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浮燈亮堂。端坐在案前的人杵着下巴,面上神色平淡,紫眸裡卻泛出異樣的情緒,好似在爲什麼煩惱。都快子時了。她看了眼角落裡的青銅沙漏,合上面前沒翻動多少的書,起身。
回到寢殿,讓在外殿侍候的侍女們退下,擡步走進去。裡間無聲無息,樑上浮燈只留了一盞,光暈淡黃微暗。進來的人在屏風旁站立了片刻,輕手輕腳地脫去外袍,來到牀前。
“回來了?”錦帳內,傳來清冷的語調,聽着無半分睡意。果然,那人還沒睡着呢。透過牀帳,依稀可見薄被裡的窈窕身影背對着她向裡側臥,烏髮柔順披散在枕上,露出尖俏的下巴和一段白皙的脖頸。
看來今晚,是躲不過的吧……她低下頭思忖了會兒,掀開牀帳坐了進去,“還沒睡呢。”
“等你。”對方沒有轉過身來,語調聽着卻不見有惱意,反而還變得稍顯柔媚。但此刻閻幽已經忍不住要想象那人似笑非笑的樣子了。
要不要……坦白從寬?她猶豫了一下,最後乖乖躺下來攬住愛人的腰肢,在耳邊溫聲:“我……我今晚其實有話想跟你講的。”
“正好我也有話要對你說。”懷裡人忽然翻身過來與她面對面,明眸裡泛着柔和的光彩:“我們要個孩子吧。”
誒?閻幽怔了一下,沒料到對方會這麼直白地說出了口。但她還是很快就恢復了過來。這件事情明着講出來也好,捅破了那層窗戶紙,不用再掩飾躲避什麼。
但是該怎麼回答呢……好想說“不可以”啊。她張了張嘴,眼前人那希冀的目光卻又叫她無法狠下心來。於是在心裡掙扎了一下,終於做了讓步:“好,我來生。”
“不行。”沒想到孟晚煙卻一口回絕了,然後在她錯愕時接着解釋道:“你是冥王,平日裡太多事務要處理了,還得經常巡查邊境牢獄,哪有那麼多精力照顧肚子裡的孩子。所以,還是我來吧,我想親自懷一個。”
“不要。”閻幽聽了皺起眉,表情轉而嚴肅。
“爲什麼?!”懷裡人掙開她的手坐起身,神情不悅:“讓我生一個屬於我們倆的孩子有什麼不好?你到底在顧慮什麼?難道你不想要?”
見狀,閻幽的眼神便有些閃爍了:“不是不想要……”她轉開視線,不敢與面前的人對視,連語調氣勢也弱了幾分:“而是因爲太早了。”
“太早?我們成親都兩年多了!”孟晚煙垂下眸子,咬了咬脣,“還不肯說清楚是麼。哼,就知道你會這樣!但沒有關係,其實我都已經知曉了。所以你不用再瞞我了。”
“什麼?”閻幽一個激靈,跟着坐起了身。卻忽而想到了什麼,神色一垮:定是風無涯那廝……
於是畫面倒回今日下午。
“王妃娘娘啊,您到底要說些什麼啊?”花田邊石桌旁,青衣判官再次催促道。她這會兒可是一心想着跟池寒去逛鬼市的。
眼見得眼前女子欲言又止猶豫了許久,好像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模樣,她漸漸眯起眼睛,突然唰地打開摺扇,掩在嘴邊湊過來:“是難以啓齒的事情?”
不等孟晚煙回答,她又嘿嘿地笑了兩聲,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樣子竟是有些興奮:“我明白了明白啦……還好我細心,早料到有這麼一天你們定會需要它的額呵呵呵~~看,這是我老早就準備好的了。”
“什麼?”孟晚煙不明所以,卻見青衣判官拿出來一本厚厚的書,滿臉慎重地遞過來。
“——這是?”是教人養胎的書麼?!她挑了挑眉,看着那裝飾精美卻沒有半個字的封面,表示疑惑。可面前的美男子對她點了點頭,表情分外嚴肅,讓人覺得很是可靠。於是她心念一動,接過來翻開,結果映入眼簾的全都是那些女子雙雙纏綿的情景。
匆匆一眼,發現那畫工還是相當細緻生動的……
“不,不是這個!”孟晚煙啪地合上書,臉頰泛起紅暈。
“不是?”風無涯滿臉的不敢置信:“王上她……居然不需要這個,連你也不需要?!你們……”難道已經全都會了?還是有更好的私藏?
孟晚煙額角明顯凸了一下,努力穩下語調:“我是有正經事情要問你。無涯,我想知道,閻幽她是不是不喜歡孩子?”說到這裡,她稍微有些遲疑:“因爲……每次我一有那方面的暗示,她都會故意逃避,好像並不願意的模樣。是不是……有什麼原因?”
“這個……”風無涯神色一變,看樣子顯然知道些什麼內情,卻爲難着不肯說出來。
孟晚煙目光頓時犀利,嘴角一勾,使出了殺手鐗:“若是你肯告知……我讓閻幽把你許配給池寒如何?”
