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沙啞悶沉的聲音染着鼻子音,驚得鄔滌手掌一抖險些把水灑了。
她趕緊扶他起來喂喝水。心裡暗自雀躍激動,他這是……相信她的話不生氣了嗎?
鄔滌不去與他對視,趁熱打鐵趕緊忙活着搬來飯桌伺候他吃早飯。
“大美人兒,趕緊趁熱吃。”鄔滌將肉餅遞給他陪着笑臉獻殷勤,“這家鋪子生意很火,我排了好久隊纔買到的。”邊說邊將素湯小菜擺開。
褚江拓耷拉着眼皮認真啃手中肉餅,蒼白的面容看不出情緒。鄔滌瞅着他捏着肉餅那蔥白的手指情不自禁的話脫口而出,“當心咬到手指。”引來他又一陣咳嗽。
鄔滌揪着心伺候他吃罷早飯,墨厭剛好陰沉着臉端熱水進來。她有意使喚道,“趕車的,趕緊把這些收拾下去,免得影響大美人兒歇息。”頤指氣使指了指飯桌。
“你沒長手嗎?!”墨厭怒火沖天,很想弄死鄔滌一了百了。
鄔滌無視其,扶情緒不定明的褚江拓平躺下來,然後用布巾蘸熱水爲他熱敷面部,來緩解他鼻塞流鼻涕的症狀。
墨厭一拳頭打在棉花上,一口氣不上不下憋得慌,跑然而此景此情又不能發泄,只得收拾了飯桌負氣退出去。主子受涼生病可不是小事。
“大美人兒……”鄔滌一句話拉了很長距離,直到他以爲她不會說什麼了,她卻又接了後話,“明日開始,我爲你配製解藥。”他不懂她中間的停頓夾雜着什麼樣的心事,只覺得莫名沉重不禁蹙眉顯示出幾分抗拒之色。
褚名寬回宮後閉門不出耍脾氣,皇后過來都不見,但還是被衆多耳目察覺四皇子手臂受了傷,爭相告知了皇帝與皇后。
皇帝滿身怒氣找來一腳踹開緊閉的殿門,看見四皇兒正左手提筆坐那兒寫畫什麼,面色冷漠沉靜似乎清瘦了不少。
“寬兒,你快告訴父皇!是誰竟敢傷你?!”誰有那麼大本事能傷到他武功絕好的四皇兒?!說着就急步來到書案前焦急要查看他的傷勢。
褚名寬搶先一把揉了未乾墨跡的畫,冷漠的面色隱忍着煩躁,避開父皇伸開那雙關懷的手,掃一眼後面跟來幾名頂好的太醫心生強烈抗拒。
“醉酒疏忽被賊人有了可趁之機,賊人已誅殺。小傷無大礙,父皇不必憂心掛懷。”說完繼續提了筆寫詩。
皇帝不忍心訓斥皇兒飲酒,“你那隨從是死人嗎?!要他有何用!都還愣着幹什麼!快去給四皇兒看看傷勢!都仔細着點你們的腦袋!”皇帝一聲呵斥,幾個太醫哆嗦着趕緊往前衝。
褚名寬暴躁難忍一揮衣袖將手中筆狠狠丟了出去打到衝在最前面的老太醫身上,頓時撲通撲通跪下倒一片,“我說了小傷無礙!”漂亮的鳳眼冷冷一擡盯着皇帝,陰沉的目光讓皇帝清楚知道,皇兒的脾氣在人前已經隱忍到了極限。
“一個個沒用的東西!都退下!趕緊派人送最好的傷藥過來!”皇帝憋着滿心怒氣只能對太醫吼。太醫門們告罪一聲立即逃離。
“寬兒,你不是這幾日到那鄔滌那宅邸消遣去了嗎?爲何能讓賊人有可趁之機?那賊人是何來路?可是與鄔滌有關連累到了你?”誰人不知皇帝對這個兒子用心至深。
“根本與鄔滌無關!就這點小傷何至於大驚小怪!你煩不煩!”沒了外人在場,褚名寬露出真實情緒,盯着那礙眼至極的硯臺強忍着沒摔。
皇帝老奸巨猾的眼底閃過一陣陰沉,“寬兒,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懂得父皇、母后這麼多年的良苦用心纔對。你的婚事選個良辰吉日儘快辦了吧,免得你母后成天爲你殫精竭慮……”話未說完,褚名寬脾氣爆發狠狠掃掉書案上的筆墨紙硯一陣混亂聲。
在褚名寬胸口起伏沉沉的呼吸聲中,皇帝再次妥協退讓,“寬兒,你實話告訴父皇,你如此抗拒這門親事,可是已有心儀之人?”就算他喜歡灑脫自在,也不至於如此年紀仍無心男女之事。
嘭嗵!書案被狠狠掀翻飛砸了出去,褚名寬氣紅雙眼怒指殿門,“還有完沒完?!你走!!”向來俊美漂亮的面容,染着濃烈的暴戾之色。
皇帝面色幾變最終歸爲平靜無奈一嘆,“寬兒,你年輕氣盛父皇不怪你,可你必須搞清楚你身爲皇子的現實處境和揹負的使命。”語重心長的話在褚名寬又要發火之前簡短結束。
“寬兒,你好生靜養,傷好之前莫再出宮涉險。”說完不看兒子憤怒的面容便轉身大步離去。
一切恢復平靜後,鄭凡才安靜出現收拾滿地狼藉,也沒有去看癱坐在側渾身鬱氣的主子。
褚江拓服過藥入睡後,鄔滌出來院子裡看到墨厭臭着臉等在門口,令她無語至極。
“你去買藥材。”她幾步過去沒好氣地將一張寫滿藥材名的紙塞給他,轉身去東廂房忙活。
墨厭咽不下這口氣又怕吵到主子,便氣哼哼地跟進去質問,“鄔滌,你是不是該給爺說清楚?!”別以爲甜言蜜語騙哄主子過關就能矇混過去,休想!
“趕車的,你到底去不去?我急等着藥材給大美人兒配製蠱毒的解藥。”實在沒心情搭理他。她忙着在小竈房裡動手做肉醬。
“……”蠱毒解藥?真的有法子了?墨厭驚喜又不敢相信,想問她是不是真的,又怕失望,也不想輕易與鄔滌緩和這茬兒,便忍着沒吭聲轉身負氣離去。
午飯剛上桌,有人來傳皇帝口諭,說皇上召鄔統率即刻入宮面聖。
“大美人兒,你安心吃飯,飯後記得服藥。莫出去再受涼。我儘快回來。”鄔滌安頓面色蒼白的褚江拓吃上飯,“趕車的,最近要寸步不離照顧好大美人兒,切莫疏忽。”再三叮囑後纔去東廂房換了身衣袍離去。
見鄔滌前腳一走主子就擱下筷子不再吃,墨厭愁壞了,“主子,爲了讓您吃得順口,這頓飯鄔滌忙活了將近兩個時辰。您再湊合吃些吧,要不然鄔滌知道肯定會罵屬下的。”只能用這樣蹩腳的說辭來勸說。
“你罵她很順口。”褚江拓目光幽冷看着屬下那張小黑臉,讓人辨不出他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