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是什麼?鱷雀鱔嗎?”
老孫頭見林旭剛把魚鉤扔進去就上魚,立馬熱情的跑過來幫着開抄網,上次他可是體驗過鱷雀鱔掙扎的力量,魚竿都咯吱吱的響,差點折斷。
方向東也滿臉驚喜,沒想到這麼快就能上鉤。
“多大的魚?需要幫忙嗎?”
林旭雙手抓着魚竿,用力向後拉着,讓魚竿豎起來。
很快,一條約莫五六斤的黑魚就浮在了水面上。
“黑魚?”
大家有些意外,還以爲是鱷雀鱔呢,沒想到居然是黑魚。
方向東笑着說道:
他十分懷疑,中這麼一條黑魚,是小傢伙給自己準備的午飯。
這會兒的鱔魚表面掛着一層白色物質,這是黏液受熱產生的,需要清洗掉。
薑絲切好,林旭又拿來一個大碗,裡面放入一炒勺生抽醬油、一炒勺紹興黃酒、一點點老抽醬油,一撮生薑末、以及跟這些料分量相等的綿白糖。
沈佳悅三人一看,立馬順着爬梯下來,準備近距離見證奇蹟,而方向東更是扔掉魚竿,抓着林旭的抄網前去幫忙:
“穩住啊孫老哥,我來幫你。”
“墩墩你到一邊去,別添亂。”
炸的時候鱔絲會不規則的曲捲起來,這個時候不用管,等表面徹底炸幹,再用勺子小心翻動幾下。
一聽這話,方宏巖立馬衝外面的服務員喊道:
剛進門,方宏巖就迎了過來:
高興的是原本沒報什麼希望的邀請,居然真的有成效,釣上來這麼一條個頭巨大的鱷雀鱔。
林旭起鍋燒水,水中加入一勺食鹽,然後將鱔魚一股腦倒進去,進行燙煮。
一行人坐上車,來到老方精品菜館。
沒多久,就來了一羣人,小心將地上的鱷雀鱔給弄走了。
按照鱔絲曲捲的樣式,在盤子裡堆成寶塔的形狀,最後將糖漬的嫩薑絲擺在最上面做點綴。
對一些外地人來說,多少有些吃不慣這道含糖量超級高的菜品。
將鱔絲倒進去,翻炒幾下,讓料汁掛在鱔絲上,出鍋裝盤。
之前一直懷疑水庫裡有這玩意兒,但一直沒證據,現在好了,石錘了,這對密雲水庫有着很重要的研究價值,同時也說明國內淡水水系基本上已經被外來物種所攻陷。
“天越來越熱,就着這些鱔魚,我教你做一道脆鱔吧,就是蘇菜中比較經典的樑溪脆鱔,比較適合你這裡。”
拔河階段,最振奮人心的,就是魚線繃緊時發出的哨音,對釣魚佬來說,這無疑是世上最美妙的音樂。
“當然能啊,這本來就是教你的,正好密雲這邊養殖戶比較多,你買鱔魚比較方便。”
不過就算就是運氣,也挺值得驕傲。
這一步既是爲了給鱔魚斷生,同時也是洗掉鱔魚表面的黏液。
“好的穆局!”
林旭還真有些技癢。
“老方,好酒好菜,好好招待……記得讓你侄子開發票,這頓飯咱管理局請了。”
“走吧,咱回去吃飯,還準備拍一下方宏巖的店做宣傳呢,得預留出時間。”
這個釣位是個比較深一些的水灣,有陽光,沒什麼暗流,所以常年有魚,方向東在這裡已經釣出一二十種魚類了。
“小任,開抄網,好像是鱷雀鱔。”
他對林旭和老孫頭說道:
“真是太感謝兩位了,回頭我給你們辦幾份釣魚許可證,以後不管什麼時候,都可以來水庫裡釣魚。”
這會兒鍋裡的鱔魚已經煮好,林旭用漏勺撈出來,盛到冷水中,利用快速降溫的方式讓鱔魚肉保持緊實。
林旭又遛了一會兒,慢慢拖到岸邊,被老孫頭和任傑聯手拽了出來。
“就是,在銀杏園釣了一條,又在這裡釣了一條,堪稱鱷雀鱔殺手。”
“穆局,水庫裡釣上來一條十幾斤的鱷雀鱔,個頭還挺大的,就在咱單位後面這邊……”
現在既然見到了正主,他這個當叔叔的,自然要表示表示的。
這個時候的魚類正值產卵高發期,能不吃盡量不吃。
方向東趕緊攔住說道:
“不能打不能打,我們得弄走做研究……這種危害巨大的魚類,需要找專家一塊兒討論,並對水庫的生態和水質進行監測。”
樑溪脆鱔是一道經典無錫菜,當時連接運河和太湖的河流被稱爲樑溪,很多人就用這個名字代指無錫,所以就有了這道菜名。
釣魚佬就是這樣,平時不釣魚的時候或許還不想,然而一旦看到有人在釣魚,就坐不住了。
看着這賣相誘人的菜品,方宏巖小聲問道:
畢竟這種入侵魚種可不常見,而且不容易釣到,很多時候,哪怕它們上鉤了,也會掙脫魚鉤咬斷魚線,逃之夭夭。
林旭沒想到他還懂這些,笑着說道:
對於釣魚老手來說,魚種不同,上鉤時的手感是不一樣的。
電話接通,他興奮的說道:
方宏巖自然不會拒絕:
“好嘞,我這就進去準備……對了,上午送來一些鱔魚不錯,林老闆要不要露一手?”