果然,此話一出,對面那人眼睛就亮了。
“雖然聽着有哪裡不對,但是,說話算數啊。”風無涯目光灼灼地說道。孟晚煙點頭:“當然。”
“其實啊王上是怕你身子吃不消。因爲你體質特殊,是再造之身,妊娠期易生變數。”她沉下聲調:“據我所知,王上的母親原本就是個普通的凡間女子,即便後來到冥界重塑了仙身,靈力也較爲薄弱。那年她不知什麼原因損了元氣,卻強行懷了王上,還不顧勸阻生下來,才使得靈臺受傷更加嚴重,什麼靈丹妙藥都回天乏術,幾年後就那麼去了……”
孟晚煙訝然怔住。她從未聽閻幽說起過自己的母親,也不曾聽其他人有過關於她的傳言,雖然已經隱隱明白些什麼,卻沒想到那未曾蒙面的婆婆原來是這麼過世的。
的確呢,即便是仙神也有脆弱的時候,而且要比凡人來得殘酷,一旦消殞便是魂魄寂滅,再也找不回了。怪不得閻幽不肯提及那些事情。內心這麼敏感的一個人,每每想起自己的母親時,定是會很難過自責的吧……
突然地,一陣心疼。
風無涯見她有些低落,便開口安慰:“沒事的,都過去那麼久了,王上終有一日會解開心結的。而你的情況其實要好很多,只需用心調養就行,並不會有太大危險。王上她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關,是因爲她太在乎你了。要是你逼她,她可能寧願自己親自懷孩子也不願意讓你嘗試。”
“可也不是沒有辦法。嘻嘻,你等着。”她忽而語調一轉,擡手調動自己的物戒,從空間裡頭取出一個紅漆小錦盒。
“這是我從司徒虞那裡弄來的寶貝——孕母石,嘿嘿。”風無涯打開盒子,指着那顆珍珠一樣圓潤的白色小石頭給孟晚煙看:“這是仙界中人用於生子的靈藥,可助你事半功倍。你有雪蓮元神護體,若再和王上用雙修*……”
……
這瘋烏鴉……閻幽聽完孟晚煙省略了許多內容的倒敘,苦着臉重新躺下,嘆了口氣:“這件事情,還有待商討。”
“還有什麼好商討的?”孟晚煙趴在她胸口上:“幽,給我們自己一次機會好嗎。”
“可是我……”
“我明白。但那件事情不怪你的。不要再自責下去了。”孟晚煙攬着閻幽的脖子,愛憐地親了親她的下巴,語氣溫柔而堅定:“相信我。”
閻幽抿脣不語,神色卻已經有些動搖了。
孟晚煙繼續勸誘:“我知道你很擔心。但是我的身體並沒那麼弱,何況還有你在身旁護着呢。只要注意些,用對了方法,就可以成功的。”
“用對方法?”
“是啊,服用孕母石,再輔以靈力每日護養……”
“等等,孕母石你服下了?!”閻幽猛地意識到什麼,惶然睜大了眸子。孟晚煙卻直起身俯視她,勾着脣,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對啊,已經服下了。所以我們快些吧,別耽誤了好時機。”
“你,你太胡來了!”
王妃大人美目一瞪:“事已至此,就不要多費口舌了。快些脫衣服!”說完她從枕頭底下抽出一本薄書冊,認真翻看起來。而書的封面上,那四個大大的鍍金的“雙修*”簡直要晃瞎人眼。
“喂喂你!”閻幽這會兒急得連吐字都不清晰了:“你,你哪來的這本雙修法?居然……還看這種書?!”
跨坐在她身上的人捧着書正看得興致勃勃,聽見這句話便瞥過來一眼:“老早之前司徒仙君給的,她說這雙修之法對我們有好處。”隨後翻過一頁,又自言自語道:“嗯……書上說這個姿勢更容易受孕些……”
“阿孟你……”閻幽啞然。這人是認真的麼……
“我是認真的。”孟晚煙好似能讀懂她的心緒,投來一個不容反抗的眼神。合上書,柔荑撫過她嘴角,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蛋,笑得溫柔:“都是爲了孩子,乖。”隨即俯身,溫軟的吻便落在了脣上。
閻幽此刻萬分哀怨,也只能認命地閉上眼,配合着脫去裡衣褻褲,攬住身上女子的腰肢。
脣舌交纏,頓生旖旎。然而奇怪的是,這麼親吻了半天,直到兩人的呼吸都變得灼熱,身體也溢出了層薄汗,還沒見對方有下一步動作的趨勢。
更確切地說……是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做吧。那樣盲目地胡亂蹭着,不僅使得體內的躁動難以紓解,反而還點着了許多火。
於是閻幽睜開眸子,眼底泛出紫色的幽光。而孟晚煙趴在她身上細細喘着氣,臉頰紅暈,強裝着鎮定又忍不住露出些許慌亂無措。
她不動聲色地看着,一下子便明白了些什麼。以往都是自己主導的多,現在全讓孟晚煙來掌控,應該是……不會的吧?
