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賢,外面有人找你。”這一天,潘飛站在教室門口對我說。
那時的我正扒在課桌上小睡,頭一次見別人找我,我有些好奇,便站起來走出教室。
但讓我出乎意料的是,來找我的人居然是康白雨。
“有什麼事?”我便問她。“不,就是……想來看一下。”康白雨這樣回答我。
這算是康白雨她第一次來主動找我說話,但早在不久以前,我就已經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冷麪人”。
“那個……有些話想和你說,午休時有空嗎?”康白雨接着問我。
“我不清楚……”
“那,晚飯時間呢?”她的眼裡似乎包含着一絲懇求。
“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我反問道。
“也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啦……”她回答我。可能那時我心情不好,直接對着她不耐煩的說了一句:“你究竟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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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眉毛似乎抖動了一下,應該是被嚇到了。她就把頭向下低了一點:“對不起……”
或許那時我不應該感到不耐煩,而是應該感到疑惑。我聽不懂康白雨大半天說了這麼多話,到底想說什麼。
我是個比較直爽的人,自然不喜歡拐彎抹角,彆彆扭扭。我轉過身,準備朝教室走去。
“濤!”康白雨又叫住我。
“是我們倆之間的事。”
她當時是這樣子說的,或許這句話纔是真正讓我感到疑惑的。
“午休的時候是吧?教學樓前那棵梧桐樹下,可以嗎?”
“嗯,好。”她見我答應了下來,就沒說什麼其他多餘的話了。
康白雨走後,我轉身便看到了林霞。她一直在走廊上站着看着我。
“那女生是?”她走過來問我。我頭也不回的走進教室,對腦後的她扔去一句:“你別管。”
到了午休的時候,康白雨早就站在預先定好的地點等我。
“等多久了?”我問道。“沒多久,只有幾分鐘而已。”她猶豫了一會兒,說道。
隨即我便開門見山地問她有什麼事情。
“其實就是……我想了快半個多月了,你上次放月假時,那天我們談話……你幹嘛後面要哭?”她接着說到。
我完全想象不到她會來和我談這個話題,我以爲她肯定早把那事給忘了的,她居然還記着在,反正我是快忘記了。
“那天對不起。我最近可能有點受班上一些同學的影響。說話的方式變了,不然這樣的話就會不合羣……”沒等我回應,康白雨又繼續對我說。
“我還以爲濤你也會這樣子的……”
“所以那天是我不好,你別放心上。”
聽完康白雨的話後,我是真的笑也笑不出來,哭也哭不出來。或許我更應該說自己是個傻子,一兩句話就可以讓自己受那麼的打擊,還特意去想話背後的含義。
“沒事,那些我都明白的。”我搖了搖頭,對康白雨說道。
“我原以爲你會誤會的,但是你那天爲什麼還是流了淚?”她又問。
不知爲何,這個問題我卻答不上來。
“喔?雨雨,這男的誰呀?”忽然從康白雨的身後竄出兩個女生。
“啊,他是……”康白雨一下子卻語塞了,說不出話。
“該不會……”那倆女生又相互對視了一眼,“男朋友?”
