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秦子墨抱着,月影不由得想起昔日和惠靈真君在一起時的情景,登時各種滋味齊齊涌上心頭,眼中淚光點點,似空濛的雨霧,彷彿隨時都會滴落。她強忍着眼中的淚水,緩緩推開他,低聲道:“你認錯了,我不是你娘子。”
秦子墨聞言,不禁大吃一驚,忙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月影。看過後,緩緩搖了搖頭,滿臉失望的說道:“是了,你不是素弦,你……你是誰?”月影沒有回答他,反問道:“你很愛你娘子,是嗎?”
“沒錯!她是我最愛的人!”秦子墨斬釘截鐵的說道。
“倘若你娘子死了,再也回不來了,你當如何?”
秦子墨聞言,兩眼瞬間黯淡了下去,滿臉盡是悲痛的神色,沙啞的嗓音悽楚似蒼涼的秋葉:“她若死了,我也不會獨活!”
月影冷笑一聲道:“想不到昔日****的惠靈真君今生竟這般癡情,真是讓人難以置信!”秦子墨一愣,“什麼惠靈真君?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月影目不轉睛的看着他,“你可知我是誰?”秦子墨搖了搖頭,月影沉吟了一下,聲音低沉的說道:“我叫月影,是你昔日的戀人,原本死心踏地的愛你,誰知你太過風流,到處拈花惹草,我一怒之下便殺了你。你經過輪迴轉世,成了今日的秦子墨。”
聽月影說起前世之事,秦子墨徹底呆住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有這樣的前世,一時竟驚得說不出話來。月影看了看他,低聲道:“聽我說起這些,你可恨我?”秦子墨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有因纔有果,有果必有因,本就是我負了你,又怎能怪你?”
月影大概未料到秦子墨會如此回答,不禁愣住了,過了半晌,方道:“你和他當真不一樣。”她頓了頓,又道,“你想不想再見你娘子?”
“什麼?”秦子墨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睜大了眼睛看着月影,眼裡放射出希望的光芒,“你……你有辦法讓素弦復活?”月影道:“我不是讓她復活,只是將她喚醒。”
“喚醒?”秦子墨驚愕不已。
月影道:“沒錯!她是月光琴的琴靈,只要琴不毀,她就不會死。她只是真氣散盡,重新回到琴裡,恢復到無神識的狀態,再過幾百年自會甦醒。你若想現在見她,我便注入些真氣,將她喚醒即可。”
秦子墨聽了,頓時欣喜萬分,大聲道:“你若真能讓我再見到她,秦某定當結草銜環,以死相報!”
月影道:“你不必報答我,我殺了你一次,這次算是我還你吧。”她說完,伸手在半空一招,立即就有一張琴憑空出現,懸在她面前。她將琴放在桌子上,自己在椅子上坐好,隨後雙手放在琴絃上,輕輕的彈奏起來。每彈奏一下,便有一縷淡淡的氣體透過她的指尖滲透到琴絃內。隨着彈奏的加快,越來越多的氣體進入到琴絃中。衆人都目不轉睛的看着她,心中充滿了期待。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素弦還沒有從琴中出來,月影的臉卻越來越蒼白,額上滲出許多細密的汗珠,面色凝重異常。天之痕見此情景,忙俯下身,關切的問道:“月影,你沒事吧?”
月影緩緩搖搖頭,道:“我沒事。”她嘴上這樣說着,額頭上的汗卻越來越多,一張臉蒼白得可怕,身子也開始不停的搖晃,大有支撐不住之態。天之痕用手扶住她,低聲道:“月影,小心自己的身體,別太勉強了!”
月影氣喘吁吁的說道:“跟你說了……我沒事,你別……管我!”天之痕知道他無法阻止月影,只得無奈的嘆息一聲,緩緩收回手。一雙眼卻仍緊緊盯着她,眼裡滿是關心之情。
秦子墨見月影爲喚醒素弦,如此耗費心神,十分感動,連忙說道:“仙子如此勞神救我娘子,在下感激不盡!”
“客套的話不必多說。”月影一邊說,一邊繼續彈琴。
又過了大概半個時辰,忽見一縷輕煙從琴絃中嫋嫋飛出,在半空中聚成人形,慢慢飄落到地上。衆人都目不轉睛的盯着這人,只見她和月影長得極爲相似,除了神情不同,其它幾乎一模一樣。
見到她,秦子墨連忙從牀上跳下來,一把抱住她,開心的笑道:“娘子,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素弦當日落入滄洲知府手中,爲保清白,自行了結了生命,從此後失去神識,重新回到琴中。今日驟然醒來,再次見到秦子墨,不禁驚愕異常,難以置信的問道:“夫君,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秦子墨道:“是我,是我!娘子,我終於又見到你了!”二人抱在一起,淚流不止。
見他們二人終於相見,衆人都爲他們感到高興。天之痕卻一臉擔心的看着月影,但見月影臉色慘白,衣服盡溼,一副虛弱至極的樣子。見她如此,天之痕用手扶住她,關切的問道:“月影,你怎麼樣?”月影擺擺手,低聲道:“沒事,沒事。”
哭了一會兒,秦子墨止住眼淚,對素弦說道:“娘子,我們得好好謝謝月影仙子,是她救了你!”
素弦聞言,不禁大吃一驚,連忙轉回身,見月影正坐在面前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不由得渾身一顫,雙膝一彎“撲通”跪倒在地,低下頭恭恭敬敬的說道:“拜見主人!多謝主人相救!”
月影看了看她,說道:“你是我月光琴的琴靈,不好好呆在琴中,爲何私自溜出來?”
素弦咬了咬下嘴脣,低聲說道:“說起來還是因爲主人。我原本只是個沒有神識、沒有情感的琴靈,因你時常彈琴,將你的悲喜全部付諸琴端,天長日久,我便也有了你的情感。當日你和惠靈真君相戀,那般愛他,我自然也同你一樣。後來他負了你,你一怒之下殺了他,我知道他死了你心裡也很難過。這份難過我感同身受,所以那之後我一直想從琴裡出來,去尋他的轉世。一百年前我終於弄斷了琴絃,從裡面出來了。我在人間尋了幾十年,終於找到了他,於是便和他結爲夫妻。我知道我不該這樣做,主人若是生氣,儘管責罰我,素弦絕無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