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安怔了一下,繼續喝粥,對白晉淮道:“待會兒我過去看看吧!”
白晉淮點頭,拿了一張紙,替唐九安擦拭嘴角的殘渣:“好,想不想回家休息?”
唐九安再愣了一下,彎脣道:“好。”
顧晴看着唐九安與白金淮之間的情深意重,想到這幾日她哥哥的失魂落魄,及深夜酒醉,她心頭狠狠的撕扯了一下。
“大哥,嫂子才醒,就回家裡養,好嗎?”白新譽看着唐九安臉色都沒有恢復,擔憂道。
“醫院太吵了,對了家裡的醫生換了沒?”白晉淮將手裡的粥放下,擦了擦脣,問道。
“正在聯繫,有幾個推薦的,要不你到時看看。”陸醫生走得急,他能找到幾個推薦的就不錯了。
“你拿主意。”白晉淮看着唐九安,溫溫的笑着。
“那些人怎麼樣了?”唐九安見白晉淮沒有告訴白新譽發生的事,隱晦的問道。
“都在該在的地方,不要擔心,而且她沒事了。”白晉淮也回答得隱晦。
顧晴與白新譽聽得一知半解,唐九安卻笑着點頭。
“安安。”唐九安剛放下粥,白晉淮給她擦嘴的時候,何然又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
身後跟着貼着紗布,看不清臉色的顧言。
何然走到另一側,看着唐九安蒼白的臉色,擔憂道:“你怎麼樣,沒事吧?”
唐九安輕輕一笑,搖頭:“沒事,你怎麼也來了?”
“你還想瞞着我!”何然一聽就瞪着眼了:“晴兒早上得到消息,就告訴我了,然後我和顧少就一起過來了。”
“不是要瞞着你。”唐九安見何然紅了眼眶,解釋:“是沒什麼事,阿姨回家了吧。”
何然聽後,再紅了眼:“回家了,沒事了,也沒受傷。”
“那就好。”唐九安微微一笑,沒事就好。
顧言走近,把手裡的報紙遞給了白晉淮,聲音低沉:“看看這份報紙吧。”
隨後目光落在了唐九安身上,她臉色與脣色都沒有恢復,眼中還有些許未退的血絲,昏迷了一天一夜,應該跟報紙上說的不符吧!
白晉淮看後,露出了難得的驚訝神色。
“怎麼了?”唐九安湊了過去,偏着頭看。
標題十分醒目,寫着:唐氏集團一家遭遇血案,原因系盜賊登門搶劫
她也驚訝了一下,順着往下看,整篇文章就是說,搶劫的人被陳雪發覺,立馬報警,與搶劫者搏鬥時,被對方劃破了脖子,而被驚動的唐申被對方打中心臟,引發心臟病,唐筱筱也與他們打了照面,兇險之際,警察破門而出,制服了劫匪,卻還是無法挽回陳雪的性命。
詳文的最下方,講述人那欄赫然寫着唐筱筱的名字。
再下方就是一張滿是鮮血的客廳照片。
唐九安看得頭又隱隱作疼,別開了目光。
“安安。”白晉淮見她臉色又添了幾絲白,扔開了報紙,坐到她身邊,擔憂的看着她。
唐九安抿嘴淺笑:“沒事。”
“那些劫匪真可惡,這樣登門入室,還殺了人,真該千刀萬剮。”顧晴一臉憤憤然,斥責道。
何然看着唐九安,依稀猜測到昨天發生的事,但是詳細的她不知道,現在看唐九安的反應,她能推測,必然慘烈。
“晴兒,我們去看看媽那邊吧。”白新譽拉着顧晴的手,溫聲道。
雖然他也不清楚其中的詳細經過,但是陸醫生的突然離開,還有唐申與唐九安的突然入院,及陳雪的死,絕對不是報紙說的這般簡單。
看他大哥這麼擔心唐九安就知道了,只是他大哥不願說,他也就不主動問。
可是晴兒看不出來,爲了不讓她再刺激唐九安,就找了個由頭拉着她離開。
顧晴不疑有他,笑眯眯道:“好。”
何然看了看他們三人,似乎還有話要說,也走了出去:“安安,我也去看看唐伯父。”
唐九安點頭,目光流轉在顧言與白晉淮之間。
待何然走了出去,顧言拉了把椅子坐下,嘴角蔓出一絲笑意:“怎麼,不打算告訴我?”
