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之主?何以見得?”孟帥驚異地問。
剛剛那一聲確是龍吟,孟帥雖沒聽過,卻能確信。只有龍吟,纔有偌大的威勢,如此的高傲,九重雲霄鎖不住,直上穹頂破青冥。
但何以見得龍吟聲,就是西方之主在此?孟帥可不知道。
宋千寒神色凝重,道:“據說龍虎山有萬虎一龍。那龍是真龍,一龍之威,即可滅一方世界。龍虎山曾長期衰落,卻始終不曾被人覬覦,就是因爲龍威在。之前龍虎山長期無主,縱有代管山主,都不敢稱西方之主。只有這一代西方之主出世,才發生改變。這一代西方之主是真龍之主,只有他能震動龍威。有龍吟之處,必是西方之主親至。”
孟帥和其餘人一起點頭,道:“原來如此。”
白無青卻是疑惑道:“西方之主會親自在此?我等哪有這個面子?是他湊巧路過吧?”
姚凌波道:“你覺得恰好此時、此地、這個檔口,我們來這裡,西方之主恰巧路過的概率和他專門來此的概率,哪個更大?”
白無青想了想,道:“都不大。”
孟帥也心存疑惑,他倒是勉強能解釋孟會凌會在此地的緣故。不過他也不確定,若是鍾少軒迎接至此,那毫無問題,但父親好歹也是尊親,會爲他屈尊降貴,來界山迎接麼?在這個世界,這是不符合常理的。
雖然疑惑,孟帥鎮靜道:“諸位,打起精神來。倘若果然是西方之主在此,咱們可不能失禮了,也不要弱了北方的聲勢。”
衆人齊聲答應,在雪橇車上坐直了身子。
遠遠地,已經到了界山口,能看見山前數人正在等待。孟帥停下車,一眼就看見了鍾少軒,心中高興。但又一細看,卻沒看見孟會凌,且鍾少軒的位置正中,可見他就是此地爲首的人,不由心中暗奇。
除了鍾少軒外,身後還有五人,每人背後帶着一隻靈獸。鍾少軒背後是他那隻大老虎。老虎伏在地上,乖得像只花貓。
孟帥走過去,笑道:“北方弟子見過西方使者,有勞諸位遠迎,愧不敢當。”
鍾少軒走上前去,笑道:“兄弟,跟我客氣什麼?”
孟帥不意他如此直接,他還以爲怎麼也得過點場面呢,不過既然鍾少軒如此,也就笑道:“大哥一向可好?”
鍾少軒道:“很好,這才一個月麼,豈能不好?”說罷又跟其他北方弟子笑道:“歡迎諸位,我北西兩方想來親好,你們來龍虎山,就如來自己家一樣。有什麼不方便,儘管直言。”
其他幾人都是又驚又喜,沒想到西方世界這麼好說話,簡直就不像來挑戰的,更像是來旅遊的。
鍾少軒指了指背後幾人,道:“這幾位都是龍虎下院的弟子,是你們的嚮導,每人一位,全程陪你們遊玩。想要什麼都可以跟他們說,至少不是禁地,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衣食用度比照龍虎下院一代弟子再加一倍。”
孟帥聽得驚訝莫名,道:“那考驗的事兒呢?”
鍾少軒擺手道:“考驗急什麼,還有半年呢。儘管先玩一玩麼。來來來,認識一下。”說着叫後面幾個弟子走上去,一個個介紹,哪一個弟子跟哪位對應,都已經決定好了。
孟帥越發莫名其妙,只覺得情形十分詭異。倘若是東方甚至南方如此行事,他早就懷疑其中必有陰謀,但在這裡卻無法懷疑。就算他懷疑孟會凌,也不可能懷疑鍾少軒當真要對自己不利,因此只是有些奇異罷了。
介紹完了衆人,鍾少軒笑道:“你們要好好親近親近,不可損了我雙方的友誼。一會兒你們就坐各自的靈獸回去。”
孟帥道:“那就走吧。”
鍾少軒道:“也好。”突然傳音給孟帥,道:“隨便說點什麼,拖一下時間。”
孟帥一凜,傳音道:“可是要等什麼人麼?”
鍾少軒解釋道:“那倒沒有。剛剛龍吟聲響起,把虎辛嚇得不輕,現在還趴在地上不肯起來,走不了。快給我拖延時間,你要看你哥哥出醜麼?”
孟帥絕倒,只得強笑道:“剛剛我聽到龍吟聲響起,可是西方之主在此?”
鍾少軒道:“沒有啊,恩師並沒有出來。他老人家一直在閉關,並沒到此。剛剛那聲龍吟……或許是龍祖有興致吧。”他劍眉鎖起,道,“龍祖雖常年蟄伏,但也有靜極思動的時候。罪過,罪過。不可背後議論龍祖。”
孟帥愁眉不展,心道:我好不容易給你個話題,能好好展開麼?不然怎麼拖時間啊?
