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璁那邊,有可能是死了,但是不會一個活口都不留,已經行動,就沒有回頭的路,回頭,也可以被人強按上謀反的罪名,還是束手就擒的。
所以不用回頭了,沒有退路,只有反這一條路。
墨淵鄭重的一低頭;“是,屬下明白了。”
楊厚熜看着上蒼,上面都是高大樹木的樹葉遮擋的天空,和以往的空曠不同,綠的讓人心曠神怡,心情莫名的好。
他又垂下目光道:“不要慌張,誰說本王就決定要逼宮?”
“有些事,別人早就算到了,本王纔不會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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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過來,過這邊來。”
天氣大好,從竹簾後投過來的太陽光,將窗下的牀榻照的金燦燦的。
十月會爬了,榻上什麼遮擋都沒有,只有一牀蓆子,讓他可勁的爬。
楊厚照從前面回來,見到這一幕,開心的不得了。
因爲他走到時候可沒人告訴他他的兒子會爬了。
李昭將奶孃都叫到後面來,給楊厚照讓出地方,讓他哄孩子。
他今天穿着深紅色的夏衫,非常顯眼,小十月看到新鮮顏色就高興,十分興奮的就衝過來。
兒子還真過來了。
楊厚照高興的什麼似的,把兒子一下子抱起來,然後在地上轉了兩個圈。
小孩子,最喜歡別人玩弄他,可給十月高興壞了……
丈夫,兒子,其樂融融。
李昭在一旁看着,漸漸的嘴角都翹起來,人生,可能最幸福的時候,就是現在。
不過她的十月實在太喜歡翻臉了。
玩什麼東西不能一直玩,哪怕是跟父皇玩也不行,他要新鮮玩意了。
秦姑姑和奶孃要抱着他出去溜達。
李昭對秦姑姑叮囑再叮囑,然後才把人放出去。
等他們都走了,李少瑾見楊厚照坐在方纔十月爬過的地方,他雙目有點走神。
李昭之所以沒跟十月走,就是看出楊後照有心事。
她走過去,坐在楊厚照身邊:“萬歲爺,怎麼了?”
楊厚照低聲道:“還不是興獻王的事,這都過去二十天了,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這個人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阿昭,你說他能在哪裡呢?”
雖然沒有日日防賊的,但是這段時間,因爲興獻王失蹤了,所以他們必須日日防着。
楊厚照是勞心勞力,小鬍子更長了,感覺人都老了呢。
李昭就笑了:“萬歲爺,管他去哪了,他如果一輩子不來,那不才好呢嘛?”
不用一輩子,等過些日子找個藉口,給興獻王府下個聖旨,讓興獻王接旨,沒人接旨,這也是罪過,他能跑哪裡去,一直不出來,直接宣佈死亡或者褫奪封號,他們是皇帝,誰能玩過誰啊。
楊厚照搖頭道:“阿昭,這個興獻王你沒有接觸過,十分聰明,他不會坐以待斃,更不會束手就擒,他怎麼會把自己逼上絕路呢,朕有種感覺,他已經到京城了,像是一條毒蛇,在監視着朕的一舉一動,他在伺機而動,要害朕,但是朕卻沒找到他的人影。”
李昭確實沒有接觸過楊厚熜。
但是史料記載,這個人的確十分聰明。
聰明的有些自負。
李昭想了想道:“萬歲爺真的有這種感覺?”
本來她覺得楊厚熜只有五百人,肯定掀不起來風浪,但是現在人失蹤了,楊厚照又有這樣的感覺,可能真的不好小瞧了他。
楊厚照蹙眉道:“你說他能在哪裡?”
李昭想了想,神色也變得肅然,道;“萬歲爺,如果您真的覺得楊厚熜已經進京,但是他還沒動手,說明他不會逼宮。”
“會走另外的那條路。”
謀反按照歷史規律,基本上也就三種。
不是舉兵,不是逼宮,那就剩下第三條路,謀殺。
但是楊厚熜,如何能謀殺得了楊厚照。
李昭肯定的點頭:“宮裡有他的內應。”
楊厚照眼珠一轉道:“他會選擇這條路?”
畢竟謀殺皇帝,是要誅九族的。
楊厚熜自己很難進來,別人誰會幫他忙呢?
而且走謀殺這個方法的話,畢竟他有弒君的罪名,現在可是理學當道,弒君的人,內閣大臣也不會讓他當皇帝。
除非他已經跟內閣聯繫好。
但是讀書人誰會爲了他揹負這個某朝算位的罵名啊。
所以怎麼也想不通,這個楊厚熜爲什麼要選這個方法。
但是除了謀殺,他沒得選了。
突然,楊厚照和李昭對視一眼。
楊厚照點頭道;“你先說。”
李昭道;“如果我是楊厚熜,我不會殺了萬歲爺,宮裡真的有內應,我要麼綁架了萬歲爺,要麼綁架萬歲爺最在乎的人,然後以此來要挾。”
楊厚照道;“朕最重要的人,就是你和十月,阿昭,宮裡到底有沒有內應,咱們現在也找不到人,所以你和十月,一定要給朕平平安安的,絕對不能出事。”
李昭點頭。
既然大約猜到楊厚熜要做什麼,他們就先防範起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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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寧宮加派了比原來多三倍的人手。
皇子和皇后整日形影不離,睡覺都要在一起。
除了原來皇后最信任的老人,一個人都進不了皇后和皇子的身。
皇上身邊,當然也是層層的保護。
而且宮裡宣佈戒嚴了。
出入都要嚴格的審查。
所以誰都沒聽說要出什麼事,但是這樣緊張的氣氛,已經充分告訴了大家,宮裡要出事。
王太后站在梳妝鏡子前,聽着下人的回稟,直接將梳子砸在銅鏡上。
爲什麼這樣發怒,是因爲小皇上也給她派來了好多人。
王太后回頭道:“什麼戒嚴,什麼保護,是又藉機控制哀家吧?”
“已經把哀家的人都弄走了,死的死,打發的打發,還想怎麼樣,是不是要哀家坐牢,哀家出家,他們兩個纔好受?”
說完,回過頭對着銅鏡又扔了一串珠花;“頭髮都梳不好,都是廢物。”
以前梳頭的是王雲。
王雲後來被太后猜忌,也是皇上和皇后的逼迫,太后把王雲送走了,去掃祖墳去了。
現在雖然想念,但是還沒到把人叫回來的程度。
可是她的頭髮稀少,除了王雲,又沒人梳的好看。
就是現在說保護的事,其實都是在借題發揮,都是因爲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