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羅剎拉着月影來到她住的地方。她住的是一棟石屋,屋子潮溼而陰暗,裡面除了一張牀、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其它什麼傢俱都沒有,看起來格外簡陋冰冷,完全不似女子住的房間。
進屋後,玉羅剎拿出一壺酒,倒了兩杯,隨後將一杯酒遞給月影。月影沒有伸手接,只是靜靜的看着玉羅剎,緩緩的搖了搖頭。
玉羅剎道:“你不喝,我自己喝!”說着,一仰脖,一飲而盡。喝完,她怔怔的看着杯子,哀怨的說道:“你知道嗎?今天是我五千歲的生日,我想讓他陪我一天他都不肯。他心裡根本就沒有我,只有那隻小狐狸!”
月影嘆息一聲,道:“你的痛苦我明白,但是,喝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酒只能暫時麻醉自己,酒醒之後心會更痛。”
玉羅剎悽楚的一笑,“不喝酒,我又能怎麼辦?”一面說,一面拿起酒壺拼命往嘴裡灌。酒嗆入口中,她開始猛烈的咳嗽起來,一口接一口的咳。咳着咳着,淚水肆無忌憚的流下來,瞬間流了滿臉。
“別喝了!”月影說着,上前來搶她手裡的酒壺。玉羅剎猛的推開月影,大聲道:“別管我,你讓我喝!”月影嘆息着搖搖頭,轉身走了出去。
玉羅剎坐在那裡繼續喝酒,邊喝邊哭。她原本是個不愛哭的人,就算小時候在街上流浪,被人欺凌,被人毆打,她都很少哭。因爲她知道哭並不能解決問題,要想生存下去,必須學會堅強。入魔後,她更沒有流過淚。這麼多年的殺手生涯,讓她變得越來越狠,越來越冷,心腸越來越硬,她早已忘了流淚的滋味。現在,卻忍不住痛哭流涕。她越哭越傷心,眼淚像決堤的河水一般,止都止不住,那樣子就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誰能想到那麼冷血無情、心狠手辣的血魔也有如此脆弱的時候。
她正哭着,忽見眼前人影一閃,幽寂出現在她面前。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幽寂已經一把奪過她手裡的酒壺,大聲喝道:“你又發什麼瘋!”
玉羅剎哭道:“你管我做什麼?讓我喝死算了。”幽寂斥道:“不許胡鬧!”
玉羅剎仰起頭,醉眼矇矓的看着幽寂,聲音痛楚的說道:“幽寂,我那麼愛你,你爲什麼就是不喜歡我?”這是她第一次向幽寂吐露自己的心聲,雖然她喜歡了他那麼多年,卻從未向他表露過,今天藉着酒意說了出來。
聽玉羅剎如此說,幽寂微微一怔。他和玉羅剎認識五千年了,這麼多年她對自己怎麼樣他很清楚,他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思,可他就是無法愛上她。所以他一直裝糊塗,現在突然聽她吐露心聲,不由得臉色一變。但他很快便恢復了鎮定,聲音淡淡的說道:“你喝醉了,在這裡說胡話,趕快去休息。”
玉羅剎大聲道:“我沒醉,也沒有說胡話,我說的都是心裡話!幽寂,你爲什麼不肯愛我?爲什麼?”幽寂道:“我抱你到牀上休息。”說完,也不管她願不願意,強行抱起她,走到牀邊將她放下。放完後,便欲轉身離開,這時玉羅剎忽然坐起來,一把摟住他的脖子,深深的吻住他。
幽寂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玉羅剎會突然吻他,不禁大驚失色,忙用力推開她,冰冷的臉上現出無比憤怒的神色,厲聲斥道:“大膽!”
玉羅剎頹然倒在牀上,淚水順着臉頰慢慢流了下來。幽寂看了看她,冷“哼”一聲,大踏步走了出去。
正午,天氣晴好,和風煦日,陽光水一般灑滿玄天宮,彷彿爲整個玄天宮罩上了一層金色的光環,燦爛至極。可雲裳的心情卻一點也不燦爛,大師兄夕風離開已經兩個月了,卻一點消息也沒有,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她心裡充滿了擔心和焦慮,可惜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祈求上蒼保佑大師兄平安無事、早日找到兇手。
她心情沉悶的沿着路緩緩前行,不知不覺來到桃花林。以前大師兄在的時候最喜歡到這裡來喝酒,現在,桃林仍在,大師兄卻不知身在何處。想到這兒,她只覺難過至極,嘆息着向前面看去。這一看,不禁大吃一驚——以前那一重又一重、開得無比妖嬈繁盛的桃花不知爲何竟枯萎凋零了許多,如同被寒冬侵襲過一般,落得滿地都是。鋪了厚厚的一層,好似爲整個大地鋪了一層粉色的紗衣,有種悽然而殘破的美。
見到如此情景,雲裳頓時驚訝萬分,因爲她知道這桃花是大師兄爲珮瑤種的,因他的思念而開。這麼多年,桃花林裡的桃花從春到冬的開着,從不凋零。如今卻枯萎了這麼多,這實在太奇怪了。
她盯着滿地落花,心想:莫非大師兄不再思念珮瑤了?可是,這怎麼可能呢?他一直那麼愛珮瑤,怎麼會突然不想她了呢?
她正想着,忽聽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她忙轉回身,只見一個高大威猛的男子向這邊走來。雲裳仔細一看,原來是四師兄雲雷。見是他,雲裳面無表情的叫了聲:“四師兄。”
雲雷笑道:“我正四處找你,想不到你在這兒。”雲裳淡淡的道:“找我做什麼?”
“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和你說說話。”
“對不起,我沒時間。”雲裳說着,便邁步向林子外面走去。雲雷伸出手,一把拉住她,大聲道:“爲什麼大師兄走後你對我這麼冷淡?”
雲裳聲音冰冷的說道:“你還問我爲什麼?你真的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你倒是說得清楚一點。”
雲裳目不轉睛的看着他,一雙麗眸裡滿是憤怒的神色,“你明知道大師兄不會殺師父,爲什麼要和二師兄一起冤枉他?”雲雷道:“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哪裡冤枉他?”
“那是有人陷害他,大師兄絕不可能殺人!”雲裳斬釘截鐵的說道。
聽雲裳如此說,雲雷登時氣憤異常,他沒想到小師妹到現在還護着大師兄,他怒目瞪着雲裳,大聲道:“天帝都已給大師兄定了罪,你居然還爲他狡辯?”
“天帝?”雲裳冷笑一聲,“他自然會給大師兄定罪,因爲他希望大師兄有罪。”
“你胡說什麼!”雲雷瞪大了眼睛。
“我是不是胡說,你們心裡都很清楚,不是嗎?”
雲雷一時說不出話來,雲裳用力甩開他的手,快步向林子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