我當時差點笑出聲來,這是我聽到最匪夷所思的笑話。不清楚她們那些女生成天到晚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啊——纔不是那樣!”康白雨卻不知爲何羞紅了臉,我也料到這問題她答不上來,便傾身在她耳邊輕聲說:“初中同學,初中同學。”
“沒錯,他只是我的一個初中同學!”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趕忙回答。
那倆女生說說笑笑的走開了。但康白雨低着頭,臉還是有些紅。那同時也是我第一次見她臉紅,紅得透徹,紅得靦腆,紅得可愛。甚至讓我有那麼一點想笑的感覺。
後來康白雨就匆匆離開了,不知原因的。我也沒什麼不滿,因爲她走時對我說了一句:
“以後有什麼事就來班裡面找我說吧。”
但後來我也沒去找過康白雨。她有自己的事情,也有自己的人際關係。
我想她應該也會累,上次月假時她那說話時的樣子,應該是爲了應付班裡那些喜歡和女生混在一堆的男生們的。
反正這座高中學校裡大部分男生都是這樣,我也不清楚那些人來學校這種地方幹嘛。
我對學校裡的人進行觀察過,基本就是“男男扎堆”,“女女扎堆”,“男女扎堆”。
我也對自己說,這世上肯定有比這更糟的高中,也有比這更好的高中。或許我並不希望自己能上一個什麼好的學校,我所希望的只是有那兒有一片寧靜的一席之地。
現在想一想,我一直都在爲生存下去而勞碌,包括暫住在康白雨家中,都是出於對自己如何生存的考慮。
但枯燥的生活依然還是得進行,我還是不願專心學習,我真覺得自己不適合讀書。
那是一次下課時間,潘飛在教室裡抽菸時,那菸灰落到了我的皮鞋上。我被走出教室,我們班是處在教室樓的這一層最左端教室,門口就有一個洗拖把的水池。
而林霞就經常站在那池子旁,目光望向遠方。那一天,她沒有扎她那根細長的馬尾辮。頭髮是披着的。
我走過去,把腳擡起來,踩在那池子周圍的地球上,打開水龍頭,沖洗皮鞋。水流聲有些大,林霞就轉過了頭來注視着我。我一直低頭洗鞋,並沒有發覺她一直在看我。
洗完鞋後,我直接準備回到教室裡面,這才發現在一旁註視我已久的林霞。
“你在看什麼?”我問她。
“啊?”她又趕忙把頭轉回去,朝向天空,“什麼啊……”
我並不討厭和她這樣談話,或許與她說話我會感到輕鬆。不會像那些天天身上一股香水味的女生們一樣,大大咧咧的,說起話來時,聲音就好大,吵鬧起來比男生們都要瘋狂。
林霞也不經常和那些女生混在一起,她身上基本是沒有香水味的。
上體育課時,她總是獨自一人環着田徑場散步,每走一步,她的頭髮就會晃一下。別說有時還挺可愛的。
曾堅和何永來就是打籃球,吳金就是打排球,張天師就捧着他的書坐的臺階上。劉宇傑也不知道去到哪兒,所以在體育課上時我是特別無聊的。我去小賣部裡買了罐汽水,坐在田徑場旁的一張長木椅上。
十月的風吹在臉上,帶着些寒意。
現在想來,我其實也是一個不是特別合羣的人,不抽菸,不喝酒,討厭香水味。又沒有什麼興趣愛好,跟同學聊不到一塊,我也很少和他們說話——反正我自己是這麼認爲的。
不知什麼時候,我的旁邊都坐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林霞。
林霞坐旁邊的原因我自然不知道。我們之間只有不到半米的距離,她就一直坐着,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一直目不轉睛地朝向前方。
她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坐着。
我也不去和他說話,一直喝汽水。
這樣持續了許久,我和林霞之間誰也沒有開口。
終於,罐子裡的氣水見底了,我就站了起來,她轉頭看着我。
“幹什麼?”我對她問了一句。
林霞要把頭給轉了回去 也站了起來,順着田徑場的跑道緩步而去。
我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她在幹什麼,意圖如何。在我看來,林霞宛如一個神秘人,但存在感又極其的低。
她總是一副剛睡醒的樣子,迷迷糊糊,讓人捉磨不着頭腦。
“世賢……”何永來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你和那女的關係進展怎麼樣了?”
到了寢室,我那些室友又開始對我瘋狂發問。
“我還看你倆體育課坐到一起嘞。”曾堅也附和道。
我有時是真的難以形容他們那一羣人,隨便什麼樣的事情都要往那方向想。到後來他們也沒問了,因爲潘飛和吳金帶煙回來了,一個兩個三個四個都往廁所裡鑽。
“哎,金老闆,借個火……”
我和劉宇傑在一旁只得無奈地聳肩膀,而張天師推了推他的眼鏡,繼續看他的資料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