好在鍾少軒自己接下去道:“恩師閉關有數月了,他吩咐我說,在他出關之前,北方弟子來的事,都由我出面接待。不過五方輪轉的事,恐怕還要等他老人家出關主持。”
孟帥點頭,問道:“然則他老人傢什麼時候出關呢?他若總不出關,我們也只有半年的時限,逾期可是要麻煩。”
鍾少軒笑道:“不可能有這樣的時,長則三五月,短則十天八天,恩師定然出關,總不會耽誤你們就是。至於他老人家閉關這段時間,你們就儘管在西方住下。橫豎接下來一年,你等跋山涉水,十分辛苦,來這裡算是個緩衝期吧。”
說到這裡,他隱晦的看了一眼身後的老虎,暗暗地踢了它一腳。那老虎不情不願的爬了起來,低吼一聲,聲音還有幾分威勢。
鍾少軒鬆了一口氣,道:“走吧。”
當下北方几個弟子分別爬上靈獸,孟帥就坐在那頭大貓背上。鍾少軒駕馭大貓,穿過崇山峻嶺,往西行進。
因爲虎辛跑在第一,其他靈獸不敢並肩,孟帥和鍾少軒能夠單獨對話,方問道:“父親當真是在閉關?當真沒來?”
鍾少軒笑道:“他是這麼說的。不過……我也懷疑,他是不是在哪裡看着你?你們也有好幾年不見了,記得上山去拜見。”
孟帥道:“這個自然。只是他爲什麼要拖延時間?難道是想我多住一陣?”
鍾少軒道:“這話也就我們私下裡說說吧。恩師留你們,確實是爲了你,他想要你在半年之內,突破到混元期。我也是這麼想的,這次五方輪轉放寬了年齡條件,難度太大,同輩裡有不少混元期的選手。你若不晉升混元,恐怕堅持不到最後。失敗還罷了,若有危險,傷了性命如何是好?寧可前期放慢些,磨刀不誤砍柴工。”
孟帥苦笑道:“說得輕鬆,我纔剛剛陰陽後期,還是僥倖突破的。在半年內突破混元期?那不是當武道是兒戲了麼?”
鍾少軒道:“恩師既有這個打算,自然有辦法,至不濟也有機緣給你。你不要浪費就是。到了山上,其他人住下院,你獨自跟我上山。能協調開麼?”
孟帥道:“沒問題,反正在一元萬法宗我也這麼幹過,大不了老起臉皮再來一次。反正臉皮夠厚就行。”
鍾少軒一笑,道:“你放心吧,龍虎下院會照顧好他們的。西方雖不如東方人丁興盛,可是機緣一樣不差。和那邊動輒要貢獻摳門不同,龍虎山有不少寶地是敞開大門的。這半年時間,他們也有機緣,說不定能更進一步。”
孟帥道:“說的我都動心了。”
鍾少軒笑道:“你又不能和他們比。我覺得你的機緣,或許和龍祖有關。”
孟帥道:“和那條傳說中的真龍?”
鍾少軒點頭,道:“是。恩師曾說,他有今日的境界,與龍祖分不開。雖然龍祖只賞識恩師一人,不過你既然有恩師血脈,或許也能得龍祖青眼,一條真龍幫助一個陰陽期武者,想必不難。”
孟帥若有所思道:“若真有真龍,我不求什麼機緣,能看上一眼,知道真龍長什麼樣子,就已經很好了。”
鍾少軒道:“我覺得你必能得到機緣。剛剛那聲龍吟你聽到了麼?我總覺得,真龍吟嘯,或許真與你有關。”
孟帥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道:“我覺得還是不要那麼臉大的好。”
高高的山巔上,孟會凌身處一處森嚴的山谷中,凌波而立,伸出手去,撫摸着水潭中央一枚晶瑩如玉的卵。
“龍卵未孵,能做龍吟,青尊,你這個後代很了不起啊。”他喃喃說着,目光望向大山深處。
轉回頭,他目光再次及遠,這一次望去的方向,卻是往北方,那個方向延伸出去,是茫茫雪山和西方界山的交匯處。雖然目光被羣山所阻擋,卻好像能看到那個年輕的身影。
良久,他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道:“多日平靜,今日突作龍吟,究竟爲何?莫非是你的真主到了?既然你也想要見他,不如早早出生如何?三月爲期,若能出生,你們便可敘一段人龍佳話。”
收回手,他緩步走出山谷,負手輕嘆道:“但願天從人願,人從人願。雁兒,你在天之靈,可能保佑你在世兩個親人,能完成你遺願,不負當年你我在中州立下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