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軍和陸戰衛拿這些族羣也沒什麼好辦法,他們經過一段時間的教訓總結,知道靠近海邊的村莊容易遭到明軍大船的攻擊,逐漸把村鎮遷到了遠離海邊的內陸,想清剿就得派遣大部隊。
可是大部隊消耗的錢糧與獲得的戰果太懸殊了,費勁巴拉的清理完一個島嶼結果啥用沒有,撤走一段時間後他們又從臨近的島嶼遷徙過來,繼續在原始森林中生活,繼續不斷的向北襲擾。
鑑於這種情況,皇帝很早就下過旨意,不讓海軍大規模清理南邊的島嶼,甚至連民都洛島都放棄了,收縮防禦集中力量專心經營呂宋島。
自那之後,呂宋島以南的海域就成了商業航線的黑洞,除了海軍會定期派遣戰艦巡視之外幾乎沒有商船願意涉足。
海盜太多了,華商、荷蘭商船、葡萄牙商船都在這片海域裡吃過大虧。即便從香料羣島北上抵達馬尼拉港能節省近一半的航程,絕大部分商船還是願意選擇繞行婆羅洲以西的航線。
“陛下,據海軍參謀部得到的情報分析,米沙鄢人常年不斷北侵主要是受到了蘇祿國的暗中支援。”聽見皇帝提起了呂宋島南部的治安問題,陸戰都司都指揮使遊不快連忙起身應答。
對於這片海域裡存在的反抗勢力海軍上下始終都耿耿於懷,尤其是南海艦隊,極度不願意在自家後院裡存在個安全隱患。
爲此海軍參謀部上疏過多次,請求皇帝准許派遣大軍剿滅。但每次都被否決了,如今皇帝親臨,絕對是個好機會,必須抓住爭取一勞永逸。
“嗯,蘇祿國的事情朕看過海軍參謀部的奏疏,但你們制定的作戰計劃規模太龐大了,耗費過多,有些划不來。”洪濤還真不是不想清理掉這片海上障礙,但凡事都有個輕重緩急。
站在皇帝的角度上宏觀審視,蘇祿國和菲律賓羣島南部的問題比起葉爾羌汗國、瓦剌蒙古、海軍西進印度洋和西南四省改土歸流就算不上急迫了。
而從戰略和經濟價值上比較,這片海域和羣島對大明帝國基本也沒啥用。它上面有的呂宋、安南都有,又不佔據戰略要衝地位,大動干戈實屬虧本買賣。
最最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實施起來難度比較高。蘇祿國,聽上去是個國家,實則是一大羣小酋長的鬆散聯合體,粗略算起來包含了上百個島嶼。
不管派遣陸戰衛還是陸軍登島清剿,都將面臨着兩個很實際的問題,用大炮打蚊子,且打下來毫無用處。
“依陛下之意臣該如何處置?”遊不快是真聽糊塗了,皇帝既有心要除掉呂宋島以南的隱患,又不肯派大軍清剿,難不成還有既快又省的辦法。
“如今北方正在與瓦剌作戰,不出太大意外,天山以北、阿爾泰山以南將併入大明版圖,外喀爾喀三部也將內附。
這麼一大片地區需要很多人口填充,再加上葉爾羌國和遼陽省,移民的缺口非常非常大。海軍可以變個思路,從剿滅佔領改爲抓捕。只要人口不要土地,那些島嶼短期內也沒什麼用處,就讓它們荒着好了。
以百戶或者隊爲準,脫掉軍服換乘商船在各島嶼間遊弋,遇到盜匪順勢抓捕,再通過他們尋找當地人的定居點上岸圍剿。
把抓到的人全送到升龍府去,雲南貴州急需大量人口,抓多少要多少。另外還可以動員呂宋島上的百姓自發出海抓捕,由官府出錢收購,再加價賣與需要移民的省份,具體價格你們自己定。”
洪濤有既快又省的辦法嗎?必須有,而且保證好用,因爲他在前幾世裡曾經用過。之前不用只是因爲不願意把南洋各國搞得雞飛狗跳,分散帝國的精力。也是想靠經濟手段嘗試能不能對周邊各國施加影響,讓他們主動靠攏。
現在看起來經濟手段效果有限,婆羅洲北部的渤泥國、馬來半島的柔佛國、蘇門答臘島上的佔碑國,都以大明帝國爲尊。但也有不買賬的,比如菲律賓南部諸島、蘇祿國、亞齊國等。
既然效果不是很好,洪濤也就沒心情再和他們玩綏靖那套把戲了,該用大棒子的時候就得掄圓了揍,不打得對方滿頭包他們就會認爲你軟弱。
不過這次大棒子不全是軍隊,也不怎麼需要攻城掠寨滅國除家,而是換了一種表面上比較溫和,但骨子裡更缺德的方式,掠奪人口。
之所以這麼幹,除了經濟因素之外還有一個主要原因,那就是信仰。明代的東南亞各國有個特點,與大陸相連的基本都是佛教國家,只有柔佛國除外。與大陸不接壤的島國,基本都信奉伊斯蘭教。
這種局面是怎麼形成的先不討論,如何才能改變現狀纔是洪濤需要考慮的。他是堅決不允許在大明帝國內海當中有其它宗教勢力做大做強,包括佛教。
可是毫無徵兆的向任何一個蘇丹國下手,又容易引發連鎖反應,對穩固南洋局勢沒什麼好處。
該從何處下手呢?洪濤想了好幾年才得出一個結論,從哪個國家下手都不完美。所以不需針對任何一個國家,而是隻針對人口。
我抓人,逮着一個目標不停的抓人,抓垮一個再抓下一個,把抓到的人全送到內陸和北方去混居。在漢人佔絕對優勢又沒有特權的情況下啥宗教也是白搭,分分鐘要被同化。
但抓人需要成本,由軍隊單獨來完成這件事既慢又貴。咋辦呢?古人說的好,人多力量大。隨着大量漢人移民進入呂宋島,讓他們加入到抓人的行列中來,效率立馬就上去了,成本則會大幅下降。
那漢人會不會去抓捕南洋土著換錢呢?這一點可以放心,明代的漢人自詡爲文明人,但在南洋上最大的海盜團伙也是漢人。他們既是海商也是海盜,連自己國家的商船也照搶不誤。
只要利潤足夠,再缺德的事兒也不會抗拒。如果還有朝廷背書,窮兇極惡的程度並不比同時代的葡萄牙、荷蘭等國的奴隸販子低。
人這個玩意吧,你可以不相信人性中的善,但必須充分相信人性中的惡。放開想象力,使勁兒想,也不一定能找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