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黨校位於S市的南郊,遠離商業中心,很僻靜的一個地方。她們這個培訓班大約能有三十多人,歲數都不是很大,現在很多大學生進機關時都已經是黨員了,所以不是黨員的這些基本上都是類似於文琦這種貌似沒什麼上進心的。
簡短的開班儀式,組織部的一個副部長給他們講了話,無關乎就是那些希望大家好好珍惜學習機會之類的,課程的安排也不是很緊張,不過要求不能缺席,有事情得單位出面請假。
儘管對課程內容沒有興趣,但文琦每天還是很準時,坐在課堂的這種感覺,她很喜歡。座位都是大家隨意坐的,和她坐在一起的是廣電局的一個女孩子,快人快語的,不一會兒文琦就知道她叫朱巧曼,比自己大兩歲。她敢保證一節課講下來,這個朱巧曼一句都沒聽進去,她不是在擺弄手機發短信,就是趴在桌上看時尚雜誌,好在她倆坐的位置偏後,老師可能也沒注意,不過,這樣的培訓都是走過場的,老師也知道,所以大多時候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哎,文琦,你們局裡的福利待遇怎麼樣?”課間的時候,朱巧曼悄悄問她。
“一般般吧。”她隨口答道。
“哦,還以爲你們那兒不錯呢,唉,我們那兒是貧富不均哪。”她嘟囔着。
見文琦驚訝的眼神,忙又說,“電視臺那些主持、製片什麼的都富得流油,我們這些底層的就窮死了。”末了,又恨恨地說,“她們隨便出席個什麼開業剪綵活動,拿個紅包都頂我們半年的工資了,個個開名車,連男朋友的身價都一個比一個高。”
文琦不八卦,但託王曉梅的福,這個城市裡幾乎稍微勾得上八卦的事情,王曉梅都知道,而且常常在辦公室裡講給他們聽,比如電視臺那些女主持人,前男友是誰,現任男友是誰,什麼背景和來頭,有時候,文琦真佩服她,不論真的假的,她說出來都和真的一樣。
現在又碰上這個朱巧曼,文琦忍不住想笑,自己碰上的怎麼都是這樣的。
心裡想歸想,出於禮貌她臉還是一副聽的很認真的樣子,朱巧曼見狀,以爲她很感興趣。
“我還有爆炸性消息呢”她故作神秘地壓低了聲音,“海天公司知道吧?他們的總經理高浩天是我們電視臺馮媛媛的男朋友,馮媛媛也不是一般人,她是市委馮書記的侄女,高馮兩家聯姻,在S市可是很有轟動效應呢?偏偏那個高浩天長的又高大俊朗,唉,每次來我們臺裡,迷倒一大片啊……,不過,前兩天,聽說兩人分手了,弄的馮媛媛整個人失魂落魄的,脾氣也特別大,他們組裡的人說話都不敢大聲……”
文琦一時有些怔忪,她沒想到高浩天和馮媛媛兩人真的分了手,那天馮媛媛來找她,她以爲不過是兩人鬧了彆扭,馮媛媛遷怒於她而已,沒想到兩人真的鬧到了分手。高、馮兩家都不是一般的人家,表面上看婚姻只是兩個人的事情,但實際上裡面牽扯的厲害關係多了,他們的分手對兩家而言都不是小事情,她想起高浩天眼神裡的那種晦澀,不由地嘆了口氣。
好在老師開始講課了,朱巧曼沒注意到她的反常,整整一節課她都有些心神恍惚。
週五的下午孔處給她打電話,讓她抽空回局裡去找份文件給他。黨校下午的課結束的早,她便回了局裡。
她正在找文件,王曉梅湊過來,“文琦,來,透點內幕消息聽聽。”
文琦一臉疑問,“什麼內幕啊?我這幾天都不在局裡的。”她以爲局裡又有什麼人事變動了。
“得,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啊,高家的呀?”
“高家的?”文琦更奇怪了,“那我怎麼能知道?他們家怎麼了?”
“你是裝的還是真不知道?要是裝的,那你這城府可夠深了。”王曉梅懷疑地看着她。
“到底怎麼了?”文琦被她弄得有些毛。
“看樣子你是真不知道”王曉梅點點頭,“高家的公子不是和馮書記的侄女馮媛媛談戀愛嗎?不知怎麼的,這個高公子非要和馮媛媛分手,和老爺子都弄僵了,這下可好把老爺子氣的都住院了。”
“怎麼會這樣?”她矢口問道。
“嗐,誰知道呢,要我說啊,這找男人還是得找個踏實點的,你說這個高公子,條件好吧,錢就不用說了,關鍵是人長得也好,可是連馮媛媛這樣的,他都沒放眼裡,你說,誰還能入的了他的法眼……”王曉梅一通感慨。
文琦沒想到事情居然會弄成這樣,要說她心裡一點不震驚那是假的,其實,她不得不承認,馮媛媛那天說的話多多少少還是影響了她。
這個消息對她的干擾顯而易見,一個晚上她連一頁書也沒看進去。
週六的早晨,她去花店買了束花去了醫院。
那次和高浩天鬧翻後,秦素給她打過好幾次電話讓她去家裡玩,她都找各種藉口推掉了。但不管怎樣,秦素對她的好,她都記在心裡。
高克東住在醫院的高幹病房,很安靜。護士問過她的名字,進病房問過後讓她進去了,病房裡只有秦素和一個特護,高克東躺在牀上,好像睡着了。
見她來,秦素輕輕叫了聲,“文琦”,聲音有點啞。
“秦阿姨,高伯伯怎麼樣了?”
秦素嘆了口氣,“他心臟本來就不好,這次急怒交加……,幸虧,來的及時,現在沒什麼大礙了。”
文琦見她憔悴了很多,“秦阿姨,你自己也要注意身體,別太操勞了。”
秦素拍了拍她的手,“阿姨知道。”接着又嘆了口氣,“還是女兒貼心。”
因爲知道可能會遇見高浩天,她的心裡一直惴惴不安的,不過,他不在這兒,她又有些奇怪。
她的眼神肯定是流露出心裡的疑問了,“浩天,剛纔纔出去。”秦素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