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一直就散發着霸氣凌然,洞察冷厲,養尊處優的氣勢。
我自幼性情就隨然,並不多去在乎身份地位的東西,對着他,我並沒有覺得不可接近,或是膽小如鼠。
“寧妃的小院落裡,有一株天珠,是寧妃最喜歡的,她每天都會問奴婢,怎麼怎麼樣。可是在下了大半夜雨的那一天,那株天珠讓人連根拔起,枝斷珠殘,寧妃不能受什麼刺激。寧妃院裡的嬤嬤昨天出去求天珠,滿頭是傷回來,我不得不留在冷宮裡侍候了一夜。”順帶,連昨天晚上的事都說個清清楚楚,免得又說我騙他。
他眼裡有些厭惡,必不是厭惡我的,而是厭惡宮裡的是非吧。讓人連根拔起,何等的一個狠。明明進了冷宮,要出去,真的是遙遙無期,連她精神上的寄託之物,也不放過。
就因爲那天張御醫來把脈,說寧妃身子大好,就讓人注意上了。
冷宮,卻也不是安寧之地啊。
多少眼睛,暗裡看着,那,我和太子在這裡說話,豈不是讓人也知道。我頭皮一麻,下一個,會是我嗎?而且,他還不客氣地說了出來,找了秋菊院。
唉,我想想,真是頭大啊。我並不想因爲這些注意,而讓人對我好,那自然是,有人要算計着我的,我討厭那種暗來暗去的手法。倒也不會天真以爲,這是一種好事。
“天珠。”他喃語着,“那倪初雪,我給你尋來天珠,你怎麼報答我呢。”
我一驚,還要報答的嗎?能幫就幫啊,可是我和他,畢竟不是朋友。
我搖頭,我不知道。太子什麼都有,要什麼報答啊,我窮得只能給他磕頭。
我給他先磕一個頭,“奴婢謝謝太子幫忙,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兩個字還沒有說完。
他就一瞪我,咬牙切齒地說:“廢話。倪初雪,看來我不幫你,還真是心裡會掛着這句話了。”
我心裡暗暗地笑,呵呵,我先謝了再說。
太子是宮裡的大人物,一株天珠而已,我想,沒有什麼辦法弄不到的,他可以不認識,只要他一聲命令,多的是人給他送來。
尊貴的太子啊,我覺得,他真是很好,很好的一個人,就是太暴躁了一些。
他必也是不拘禮的人,也沒有說什麼呢,就直直地走了。
直是夠寡言的,我卻是高興的,他有辦法的,他可以幫到我了,我太高興了。他是夠奇怪的,怒火沖沖來找我,然後又這麼好說話,他真的奇怪。
我擡頭看天色,變幻莫測的雲彩也是這般輕飄飄,看風,風也是輕快的,看樹,滿頭的枝翠輕擺,至於秋菊院他攪起的風波,我也不在乎了。
我走我自己的路,讓他人說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