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真仔細的看了兩人,一人看來斯文有禮,像個書生,另外一人金色長髮高高束起,面白無鬚,身上重甲重箭,高大身材顯得極其孔武。
那林先生顯然是領頭的人,與兩人寒暄幾句,又問了問九邊的風土人情,說了些仰慕梅九的話之類。
梅九隻是千年前的青鸞榜五十名,其實他的實力至少是在前十名之內,只因九巫有變,當時比賽沒有參加完,他就回九巫去了,後來更是直殺九邊,留下一些驚天戰例傳說之類。
其中也有許多做爲現在修行中人的教材,六品的闢水宗人仰慕也是應該的。
接着又問起了梅際雲要做風之車的用途。
梅際雲當然把舊話重新述說一遍,帶闔族衆人迴歸九州尋找宗親,可不是尋找九巫,而是梅九父親方氏一族,梅九父親到底姓不姓方,鬼才曉得,至於連跨五州尋找那個傳說中的方氏,闢水宗人也不可能查得出來,宗族億萬,查個毛線。
“投親倒也是一件大事,不過文定、文方兩國即將交戰,梅姑娘的事情能不能緩緩?到時候族人運送我宗儘量幫忙就是,也就緩個三個月吧!”那林先生還是很講禮貌的。
原則上緩緩也就緩緩,不過呢,若是這三個月一緩,鳳家都滅族了,還緩個毛。
“當然不行!”這話說得深合楊真的心,卻不是他說的,從廳堂內間走出一個人來,正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鳳玉樓,那女子本就美豔,與其妹相似,如此一打扮,更顯出與昨晚上的不同來。
闢水宗兩人看到這女子,都是呆了一呆,顯然沒有想到過她會出現,那林先生滿臉都帶着笑容,“玉樓小姐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家少主連續找你幾次都沒有見到過人。”
鳳玉樓臉色一黑,一屁股坐到一把看起來小巧的椅子上面,顯然那椅子是她的專坐,“快別了,你家少主與豬八戒類似,我可不是高小姐,風之車是絕對不可能爲你們讓道的。”她說得相當直接,雖然有萌態,看起來已不那麼可愛。
咯!
一聲脆響,人人都聽到那個弓手的椅子扶手發出一聲脆響,細看的話能夠看到上面裂開一條細紋,那人站了起來,扶手並不掉下去,卻是一股巧力,“鳳姑娘,你確定你說的話也是鳳家的主意?”
林先生已開始搖扇子,看起來很熱的感覺,臉上淡若清風,“鳳老闆,玉樓小姐向來品性耿直,正是闢水宗少主最欣賞的地方,看來這也是你們鳳家的主意了,一個所謂梅九的後人,就讓你們有這麼大的膽子?小生佩服。”
他的話剛剛說完,門外卻突進來一股鋒銳的氣息,鋒銳有劍氣、也有劍之力。
人人都向着那門外看去,卻看到一行三人正從那庭院中走進來。
當先是一個身着黃衣的青年,渾身上下相當有正氣,後面跟着一個左手有鐵指套的中年大漢,另外還有一個身背長劍的老者,三人身上戰意極濃,踏出這數百丈距離只在一瞬,卻在數百丈距離之間留下濃烈劍意、靈力、戰意、鬥志的混合物。
楊真已要勃發,看到這麼
三個貨出現,自然不願意再當出頭鳥,接下來要看看這些人會表演些什麼。
鳳玉樓人已經衝了出去,看那動作就是要直接撲向吳清風的樣子,衆目睽睽之下,那吳清風自然不會讓她撲到,李長風已把她止在外圍。
那女子也發現有點唐突,退到一邊,眼睛中的喜色卻是遮蓋不了的。
都是過來人,任誰都看得出來這女子與那前面的青年有問題的。
“吳清風拜見鳳月樓鳳老闆,半月前露宿的時候偶遇鳳姑娘,但一直沒有把人送回,抱歉抱歉。”那吳清風自承之後,又把後面的李長風與吳道介紹了一遍,稱李長風爲師,吳道爲叔伯。
鳳月樓先是表情冷漠,接着又聽那吳清風解釋一番,所謂的攜女私奔的事情,就在兩個人的三言兩語中化解了,一切罪過好像都落到了單相思的鳳玉樓頭上。
那鳳玉樓不以爲恥,好像還覺得挺光榮,在外人眼中這事情就是這麼個現狀。
“吳家隱居數千年,人口日雜,現今要尋覓一處地方立族,所以求鳳老闆制風之車一具。”吳清風說出了此行的來意。
鳳月樓道:“聽吳老闆的說法,難道貴族是青陽五聖吳天祿的後人?”
吳清風道:“正是先宗,不過先宗有言,他實在當不得聖這個字!”