林旭挽起袖子說道:
這倒不是脆鱔多標新立異,主要是無錫菜太甜,在整個中式餐飲中獨樹一幟,而作爲無錫菜的代表,樑溪脆鱔中放糖的量也有些超標。
林旭說完就開始準備製作。
方向東喘了兩口氣,看着地上這條至少有十幾斤的尖嘴怪魚,既高興又擔憂。
“我可是聽說了,你們居然接連釣上兩條鱷雀鱔,這技術真絕了……這條黑魚準備怎麼做啊林老闆?我這就去準備。”
“不用謝,我們也是來玩而已。”
用最小的代價消耗魚的體能,然後拽到岸上。
“並沒有,樑溪脆鱔是獨立於一百零八道菜之外的鱔魚類菜品,哪怕放眼全國,也沒類似的菜品。”
這會兒釣魚的幾人經歷了大魚上鉤的暢快,都很盡興,麻利的把東西收拾一下,便提着林旭之前釣上來那條黑魚,準備回去。
兩人都沒有幫老孫頭拽魚竿,因爲對老鳥們來說,一個人把持魚竿,容易掌握力道,而兩個人的話,作用力的方向不同,一不小心就會被拽倒。
嫩薑絲是擺盤時點綴用的,量不用很多,但要用,因爲脆鱔雖然美味,但因爲糖比較多的緣故,容易膩,所以要加點薑絲解膩。
“開張魚開張魚,六斤大黑魚!”
“我靠,這條夠大,起碼二十斤了……”
好一會兒,水面上才逐漸浮現出了魚的身影。
不過因爲無錫人喜歡吃糖,所以熬湯汁的時候,需要放更多的糖罷了,除了這個之外,別的方面跟薰魚幾乎沒有不同。
老孫頭湊過來瞅了眼,點頭說道:
老孫頭笑着擺了擺手:
林旭重新掛上魚餌,準備繼續釣鱷雀鱔。
“小林你抓緊,千萬別鬆手!”
既然有好食材,那自然要動手做菜了。
而擔憂的是,這麼容易就能釣上一條,那水中的鱷雀鱔得多到什麼程度?
他甚至有些不敢想了。
“今天你們來,這條魚就當是給你們的見面禮吧,正好中午拿到小巖那裡加工一下,讓我也跟着沾沾光,嚐嚐林老闆的手藝。”
墩墩圍着鱷雀鱔看了又看,但沒有再下手,而是認真研究了一下鱷雀鱔的嘴巴。
來到老孫頭旁邊,他和任傑一左一右站好,做好了抄魚的準備。
“好的。”
侄子飯店的生意之所以能有起色,就是依靠跟着林旭的視頻學做菜。
從細長的尖嘴造型來看,確認是一條鱷雀鱔,而且比剛剛那條還大一些,至少有二十斤。
在陳燕懷中趴着的墩墩輕輕叫了一聲,表示對這話的認同。
“……”
重新換一口鍋,鍋里加入半勺花生油,燒熱放入蔥花炸香,再將準備好的料汁倒進去,小火熬製,熬到湯汁粘稠,淋入一些芝麻香油。
全部準備好,拿來一個小盆,裡面放入一勺玉米澱粉,一勺低筋麪粉,再放入一勺糯米粉。
所以釣魚時,只要不是釣手支撐不住,旁邊的人基本上都是拿着抄網幫忙抄魚,很少有人直接抓着魚竿幫忙拖拽。
鱷雀鱔出水的時候,大家都圍過去看,墩墩也過去,擡起爪子在鱷雀鱔的腦袋上拍打幾下。
林旭將這條魚放進魚護中,扭臉看了墩墩一眼。
整道菜的做法,跟薰魚很相似。
澱粉增加脆度,麪粉增加酥度,糯米粉增加香味,三種粉料混合均勻,將鱔絲放進去,顛簸均勻,讓鱔絲表面均勻掛上乾粉。
林旭雙手抓着魚竿,運用卓越級的釣魚技能,開始跟水中的魚拔河。
林旭說完,便拿了一塊嫩姜,用菜刀切成比頭髮絲略粗的細絲,切好放進一個小碗中,裡面撒一點食鹽,再撒一勺綿白糖,用糖漬的方式進行醃製。
接着將鱔魚進行脫骨處理,把脊骨和內臟撕扯掉,讓鱔魚成爲細長條。
