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柳絮忙前忙後,跟個小陀螺似的,曲子晉彎起脣角,繼而捲起袖口幫忙。
感覺到身旁多了道熟悉的氣息,柳絮側頭,見曲子晉神情專注的將花插進放了淡鹽水的花瓶中,抿了抿脣,接着笑開。
雖說討厭玫瑰花的味道,可還是動手幫她,而且,柳絮總有一種錯覺,這些玫瑰花是精心準備的,因爲連同玫瑰花一同送來的,還有許多插花用的花瓶,但見曲子晉一副不願多說的模樣,柳絮將心中的疑惑又咽了回去。
兩人分工,合理搭配,也沒用多久就弄完了,大部分留在陽臺,一部分放在客廳,柳絮屋子留了兩瓶,本想給曲子晉房間也擺兩瓶,想想還是作罷。
愛不釋手的摸着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柳絮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扭頭問正將筆記本擱在腿上辦公的曲子晉,“曲總,這些花一共多少朵?”
空氣靜默了幾秒鐘,曲子晉薄涼的聲音響起,“我沒數,不知道。”
問了等於白問,柳絮撇了撇嘴,到書房去看文件。
見柳絮進了書房,曲子晉目光掃過佔了大半陽臺的玫瑰花,深邃的瞳眸微眯,遮住了眼中一閃而逝的流光。
滿屋子的玫瑰,一共1314朵,一生一世。
接連幾天,柳絮一直忙着項目,韓哲也沒來找過她,有正事的時候要麼是電話要麼是qq上通知。
柳絮反而鬆了一口氣,一門心思撲在項目上。
經過曲子晉點撥之後,項目的進展很穩,之前認爲棘手的部分如今回過頭來看,也變得簡單了很多。
柳絮需要攻破的難題是如何說服新任市長,至於見面,曲子晉打包票的說交給了他。
在家辦公時,因爲要常出入臥室,柳絮不想經過曲子晉的臥室,門總鎖着有時候問事情來回開很麻煩,索性不再上鎖。
她相信,曲子晉的人品,也認爲,自己對曲子晉沒有足夠的吸引力。
這些微小的細節曲子晉都看在眼裡,見柳絮開始卸下對他的防備,心裡別提多暢快了,連帶着這幾天都沒有刻意爲難柳絮。
柳絮再次見到韓哲是一星期後的例會上,幾天不見憔悴了很多,心裡有些犯嘀咕。她也沒給韓哲安排很多工作量呀!
韓哲見柳絮笑眯眯的看着他,眼含擔憂,回以燦爛的笑容。
一旁突然插進來一道聲音,是從主座上發出來的,“例會開始。”
柳絮忙坐直身子,臉上表情變得嚴肅,迅速進入狀態。
例會上,柳絮報告了項目的進程和接下來的計劃,得到大家的一致認可。柳絮卻知道,能有今天,曲子晉功不可沒。
例會一結束,率先離席的是臉色很臭的鄭凌雲,長長的指甲恰在記事本上,留下深深的印記。
她上次跟鄭部長確認過,復批那塊地根本就沒有可能,可看柳絮並不死心,對這個項目勢在必得,那麼背後一定有曲子晉撐腰。
方案計劃做的再漂亮完美,可沒有政府批准,依舊是死路一條。
她想不明白的是,柳絮都已經走到了死路,可曲子晉到底用的是什麼辦法讓她起死回生?
柳絮離席時,韓哲也起了身,跟了上去。
柳絮看向韓哲,“你最近很忙?”
韓哲笑着點點頭,只是那笑容比哭還難看,看的柳絮嘴角直抽抽。
“要是忙不過來,把南天集團項目放一放,先忙手頭上的事情,反正技術部負責的部分也差不多了,剩下的我來跟。”
一旦不跟項目,哪還有跟柳絮接觸的機會,要知道平常兩個部門往來並不多。
想到這一茬,韓哲立即搖頭,“沒事,我忙得過來。”
柳絮懷疑的看着韓哲,“跟我不用客氣。”
“真忙的過來。其實,就是最近工作量突然多了,撐過這段時間就好了。”
柳絮抓住重點,“最近幾天?”
“是啊,也不知道曲總吃錯什麼藥了,突然給技術部加大工作量,有些原本安排在下個月,不知爲何突然提前到這個月來了。”
柳絮眼睛閃了閃,下意識的想起,幾天前曲子晉將韓哲送她的玫瑰花丟掉,表情冷冷的,還有那一番警告,剛好和這個時間吻合,難道……
很快便將腦子裡烏七八糟的想法甩掉,曲子晉掌管秦晉集團以來,最注重的就是公平和效率,肯定不會幹這麼陰的事情,一定是她多想了。
“哎。”耳旁傳來韓哲重重的嘆氣聲,柳絮看他,“怎麼了?”