鳳月樓一下子喜上眉梢,“快快上坐!”趕緊人站了起來,連聲招呼旁邊的人佈置,對那李長風更是熱情到像見了親老子一般。
古劍神後人,再加上個實有其人的劍聖後人,那林魏兩人的臉色越發難看了起來,心中所想無非是給鳳家當幫手來的。
誰都能夠質疑,通天威能沒有人敢質疑,李長風踏風而來,風中雖無殺伐戾氣,但那踏過之處,風鳴不止,森森劍意在數十丈空間中忽閃,舉手投足間透露出與尋常修行中人更不相同的情狀。
動可敵百萬兵,靜時光華內斂,明明所有人都感受到這人幾已到了遨遊九天,可涉足天外天的程度,只看其表相又只是一個普通人,淮維劍仙並不是誰都能夠冒充的。
想去往天外天,至少得修士境界,所謂修士無非表明修行中人真正的修行境界,若是沒有多少波折,其壽元幾乎能夠與山河共存,山河有易數,尋常人想看到山河易變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李長風透露出的氣機表明其人至少都在真神頂峰,處士初期的境界,再過百年摸到修士的門口大有可能。
“李師既然是吳兄弟的師座,倒是可喜可賀,不過李師覺得爲了國戰兵事,吳兄弟的風之車可不可以延後再說?”看到突的出現這麼一號大人物,林先生臉色微變,李長風是文方國人,算是個逍遙散修,他向來不喜歡打仗,不過最近數百年他已很少出現,想來也悟到了以戰止戰纔是上上之法。
李長風端坐,“我來並不是搶你們生意的,只因風兒有個說法。”
李長風只將話頭推向吳清風,只爲表明他對這個弟子看重,而且一切都讓他安排。
林、魏兩人實在有點不安,若說李長風以一己力量對抗
整個文方國,那也不太現實,真正的修行中人到了他的這個程度,一般不問世事,只與天爭。
真的到了國運易變的時候,他們往往會出世,解開這些影響他們修行的紛擾,李長風縱然厲害,那些隱居的老傢伙們也不會弱,一人抵擋一羣人,那也是不可能的。
林、魏兩人看向吳清風,若是對方用李長風或者傳說中的古劍神後人來壓他們,少不得也得爭上一爭,畢竟他們是用國運的名頭來行事的。
吳清風自然成了衆人焦點,他咳了咳,“貴宗的事情我已知道得清清楚楚,並不是來與你們搶工期的,明州城朱氏有闢水神木,難道你們沒有聽說過麼?”
吳清風一說這話,大半人先是楞了一楞,接着闢水宗的人就開始冷笑,林先生道:“說得很好,不過吳兄弟有多大本事才能把那闢水神木拿到呢?”
鳳家的人也臉上都是錯愕。
接着就有人把那朱家的底細兜了出來,明州朱家,五千年魔宗橫行的時候受魔宗屠戮最重,宗人大半被魔宗掠去爲奴,或者練爲傀儡。
後來魔宗覆滅,朱氏全族餘人口不到千餘,而且多有體內被魔氣侵蝕或者體內被種下蠱毒的,當時攻破明州的時候,朱家的人多做內應,也有大概一萬多族中的精壯成年男子在功成之後,自感體內蠱毒魔氣無法自解,全數自裁。
倒還是有點感人。
十二聖師當然不想他們族滅,想出了極其艱難的法子保其族人血脈,用闢水木沉於十萬里海底,另外又用闢水神木造了許多潛水飛舟,無論新生嬰兒、還是百年老人,都得送到那海底去過一遭。
百年老者自然掩於海底,新生兒百日後又用飛舟將產婦一同帶出,搞得無比複雜,所起的作用無非是儘量讓朱家的人魔氣消散,與常人無異。
到現在已經五千年,那魔氣到底消散沒有說不清楚,不過新生與百年必定下海的習慣那朱家的人一直保留着。
這一家人有這種經歷,說大了可以說是爲萬世景仰,無論到了什麼地方行商、修行人人都得給面子,別的地方不說,在原文方、文定兩地可以說是五千年的聲望從來沒有墜過,無論那個新主上臺,總得賜爵賜金,雖然那一家人知道尾大不掉的道理,平時族人不參與世俗紛爭,卻也不是闢水宗或者是鳳家能夠輕易招惹的。
何況是取別人當成祖宗安息地方的闢水神木?
“唐突前往,自然苦痛,兩全其美的法子未必沒有,可巧,我這個吳大叔恰恰有兩全其美的法子。”吳清風果然如清風,如此驚人的話語從他口中說出來完全就波瀾不驚。
衆人的焦點已轉向那叫做吳道的中年男子,這人貌似中年,實際必定是一方宗師的境界,與李長風並行,看起稍弱而已,李長風是什麼人?
可見一般。
那吳道人已站了起來,四處雄視,人人面色不定,闢水宗人臉色灰暗,楊、梅兩人大有疑惑,鳳家人驚喜,全在他的掌握中。
卻不知道他真有法子的話,闢水宗的人又玩出什麼花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