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女妖聞言,都變了臉色,如煙大聲道:“我們何曾爲害人間?”冬青道:“你們殺了那麼人,還敢說沒有爲害人間?”
如煙道:“我們殺人只是爲了活命!如果不是被他們逼得走投無路,我們又怎麼會殺他們?”夕風聞言,不禁面露詫異之色,連忙問道:“你剛剛說被人逼得走投無路,這話從何說起?”
如煙悠悠的道:“我們這些鳥類原本住在棲鳳谷,那裡四季如春,風景秀麗,像個世外桃源。我們世代在那裡生活,過得十分逍遙自在。可是,一百年前的一天,突然有人闖進了棲鳳谷,對我們這些鳥類大肆捕殺。有的鳥被捉去關在籠子裡,被人類當作玩寵;有的被他們殺死吃肉;而我們七彩羽鳳最慘,他們知道我們能口吐七色珠,就用奸計將我們捉住,逼我們吐七色珠。他們再把七色珠製成首飾,賣給官宦人家的小姐。七色珠是由我們的精氣所築而成,本來一年才能吐出一顆,可那些貪婪的人類爲了能多賺銀子,竟餵我們服食一種藥物,催動我們體內的精氣,讓我們每天都吐七色珠。他們這樣強行催動我們體內的精氣,使我們五臟俱損,每吐一顆珠子都如同被萬箭穿心一般,痛不欲生。”
說到這兒,她彷彿又回到那段黑暗可怕的日子裡,一張明麗的臉上現出無比恐懼、痛苦的神色,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其他幾個鳳妖臉上的表情也是又怕又痛,顯然那段回憶對她們每個人來說都是一場噩夢。
夕風和靈兒從未聽過這樣的事,今日聽如煙一說,內心都極爲震撼,一時之間,各種情緒齊齊涌上心頭。這些情緒中,既有對人類殘忍的痛恨,也有對這幾個鳳妖遭遇的同情,還有種說不出的哀傷難過。這些情緒混合在一起,如同奔涌不息的河水一般,在二人心裡上下翻滾,令他們久久不能平靜。
如煙稍稍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內心,繼續說道:“我們原本可以活幾千年,被他們強行催動精氣,壽命就大大縮短,往往只活幾十年就會殞命。而這幾十年卻每天承受着痛苦的折磨,很多人忍受不了都選擇自行了斷。那時,我們幾個姐妹也被折磨得痛苦不堪,也想了結自己,幸好一位白衣公子救了我們。他是一隻仙鶴,法力很強,他救下我們後,將我們送回棲鳳山,又在山四周設下結界,說這樣就沒人能上山抓我們了。”
靈兒聽她如此說,心頭一震:白衣公子?仙鶴?她說的這人怎麼這麼像玉笙哥哥?想着,連忙問道:“你說的白衣公子可是叫白玉笙?”
如煙吃了一驚,怔怔的望着靈兒,道:“你怎麼知道?你認識他?”靈兒點點頭,又想起去年她生日時白玉笙送給她一顆七色珠,想必就是如煙送的。如今,如煙還在,白玉笙卻已不在了。想到這兒,靈兒只覺悲痛萬分,眼淚往上一涌,差點滾落下來。她忙轉過頭,強行將眼淚壓了回去。
夕風沒注意到靈兒的表情,看着如煙,問道:“你們既然呆在棲鳳谷,又爲何到青石峰來?”
那女妖說道:“一個月前,棲鳳谷的結界忽然破了,又有人類闖到棲鳳谷去抓我們。我們只好從棲鳳谷逃出來,逃到了這裡。本以爲到這裡就安全了,誰知那些人窮追不捨。我們被逼無奈,纔出手殺了他們。”
靈兒聽了,心中明瞭,一個月前,剛好是妖界被滅之時,玉笙哥哥死了,他設的結界自然也就破了。
聽如煙全部說完,夕風重重的嘆息一聲,道:“如此說來,倒不是你們的不是,皆因人類太過貪婪殘忍纔會有如此下場。”如煙點點頭,道:“正是如此!”
冬青冷哼一聲,道:“一派胡言!你們隨意傷人性命,還振振有詞,實在可惡!現在我就要殺了你們,爲民除害!”說着,就要挺劍上前。
夕風連忙伸手攔住他,大聲道:“你要做什麼?”冬青道:“自然是殺了這妖孽,替天行道!”
夕風皺了皺眉,道:“她剛纔已經說得很清楚,她們是逼不得已才傷人,並非有意而爲之,你爲什麼還要殺她們?”
“什麼逼不得已?那不過是她的藉口罷了!妖類都生性奸邪,最喜害人,豈能容他們?”
夕風見他如此頑固,被他氣得臉色鐵青,大聲道:“人有善惡,妖也有善惡,你怎能不分青紅皁白,見妖就殺?”冬青理直氣壯的說道:“身爲修仙之人,本當降妖除魔、護佑蒼生!”
夕風冷笑一聲:“好個修仙之人!你可知何爲修仙之人?修仙之人當需心存清明善念,扶危救困、匡扶正道,你如此善惡不分、是非不明,如何修得仙道?”
冬青聽聞此言,登時垂下頭,面露慚愧之色,低聲道:“夕風上神教訓得是!”他頓了頓,又道,“那依夕風上神的意思,該如何處置她們?”夕風道:“放了她們!”
“這……”冬青現出爲難的神色。
夕風看了看他,道:“你們掌門若是怪罪,你只說是我放的就是了。”聽夕風如此說,冬青極不情願的應了一聲:“是!”
夕風此舉出乎那幾個女妖的意料,她們不禁又驚又喜,忙上前盈盈施禮,無比感激的說道:“多謝公子不殺之恩!”夕風一擺手,道:“都起來吧。”
幾個女妖都站起身來,夕風看着蠶妖夏冰,說道:“夏冰姑娘,在下此次是爲冰蠶絲而來,不知夏姑娘可否贈予在下?”
夏冰見夕風寬容仁義、彬彬有禮,對他頗有好感,便微微一笑,道:“這有何難?我送你一些便是了。”說着,一張嘴,吐出一根長長的蠶絲,隨後將蠶絲纏繞起來,遞給夕風。夕風伸手接過,笑道:“多謝夏冰姑娘!”說完,又轉頭對靈兒和衆道士說道,“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