韓哲眼睛直瞅着柳絮,表情很痛苦,“照這麼忙下去,我怕連找你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想起上次韓哲約她被曲子晉中途打斷,柳絮眼睛閃了閃,笑了下,沒吱聲。
“在說我什麼壞話?”突兀的聲音在兩人背後響起,柳絮和韓哲齊齊回頭,就見曲子晉站在距離他們一步之遙的位置,嘴角含着抹淡笑,看着兩人。
柳絮下意識的往旁邊挪了挪,拉開和韓哲的距離。
見狀,曲子晉嘴角笑意加深。
韓哲一看見曲子晉就彷彿看到了鋪天蓋地永遠也做不完的工作,明明心裡發苦可面上還得掛着笑,誰讓人家是老闆呢。
“沒有呀,曲總,您聽錯了。”
曲子晉看向柳絮,聲音淡淡,“是麼?”
見韓哲頻頻向自己飄來求救的眼神,柳絮心下有些好笑,“是的,曲總,我和韓部長在討論工作沒說您的壞話。”
曲子晉哼了聲,示意韓哲可以走了。
韓哲頓時如獲大赦一般,飛快的走開了。
柳絮看向曲子晉,想了下開口,“聽說你最近給韓部長加了工作量?”
曲子晉眸子一緊,“你打算爲他求情?”
心裡卻陰暗的想,看來給韓哲安排的工作量還不夠,居然還有功夫找柳絮訴苦。
柳絮咬脣,既沒回答是也沒回答不是,用了比較婉轉的說法,“曲總,我覺得這不符合您素來公平的行事作風。”
“公平也要分人。假如她是個女的,整天纏着你丈夫,你這個做妻子的能高興的起來?”
柳絮……
這什麼比喻啊,他們是形婚,當初不是說好了互不干涉的嘛,而且,要真有女人纏着曲子晉的話,倘若說人品好,真心喜歡曲子晉,她……應該會替他高興的吧。
“說話。”見柳絮半天沒聲音,曲子晉開口,有些不耐。
“我幹嘛要不高興?”柳絮反問。
曲子晉瞳孔一縮,危險的眯起眼睛,嘴角的笑意也淡了不少,“你說什麼?”
柳絮以爲曲子晉沒聽明白她的意思,舉了個例子,“鄭組長喜歡你,也想纏着你,我並沒有覺得不高興啊。”
曲子晉死死的盯着柳絮看了會兒,冷笑一聲,揚長而去,垂在身側的手卻攥的死緊,青筋暴起。
有的時候,他真恨不得把她給辦了,好坐實夫妻之名,省的她小腦袋瓜總是胡思亂想,卻偏偏想不到他身上。
柳絮看着曲子晉突然離開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又怎麼了?
見自個兒站在原地神遊太久,柳絮忙擡腳跟上。
晚上回家時,曲子晉臉色依舊不太好,柳絮想着,要不要給他道個歉,雖然不知道自個兒錯在哪裡,然說一句對不起又不是多費力的事情。
飯後,曲子晉進了書房,柳絮收拾好碗筷之後也跟了進去,在曲子晉身旁站好。
“曲總,對不起,我錯了。”
曲子晉將視線從電腦移開落在柳絮臉上,看她抿着脣低着頭十足認錯的模樣,“錯哪兒了?”
柳絮被問住了,末了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曲子晉眉宇深深擰了起來,還以爲腦袋瓜開竅了呢,原來還是一樣,是他高估柳絮的情商了。
忽的,眼裡閃過算計的光芒,一閃即逝,定定看着柳絮,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柳絮搬過椅子挨着曲子晉坐下,等着他的吩咐。
脣角微勾,曲子晉淡淡開口,“叫聲老公,我就不生氣了。”
柳絮一張臉頓時變得通紅,嗓子眼跟堵了東西死的,死活不肯開口,雙手無措的絞着衣衣角。
曲子晉嗤了一聲,“以後總要叫的,你想想,我要是帶你回我爸媽家,你直接叫我名字,聽着很生疏,會讓人以爲我們感情不合。”
心裡想法被看穿,柳絮脣咬的死緊。
“乖,我們先練練,免得到時候出了差錯。”曲子晉循循善誘,看向柳絮的目光宛若大灰狼,而柳絮就是他想要一口吃掉的小白兔。
糾結了很久,柳絮咬咬牙,心想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而且曲子晉說的不是沒有道理。
上次她不小心叫了聲曲總,就引來老媽的懷疑,那比自己老媽強悍百倍的秦映芝更是難應付。
“老公。”低若蚊吟,好似從鼻子裡發出來的哼哼聲。
曲子晉眉眼微動,深擰的眉宇瞬間舒展開來,說出來的話卻讓柳絮恨得牙癢癢,“聲音太小,沒聽見。”
柳絮惱怒的瞪了曲子晉一眼,復又低下頭去,曲子晉也不着急,料定了柳絮最後一定會妥協。
許久,柳絮想到,平時和陳潔開玩笑時這樣稱呼過彼此,也沒什麼呀,就把曲子晉當成陳潔好了。
想到這兒,心裡那份不自在少了很多,“老公。”
眉眼含春,聲音嬌羞,這一聲老公叫得曲子晉本就舒坦的心情更上一層樓,揉了揉柳絮如瀑的髮絲,低低開口,嗓音磁性迷人,“乖,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