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宴席上,秋天鳴對衆人隆重介紹了秋韻的真實身份。
數十年前的神之血脈迴歸,引得大家一片嘖嘖稱奇。秋滿霜是當年的神之血脈,在場大多數人都知道此事。只是可惜,其父秋正德一脈已經死絕,讓人唏噓不已。
感慨之餘,大家的目光更多地是投向那一旁的年輕人,以及他旁邊那頭正在胡吃海塞的妖獸身上。
在場衆人都不是傻子,自然都能感受到這一人一獸的組合十分強大。特別是那年輕人,往那一坐,隱隱有王者氣象。
“諸位,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秋韻之子任蒼穹,也是最近東皇洲風頭正勁的大天閣組織的宗主,身兼丹仙殿殿主的身份。”秋天鳴起身介紹,“在前不久剛剛發生的妖族之亂中,也是蒼穹宗主大發神威,幾乎以一己之力擊潰了妖族大軍,斬殺妖族大聖、龍子無數……他的功績,堪稱震古爍今。”
參加晚宴的高層們一個個面色震驚,他們想不到任蒼穹這麼年輕,卻有這麼大的來頭,有這般顯耀的功績。
任蒼穹穩坐當場,心如止水,心緒並未因爲旁人的議論而波動。到了他這個境界,幾句誇獎,幾道羨慕眼神,顯然不可能讓他出現什麼情緒波動。
“現在,外面的局勢,相信大家已經有所瞭解。東皇威脅整個東皇洲的各大宗門和隱世世家歸順,並且放出恫嚇之言,順他者生,逆他者亡。”秋天鳴憂心忡忡道,“東皇是神道強者,卻也是個暴君。倘若咱們當真歸順,恐怕從此會像豬狗一樣被奴役,根本沒有尊嚴可言。這一點,已經有前車之鑑。”
聽了秋天鳴這番話,但凡有點危機意識的人,莫不是眉頭緊鎖。當日東皇一聲喝令,傳遍東皇洲,順昌逆亡,態度極其強硬。
秋家所在之地頗爲尷尬,在東皇洲與北冥洲交界的界山之中,不是歸順東皇,就是臣服北帝,幾乎沒有第三種選擇。這兩尊古神都不是善茬,歸順任何一方,恐怕都是免不了是受人奴役的命。
“眼前的局勢迫在眉睫,幾乎容不得我們過多考慮。無論歸順東皇和北帝,都並非是長久之道。但是……”秋天鳴將衆人的表情盡收眼底,覺得時機成熟,適時拋出了他的真正想法,“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任蒼穹宗主及時出現,給了我們第三種選擇。據說大天閣的造化天頂上有一棵靈嬰果樹,點化靈壤數十萬裡,靈氣濃郁。在靈壤上修煉,比秘境修煉速度快上無數倍。有此神樹,大天閣對抗東皇絕不是神話。而正巧的是,蒼穹宗主與我秋氏一族有親……”
“當真有此神樹?”
“點化靈壤數十萬裡……這聞所未聞啊。”
“比秘境修煉的速度都要快上數倍,有這麼神奇麼?”
在場衆人議論紛紛,交頭接耳,靈嬰果樹的神奇,讓他們嘖嘖稱奇。
秋雷和秋月刀也是意動,面對被神樹點化的靈壤的誘惑,說不動心那是騙人的。不過,他們的野心卻不在此,秋家家主纔是他們的終極目標。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本家主趁這個機會,打算代表秋家向蒼穹宗主提出結盟意向,一同對抗霸道東皇。”秋天鳴顯得誠意十足,又轉頭對任蒼穹道,“爲表結盟誠意,秋家願意答應蒼穹宗主提出的任何三個條件——只要是秋家能夠辦到。”
在任蒼穹那個位置,世俗之物根本打動不了他。倒不如許下三個條件,反而更顯得有誠意。
這些,都是秋天鳴深思熟慮過的。如果歸順東皇,整個秋氏家族恐怕都要成了東皇的私產,家族還將失去自由,被人奴役,哪裡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唯今之計,許下三個條件與大天閣結盟,雖然姿態同樣有點低,但總比給人豬狗一般奴役的好。
“秋家主,結盟乃是大事,需得從長計議。”任蒼穹對秋天鳴的低姿態不置可否。
秋天鳴正要說點什麼,卻聽大長老秋雷道:“家主,結盟之事非同小可,理應與我們長老會先行磋商,再做定奪。”
秋天鳴心道,如果等長老會磋商完畢,估計黃花菜都涼了。況且,誰不知道秋雷與任蒼穹之間有恩怨,如果不從中作梗那可就奇了怪了。
所以,家主才先向大家介紹任蒼穹,並且拋出靈嬰果樹這個大殺器,其實是想讓衆人心動,堵住悠悠之口。
誰知道,秋雷長老還是跳了出來。
內心將秋雷咒罵了無數遍,秋天鳴表面上還是含笑道:“秋雷長老,目前局勢已經不容吾等舉棋不定,如果害的整個家族淪陷,誰能負得起這個責任?”
