臉色大變,急道:“少宮主,這可不能怪屬下,屬下依言告訴了離總管的……”

“不關沈飛的事,”離傷笑着插言,道:“少宮主事務煩忙,屬下只是想要盡些力,爲少宮主分憂而已!”

慕白沉了臉,略帶薄怒,淡淡地道:“若是平日,我也不來怪你。只是今日,你身子不適,怎能行此危險?”

離傷識趣的低頭,也不辯解。

沈飛等人只覺此時氣氛怪異,看着慕白陰沉的臉色,俱是不敢出聲。

慕白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道:“罷了,我知道你也是好意。沈飛說,你還帶着兩人下去,怎的只有你一人回來?”

離傷臉色一變,看了看沈飛等人,說道:“此事屬下一會再詳細說與少宮主知曉。眼下這地道還是填堵了纔是。”

慕白心中一凜,看了看離傷,也不再問,只點了點頭,轉向沈飛,道:“既然離總管已然查清了地道,你帶人將它填堵上罷!可別再教人挖通了。”

“是。”沈飛應了,立即下令,着人去院中搬來石塊,就地採挖泥土,着手填堵地道。

慕白看了看離傷,也不再停留,向着院中精舍行去。

離傷自懷中摸出一個紙包,遞與了沈飛,說道:“將這‘五步斷腸散’混入泥石,一起填下去!”

沈飛大喜接過,說道:“不錯,看誰還敢再來挖這地道!離總管,你先跟着少宮主去罷,這裡有沈飛看着便是。”

離傷微笑着點頭,快步跟上了慕白,看了看他陰沉的臉色,低聲說道:“少宮主生氣了?屬下真的沒事。”

慕白狠狠地一瞟離傷,壓低了聲音,說道:“遇上誰了?你怎麼脫的險?”

離傷驚詫的看着慕白,他怎麼知道自己遇上了強敵?!

慕白嘆了口氣,道:“三個人下去,一個人回來!跟着你去的兩人,想是回不來了罷?!倒是怪我,沒有節制,你這身子如何能與人動手?你……怎的一點也不愛惜自己?!”

離傷頓時眉開眼笑,眼見已到得慕白房中,忙關上了房門,回身擁抱住慕白,在他脣間輕輕一吻,道:“不用擔心,我習武多年,又不是女人,哪會如此柔弱?!”

慕白伸了伸手,想起自己的決定,終是沒有回擁住離傷,硬下了心腸,輕輕推開了他,嚴肅地問道:“遇上誰了?”

作者有話要說:額………

傷傷素忠犬,這素沒錯滴…………

不過,還沒到時候????

汗,其實煙覺得,現在也比較忠了啊…………

不過…………看來大家的要求比較高啊!

好吧,等等,到後面,反正是虐戀,小傷傷應該算是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