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然而這美好的夜晚,在成都府一座監牢中最後一間牢房之中,卻顯得是無比的詭異。
在昏暗無光的的牢房裡,卻坐着兩個人,一老一少。
“你說你叫李天一,是一個醫師?”經過一段時間的平復,那老人此時的心情也平靜了下來,緩緩的開口問道。
李天一點點頭:“沒錯!”
“這麼說來,我的命還是你救回來的?”老人繼續問道。
李天一還是點點頭:“沒錯!”
“那你爲什麼救我?救我你有什麼目的?”老人再問。
“是的,救你,我的良心過得去。”
“良心過得去?”李天一的回答讓老人愣住了,隨後又是冷笑一聲:“現在還有人講良心,真是可笑!”
老人的話,李天一聽出了不同尋常的意味,但也沒多問,依舊說出來自己的想法:“別人有沒良心我不知道,我是一個醫者,這個身份就決定了我不能對病傷者視若無睹。
我被關在另外一間牢房時,不能醫治那我也沒辦法,但是我被放出來了,有能力了,就不能見死不救了,不然我的良心上過不去,那將會成爲我心裡的一道坎。對我來說沒有絲毫的益處。”
聽着李天一的話,老人一時間無言以對,沉默着。
李天一見狀,也是微微一笑:“再說了,我可沒說我治好你了,你的病我也沒辦法,所謂生老病死,都要經歷過一遍,現在老伯您此時的狀態,我只是讓你暫緩在‘病’這一過程,死終究會來,而且時間也快了。”
“呵呵~!”老人忽然一聲冷笑,“聽你的語氣,你似乎對生死看得很開,不在意生死啊!”
“老伯,我師父說過,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身爲醫者,若是連生死都開不看,如何救人?而且,總是在意生死的人,也註定不長命的。”李天一解說道。
“這是爲何?”老人忽然覺得跟這年輕人說話挺有意思的,於是再一問。
“呵呵,老伯,從中醫角度來說,所謂肝主怒,心主喜,脾主思,當年諸葛先生怎麼死的,想必老伯您應該聽過吧?沒錯,每日殫精竭慮,思結太多,導致茶飯不思,試問諸葛先生如何長命?周瑜又是如何死的?武當真人張三丰爲何能有如此高壽又是爲何?
因此,凡事想得太多的人,身體也不會好到哪裡去,身體不好,怎麼能夠長壽不早死?凡是看開了,開心點,人也自然長壽些。”
老人聽完,沉吟一番之後,仰天大笑道:“哈哈,有意思。想不到今日卻是你這個毛頭小子給老夫解心結了。那你可知老夫今年幾歲?”
“呵呵,老伯,您幾歲我不知。但是,我師父去世時,享年一百二十一歲哦!”李天一忽然笑說道。
“呃~”聽到李天一後邊的一句話,老人的笑聲戛然而止,將自己想說的話也生生的憋了回去。
李天一這時起身拍了拍粘附在身上的乾草屑,然後對那老人說道:“好了,老伯,你的病我也沒辦法,所以就不收你的診金了,現在您已經精神了,我也該走了。”
聽到李天一要離開,那老人連忙拉住了李天一的手:“誒,等等,難得有個人說話,就多陪我說會話吧,都已經十多年沒人跟我說過話了。反正我也活不久了,多陪陪我吧!就當是送老夫我一程!”
老人自己憋了十幾年的話,現在話還沒說幾句就要繼續回到沒話,自言自語的時間裡,更何況自己的壽命無多,也想要把一些說出來,不然自己憋着難受。因此,難得有個人來打開他的話匣子,怎麼能就這樣讓李天一離開了。
那李天一想了想,在老人希翼的目光中,點了點頭,道:“那好,今晚就跟你聊聊天,明天再走。”
李天一說完,坐了下來,並開口問道:“既然想要聊天,老伯你說說你自己的事情吧,剛纔您說你被關了十幾年了,這是怎麼回事?”
李天一安靜的時候,可能一言不發一兩日,甚至幾日,若是想說話的時候,也絕不會沉悶。因此,要與老人聊天,話自然不會少。
老人聽完李天一的話,忽然雙手依託着牆壁,緩緩的站了起來,嘆了嘆氣,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所能知道的,所以沒必要再說。但是有些話卻能跟你說說。”
李天一雖然不知道老人是否能看見自己點頭示意,但還是習慣性的點點頭,道:“您說,我聽着!”
“我叫張燕南,是應天人氏,當然,現在叫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今年春的正月,皇上已經遷都到北平了,現在北平被改名爲北京,也稱爲京師,爲一國之都。而應天府改爲南京了。”
“哈哈,哈哈哈~!真是好一個北京啊,不忘舊居,心懷天下!”誰知老人聽完,忽然仰天大笑了幾聲,說了幾句李天一聽不懂的話,然後繼續說道:“十九年前,我被人追殺,從應天追殺到福建,我一路奔逃,然後從福建到廣東,接着到廣西,最後到四川。
數年的逃亡之路,讓我心力憔悴,最後無奈之下,只好找事被抓進了監牢裡,一直在監牢裡裝病。可不曾想,裝病卻真的真病了。”
“那老伯,是誰跟你有如此之深的仇恨,居然如此追殺你呢?”
“呵呵,是誰?”張燕南冷笑一聲,“是一個謀奪家族家主之位,不惜殺害族中之人的小人而已!”
“居然爲了錢財而做出這種事情,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李天一感概道。
“是啊,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張燕南又再次坐了下來,對李天一說着自己以前的事情。
時間緩緩而過,監牢之中只有兩道細小的對話聲,監牢外是安靜無比的街道。宵禁期間,除了高官,無論是誰,抓到必問刑責。因此從無人敢在宵禁期間出來外面亂走。
轉眼間,已經到了黎明時分,天已經矇矇亮了。然而此時,在成都府監牢之中,依舊傳出兩道微弱的聲音。
“老伯,你說了這些事,不是杜撰出來的?”李天一聽了一夜的“故事”,最後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杜撰如何,不是杜撰又如何?我只是太久沒有說話了,因此說多了,你聽聽就好,都是故事來的,不必當真。”張燕南笑了笑,打趣道。
只是張燕南說是這般說,但是李天一卻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好了,天也快亮了,你也快走了。不過,在你走之前,你能幫我做件事麼?”張燕南忽然問道。
李天一有些疑惑,但還是開口問道:“什麼事?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一定辦!”
“去趟福建省,按照這裡所寫的地址,去找一樣東西,找到之後,交給那樣東西的主人!”張燕南說着,忽然走到一個角落,一塊鋪滿稻草的角落扒拉開,露出了用木炭寫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