“與你無關,你知道來幹什麼。”白晉淮摟着唐九安,淡聲回答。
“安安,你也這麼認爲?”顧言把目光投向唐九安,詢問。
唐九安的確不想再去想那件事,輕皺着眉,道:“顧少,這件事還是不要過問了吧。”
“難道你們不好奇,爲什麼會是唐筱筱親口承認那個事實?”顧言雙腿交疊,一派從容。
剛發生的那一晚,他的確不知,但是不代表他會一直不知道。
他與唐筱筱之間的某種合作,與他想要對付白氏的心思,都可以讓那件事還原在他面前。
“你知道?”唐九安大驚。
“所以呢?”白晉淮淡笑着看着顧言,不得不說,在某些方面,顧言跟他很相似。
“我打算後天召開記者發表會,公開指證那張貨源單是假的,我顧氏的項目會再之後繼續開展,白少覺得怎麼樣?”顧言笑意翩然,十分君子。
“這就是你的誠意?”白晉淮不動聲色,笑意染上了初冬的寒氣。
唐九安隱隱聽懂了兩人對話的實意,是顧言說服了唐筱筱這樣說,掩蓋住了唐氏醜聞的真相。
作爲條件,他要白晉淮放手,讓顧氏轉危爲安。
顧言微微皺眉,抿了抿脣,答:“我不再阻止白新譽與晴兒之間的事,這是我最大的讓步。”
白晉淮挑眸,墨玉般的瞳色,深沉如波瀾不驚的大海。片刻之後,答:“好。”
顧言嘴角的笑意呈現了輕鬆之態,轉向唐九安時,目光透着幾分真切:“安安,好好休養,我先走了,稍後再來探望唐伯父。”
“好,慢走。”唐九安客氣的回答。
顧言眼中一澀,隨後優雅起身,翩然而去。
唐九安看着白晉淮,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一個總是給他惹麻煩的孩子,讓他總是愁眉不展。
白晉淮看着唐九安淨亮的眼眸,燦若繁星,卻又帶着夜下的靜默,彷彿有話要說,卻不知該怎麼出口。
脣角的笑容綻放開來,比驕陽更燦爛,伸手放開了她的腰,道:“安安,你不是要去看唐伯父嗎?走吧!”
唐九安被他牽着下牀,看着他將放在一邊的外套披到了她身上,頓時熟悉的味道,溫暖的感覺遍佈了全身。
他伸手牽着她的手,往外走,前路是一片充滿着陽光的大道,彷彿要通往地老天荒。
“晉淮。”她輕聲開口。
“嗯。”前面的人,輕輕回頭,看着她,淡然的眼睛裡流淌着如海洋般寧瀾而深刻的感情。
“我愛你。”唐九安第一次主動說出了代表着一生一世的三個字。
“我知道。”前面的人聲音沒有波動,握着她的手卻隱隱顫抖,那片淡靜的眼眸下正卷着滔天的巨浪,深入骨髓的愛意此刻劇烈的起伏在眼睛裡,無法掩飾。
唐九安看着兩人相握的手,感受着被他壓抑着的激動,笑意恆久,微紅的臉迎着淺淡的金,展現出了一抹風采絕麗的美。
兩人來到唐申的病房前,江柔幾人從裡面走了出來,讓他們進去。
由於還沒渡過危險期,大家都只能隔着玻璃看着獨自沉睡的唐申,唐九安看着藉着呼吸器呼吸着,臉色卻依然慘白如雪的唐申,心頭鈍痛不已。
“他一直沒醒嗎?”她輕聲問旁邊的白晉淮。
“沒有。”白晉淮搖頭。
“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他刺激過大,心臟不堪重負,引得其他器官也超重負荷,纔會暈迷不醒。不過現在他的身體狀況正在好轉,醒來也是這兩天的事。”白晉淮見她滿臉擔憂,寬慰道。
唐九安點頭,心裡的難過稍緩。
看了一會兒,她又走了出去。
江柔見到她柔柔的笑了笑:“安安,醒了就好,你爸爸會沒事的。”
“嗯。”唐九安看着用目光鼓勵着她的她們,點頭笑着。
這時,唐筱筱一身黑色大衣,從過道那頭走近,披開的長髮輕輕垂在身後,原本嬌美的五官,在純淨的黑色下,襯得有些柔弱與蒼白,讓人心生憐意。
看到唐九安一羣人站在了唐申病房的門口,唐筱筱心頭痛楚悽然,神色複雜的變幻,最終歸於了死寂。
“我來看爸爸。”她目光不看唐九安,聲音帶着低低的嘶啞。
唐九安主動讓出了地方,唐筱筱冷着眼走進去,站在裡面,看着唐申。
白晉淮擁着唐九安走到旁邊,唐九安的目光落在唐筱筱身上,突然覺得她有幾分可憐。
陳雪再很毒,也知道虎毒不食子,她一開始就把唐筱筱保護得很好,不讓她知道自己的狠與毒。
如今愛護她的陳雪去世,而疼愛着她的唐申躺在病牀上,除去這兩個人,她身邊的人沒有一個是真心待她的。
不像她,還有那麼多關心着她的人。
可能是她自己的性格的原因,但是多少讓唐九安覺得難受,畢竟兩個人真的是姐妹。
“晉淮,我想和唐筱筱談談。”
“安安,她現在怕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你。”白晉淮見唐九安隱隱動容,試圖阻止。
“我只是和她談談,不會有什麼。”唐九安對她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