方宏巖好奇的問道:
等管理局的人再次將魚弄走,林旭把它抱起來。
脆鱔在製作過程中有着無錫菜的顯著特點——不放鹽。
接下來就好辦了,老孫頭儘量往後退,把鱷雀鱔拉扯到抄網的範圍內。
拔河是釣魚圈子裡的黑話,意思是上了大魚需要遛魚,整個過程既要求力量和協調性,同時也懂得策略,張弛有度。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他剛準備起身去給大家拿水,老孫頭的魚漂動了。
老孫頭聽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笑着說道:
正聊着,林旭看着自己的魚漂往下一沉,他雙手抓着魚竿猛的一拽,魚線像是掛到了石頭上一樣猛地繃緊,魚竿也彎成了一張弓。
但魚再多,短時間內釣上兩條鱷雀鱔的機率也超級小。
這可是網絡大神親自授課啊,說出去能讓粉絲羣裡的人羨慕哭。
跟平時見到的黑魚不一樣,這條黑魚的脊背比較寬。
而見到黑魚的時候,墩墩雖然一直蹲坐着沒挪窩,表現得很淡定,但瘋狂搖擺的尾巴還是出賣了它的內心。
“嚯,又上來了!”
“林老闆,我店裡能賣這道菜嗎?”
“沒那麼誇張,就是運氣好趕巧了而已,我自己都沒報什麼希望,沒想到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
“孫大爺真是厲害啊!”
這是很早之前就有的計劃,林旭爲此還特意買了一套重型釣具,魚竿、魚線、魚鉤全都是超重款,二十斤以下的魚可以直接往外甩。
等沈佳悅特意拍了老方精品菜館的門頭後,幾人才一塊兒進去。
這些年廚師們特意降低了糖的用量,導致脆鱔越來越廣泛的被人所接受,甚至連北方的一些江蘇菜館裡,也能見到脆鱔的身影。
林旭說道:
所有料都放進碗中,攪拌均勻,把綿白糖攪化,放在一邊備用。
鱔絲炸幹後撈出來,把油鍋重新燒熱,再復炸一下,增加鱔絲的酥脆程度,同時去掉多餘的油脂,這樣能更好的掛上料汁。
老孫頭幫林旭把魚抄出來,用手提着估摸了一下:
“大概六斤出頭的樣子……還是大水庫裡的魚長得勻實啊,這黑魚的體格,外面真的少見。”
這是營養充足食物充沛的象徵,開春的黑魚就能長這樣,說明黑魚入冬那會兒攢夠了脂肪。
一連釣上來兩條鱷雀鱔,小傢伙立功了啊。
菜品的鹽分來源自生抽醬油,而生抽醬油的量也不能太大,一般不能超過綿白糖的一半,多了會壓甜味。
他將魚往岸邊拖了拖,然後掏出手機,一邊撥打電話一邊嘟囔道:
一般來說食肉性魚類勁頭更足,掙扎得更加劇烈,比如黑魚、鮎魚等等,每次中魚,都翻江倒海一樣,是絕對要炸窩的。
老孫頭雙手抓緊魚竿,在魚漂沉下去的瞬間向後拉扯,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把魚線繃緊,魚竿的前兩節直接彎成了弓。
“還真有可能……要是這些魚卵全都孵化出來,整個水庫怕是要被吃乾淨……幸好釣上來了。”
林旭對着鏡頭招招手:
“今天來密雲這邊玩,探一個飯店哈……喲,這才十一點,裡面就有不少顧客了,生意真不錯。”
“都說江蘇菜中,用鱔魚能做出一百零八道菜,樑溪脆鱔也在其中嗎?”