“家主,結盟非同小可。”秋雷拿捏着大長老的資格,“只有長老會通過,家主才能行使結盟的權力。”
秋天鳴知道,現在形勢不等人,早晚要與秋雷撕破臉皮。
“秋雷長老,如果你覺得結盟有什麼不妥,或者我這個家主有什麼不妥,可以通過長老會彈劾我。”秋天鳴有了一絲火氣,“但是,倘若你仗着把持長老會,以公謀私,破壞結盟,累得家族淪陷。這個責任,你一人承擔。”
秋天鳴也不是善男信女,反擊也是極爲犀利。
秋雷到底是塊老薑,含笑道:“家主休要扣大帽子,吾輩用心良苦,無非也是爲了家族前途着想。家族大計,也不存在某一個人承擔責任。這個時候,吾輩應該團結一致,共同承擔責任纔對。”
他這番話似是而非,沒有正面回答秋天鳴,卻顯得有理有據,無懈可擊,挑不出什麼毛病。
任蒼穹一言不發地看着面前發生的鬧劇,表面上幾乎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事實上,他是想看到秋天鳴如何應對秋雷長老的發難。這個層面上的博弈,沒有刀光劍影,卻比刀光劍影可怕的多。
其他座位上的高層和長老們,人人自危,有不少眼觀鼻,鼻觀心,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這兩人之間的矛盾延續數千年,本來就是不可調和,今日只不過是大爆發罷了。
神仙打架,如果貿然捲入,恐怕會引火燒身,還是靜觀其變爲妙。
中立,或者隨波逐流,一直以來都是這些高層們的處世之道。
“諸位,我秋天鳴作爲一族之主,平素與人爲善。不過今日家族已經走到一個生死關頭,說不得我只能獨斷專行一回了。結盟一事,勢在必行。若是諸位長老願意做那東皇的走狗,就通過長老會黨同伐異,將我這家主彈劾下去。我若下臺,眼不見爲淨,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也樂得耳目清淨。”
秋天鳴態度堅決,也許在這個家主平時當的太窩囊,所以此時此刻反彈起來,卻也是氣勢不凡,一抒胸中悶氣。
其實,秋天鳴說的是實話。以秋家目前的局勢,前有狼後有虎,現在有第三條活路可以選,爲什麼要拒絕呢?
但是,在場的人也不敢公然對抗大長老的威嚴,只能沉默應對。
秋雷知道也不能把秋天鳴逼狠了,到時候恐怕會引起反彈,引起其他長老對這家主產生同情。這個結果顯然與他的計劃有衝突,所以稍稍示軟道:“家主,你莫着急,結盟一事我們長老會盡快磋商,在奪旗之戰後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
大家對於秋雷的態度轉折有些奇怪,按照以往兩人交鋒的經驗來看,從來都是秋雷不依不饒,秋天鳴不得不率先示軟。
這次,情況卻完全反了過來。
“哼,我不管秋雷長老你有什麼計劃,只想提醒在座諸君一句,家族生死存亡,就在一念之間。如果諸位要將家族往火坑裡推,本家主無話可說。”秋天鳴對秋雷的示弱並不領情,知道這老傢伙肯定一肚子壞水。
任蒼穹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也知道,秋天鳴是有意借他的力量打擊秋雷,提高一族之主的地位威望。所以結盟一事,任蒼穹想了想,倒也覺得不是壞事。
“家主,現在秋滿霜已經迴歸,我有個建議,不知道當提不當提?”秋雷滿面含笑道。
“秋雷長老但說無妨。”
清了清嗓子,秋雷看了秋滿霜和任蒼穹一眼,隨後道:“秋家的家訓歷來是包容、寬仁,雖然秋滿霜血脈被玷污,但好歹也是秋氏家族的血脈,如果不能認祖歸宗豈非讓人心寒?所以,老夫提議讓秋滿霜重回白旗一脈。”
“甚好,秋雷長老,此事你與老夫想到一塊去了。”秋天鳴第一次覺得能跟這個老傢伙尿到一壺去了。
“不僅如此,老夫提議讓任蒼穹歸到白旗一脈,成爲秋家的客卿,以秋家人的規格對待。若他日真的結盟,也算是親上加親。”秋雷目光殷切看向任蒼穹,“不知道蒼穹宗主可肯賞臉?”
秋天鳴微微愣神,可以說秋雷的這兩個提議與他這個家主的想法是不謀而合。可是,這種不謀而合,並沒有讓他覺得興奮,反而隱隱有些提防。
“秋雷長老的一番誠意,那蒼穹就卻之不恭了。”任蒼穹不動聲色,情知這老傢伙沒安好心,卻也不懼。
任蒼穹很清楚,秋雷可絕不是那種孫子被痛揍,還能笑臉相迎,爲對頭着想的善男信女。所以他這個提議,只能說事出反常必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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