於是某殿下眯起鳳目,故意膩着聲音道:“怎麼停下了?愛妃若是再這般磨蹭下去,可要誤了好時辰了呢。”
“不,不許說話。”孟晚煙瞪了她一眼,底氣不足地輕嗔一句。她卻笑得越發玩味了,伸手過去拿起那本被丟在一旁的書:“讓我看看,書上說的是哪種姿勢……”
“你……”孟晚煙耳根一紅,完全沒有了方纔的氣勢,又羞又惱的模樣煞是誘人。這時閻幽攬着她輕輕一翻身,就讓兩人調轉了姿勢。
“看來平日裡是本王疏忽了,教得不夠好呢。”閻幽將她壓在身下,低低說道。聲音沙啞而魅惑,眼裡也漸漸火熱,暗潮涌動。
帶着龍涎香氣的呼吸拂在敏感的肌膚上,孟晚煙不由得心跳加速,還沒等對方做什麼就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身子一陣痠軟了。
而此刻,閻幽那眼神意味着什麼她當然再清楚不過。每每遇着這種情況,接下來……這會兒她忽然有些後悔了。自己在牀上完全就處於劣勢啊,方纔又這麼主動地去招惹了,明天會不會起不了牀……
孟晚煙捂住自己緋紅的臉。
閻幽卻不給她羞惱的時間,俯身下去親吻那白皙的手背,用雙脣一一觸碰過每一根手指,慢慢地讓它移開,含住那飽滿的櫻脣。
“嗯……”孟晚煙嚶嚀一聲,不自覺地環住身上人的脖子,呼吸漸亂。
閻幽輕巧熟練地抵開美人牙關,用舌尖挑逗勾纏。過了會兒,溼熱的吻從脣上移到耳邊,銜住耳珠,輕輕吮吸,手也順着那迷人的曲線遊移,悄然包裹住了某處飽滿,緩緩揉捏。
她用心愛撫着身下的女子,看着對方逐漸迷亂的誘人神色,感覺體內的躁動也越發強烈。
肌膚間的摩挲由緩到急,滑膩的觸感美好得叫人嘆息。她再也忍不住,猛然擡起孟晚煙的右腿,沉下身子,讓彼此那處溼熱的柔軟緊緊貼合在一起,
“啊……”孟晚煙驚顫着擡起身,一時間經不住這樣的刺激失聲驚呼。閻幽埋首在她頸間,耳根也隱隱發紅,卻是緊緊扣住她的肩背,試着擺動起腰肢。
才一摩擦,兩人都忍不住悶哼起來。彼此最脆弱柔軟的地方緊密相抵,碰撞碾磨,帶出滋滋的水聲。強烈的快意從交融的地方霎時蔓延,如燎原之火,更似一陣陣轟然的電流,將每一處經脈全都擊中。
“呃啊……啊……慢些……”孟晚煙攀住閻幽的肩,受用不住地叫出聲來,指甲在那白皙的背上劃出了幾道鮮紅的痕跡。她緊閉着眸子,眼角泛起些許淚花,腳趾難耐地蜷曲起來,身子也一點點繃緊。
閻幽眼裡愈發深邃,忽而緩下動作,低頭吻了吻她的脣,笑容邪魅又惡劣:“都是爲了孩子,便忍耐些,乖。”
孟晚煙睜開眼無力地瞪過來,下一刻卻突然被新一輪的攻勢淹沒。她崩潰地捂着嘴,卻再也控制不住,弓起身子,隨着那人的力道擺動起腰肢。
牀幃間媚人的聲音漸漸高昂,一聲聲傳出緊閉的門窗,模糊卻更加引人遐想。
殿外,守夜的小侍女目光呆滯,臉燙得好像從沸水裡撈出的西紅柿。她擡起手在自個臉邊扇了扇風,又邁着僵硬的小步子往遠處挪了些。這時,卻忽聽得殿裡傳來一聲尖銳的吟叫,竟隱隱帶着顫音,到最後又化作了幾聲嗚咽低吟,好一會兒才歇止。
這是……王妃娘娘的聲音?小侍女身子一抖,差點腿軟摔倒。她根本無法把平日裡那位端莊清冷的神仙美人與方纔這嬌媚酥骨的聲音聯繫起來。
叫她個單純小侍女站在這兒聽了大半夜不該聽的東西,簡直是刺激又煎熬啊。而好不容易寢殿裡頭終於消停了,她才得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際的汗,仰望着頭頂上空的一片漆黑,暗自神傷:真是折騰啊……
這麼一折騰就是好幾個月。終於在一個分外清朗的早晨,風無涯爲孟晚煙把完脈後聲淚俱下,激動地抱住閻幽的手臂:“王上……嗚嗚……王上終於有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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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晚煙:閻幽,你盯着我的肚子看了好久了,眼睛不累麼。
閻幽:我在想,我們的孩子到底會是雪蓮呢還是修羅。
孟晚煙在腦海裡想象着一個有青蓮胎記的漂亮小女孩,微笑:或許兩者結合也不一定。
閻幽聽後在腦海中想象出一個頭上長着朵蓮花的小修羅,突然身形一顫,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