下車的時候,沈佳悅直接打開了相機,開始錄製視頻片頭。
大家都不差錢,原本目的也是過來玩耍而已,沒必要那麼客氣,而且飯桌上有外人,大家容易放不開,所以還是拒絕爲好。
脆鱔的做法不難,把鱔魚煮一下,拆骨成鱔絲,再拍粉放進油鍋裡炸制,炸脆後用生抽和糖熬成的汁水過一下,讓鱔絲表面掛滿湯汁,這道菜就算是做成功了。
“可惜光有我們努力沒什麼用,網上現在還能隨意買到鱷雀鱔的魚苗,那些賣觀賞魚的店,雖然表面上已經下架,但只要一問客服,幾乎都有鱷雀鱔……爲了錢,這些人真是泯滅良知。”
“做水煮吧,留一塊兒蒸一下給墩墩吃,它喜歡吃黑魚。”
任傑直接用抄網套住魚頭,方向東扣着魚尾,兩人合力向後一拉,這條身體巨大的鱷雀鱔,就這麼被拽到了岸上。
“呼……居然真有鱷雀鱔,得抓緊時間跟領導彙報。”
他看了看了,這些鱔魚個個都挺肥實,在盆裡不斷的扭曲着身體,一看就很誘人。
林旭一邊做一邊對方宏巖說道:
“油溫一定要高,否則鱔魚肉中的水分炸出來,會跟木棍一樣難以嚼動。”
這纔多久啊,居然真的有魚上鉤,雖然不確定是不是鱷雀鱔,但從這巨大的拉力來看,絕對是一條猛貨。
沈佳悅用手機拍下來,發到了羣裡,刺激一下羣裡的釣魚佬。
老孫頭深吸一口氣,衝旁邊的任傑吩咐道:
老孫頭把抄網放在一邊,守他的魚竿去了。
比如林旭調的這款料汁中,生抽差不多四十克,黃酒五十克,老抽十克,而綿白糖的分量,足足超過了一百克。
方宏巖認真聽着看着,恨不得拿攝像機錄下來。
這樣,一道色澤紅潤,香味濃郁的樑溪脆鱔就正式製作完成。
鱔魚?
而鱷雀鱔,野性更足,勁頭更猛。
雖然你密雲水庫夠大,但這兩條鱷雀鱔也不是善茬,任由它們糟蹋和繁殖下去,整個水庫怕是要禍禍乾淨。
復炸十秒,撈出控油。
肖晴陳燕和沈佳悅三人沒參與的戲份,便爬到旁邊一個二十來米高的觀測臺上,舉着手機和隨身帶的相機拍風景去了。
任傑蹲下來,認真觀察着這條鱷雀鱔,順便又用手機搜了一下照片,指着肚子部位好奇的說道:
“肚子有點大,難道是要產卵了?”
方向東閒着沒事,也找了個釣位開始釣魚。
甚至可以說這就是一道鱔魚版本的薰魚。
方向東用抄網將這條鱷雀鱔罩好,打電話通知大家把魚弄走,不斷的說着感謝的話。
做完這些,他交代方宏巖一聲:
“水開了就關火,燜三分鐘,把鱔魚表面的黏液徹底燙掉。”
所有魚中,墩墩最喜歡就是黑魚了,肉質緊實卻不失豐腴,鮮美中帶着回甘,每次吃黑魚肉都吃不膩。
而黃酒的量,基本上跟生抽相等。
剛上鉤的時候,甚至有種被火車拖着走的撕扯感,這個時候要穩住心態,調整呼吸,雙腳踩穩,雙手抓緊魚竿,儘可能讓魚竿抵在地面上,並豎起來。
墩墩卻不以爲意,從懷中掙扎下來,到旁邊的草地上撲小蝴蝶去了。
快中午的時候,任傑釣上來一條七八斤重的花鰱,但看着魚肚子鼓鼓的,肚子裡明顯有魚籽,所以他立馬選擇放生。
老孫頭拖拽着魚竿往外拉扯,沒多久,水面上浮現出了魚的身影,果然是一條鱷雀鱔,看起來比上次銀杏園釣出來的還要大一些。
重新掛上魚餌,將魚鉤扔進水中。
身爲管理局的小幹部,別的管不了,但釣幾條魚還是沒問題的。
“抄網抄網,趕緊用抄網在旁邊等着。”
“估計其他水域的管理部門,也會給孫大爺發邀請了。”
但無錫人卻愛得不行。
管理局這邊幾位領導原本要陪同一塊兒吃飯,順便幫着結賬的,不過被老孫頭婉拒了。
起鍋燒油,油溫八成熱時將鱔絲放進去過油炸制。
“在顧客羣裡宣傳一下,明天店裡上新菜。”
“什麼新菜啊老闆?”
“林氏脆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