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才問:“你把南宮戎光給你的信放在哪了?”
“還能放在哪,當然是放在樓子裡了,我住的那個房間,就在銅鏡下面的木箱裡。”魔娘笑着回答。
南宮白夜想了想,又問:“之前他給你寫的信,你不是都留着呢。”
“嗯。”魔娘點了點頭。
南宮白夜手指微曲,敲在膝蓋上:“我知道了,我回去一趟。”
“你懷疑那份信。”魔娘聰明,一點就通。
南宮白夜勾脣:“多疑是我的本性。”
窗外的夜色沒有之前那麼濃,淡淡的青白色渲染着東方的空。
往往這個時候,迷香樓裡熱鬧還未散,你迎我往,香氣陣陣。
姑娘們手裡拿着各色的綾羅帕子,手上揮着:“大爺,趕緊的,裡邊請,裡邊請啊!”
剛一進來,南宮白夜的柳眉就皺了皺,本來以爲沒了魔娘,這羣姑娘們會沒心思接客……
就算是有心思,一個青樓沒了***,難道真的會經營的如此繪聲繪色?
南宮白夜疑惑朝着裡邊走去,還未上樓,就見一身裘毛紅衣的曲洛坐在那最中央,衣衫半敞,露出裡面白色的內襯,狹長的眸子半挑,淡色的薄脣微揚,入骨三分的***,醒目七分的邪魅,足以勾的人臉紅心跳。
他左手邊伺候着一個姑娘,南宮白夜認識那個姑娘,是魔娘當初的從敗落的魔家老宅裡帶出來的丫鬟。
長的不錯,性子也溫柔,倒又幾分美人纏綿的味道。
曲洛看上去喝得不少,衣領有些凌亂,臉上雖然笑着,眼睛裡卻沒有一點的溫度,半撐着長腿,手中的瓷杯一杯接一杯的往嘴裡灌。
他喝酒的樣子很斯文,禮儀到位的不會讓任何人覺得他在買醉。
圍在他四周的都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公子哥兒們,臉上均均帶着醉生夢死。
南宮白夜柳眉微皺,環胸看着他,也沒說話,只看了一眼,轉身便上了樓。
別人的感情,她一向不喜歡插手。
而且魔娘是她的姐妹。
她不想在讓魔娘再收一丁點的委屈。
曲洛雖然不錯,可也要端看他到底有多不錯……
嘭……
南宮白夜前腳剛進了魔孃的房間,曲洛後腳就跟了進來,那張***倜儻的臉上,再也沒有方纔的醉意和邪氣,只低沉着語調:“她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南宮白夜坐在銅鏡前,吊兒郎當:“又沒人看着她,我去的那會,她連牀被子都沒有。”
曲洛狠狠的皺了一下濃眉:“沒人看着她?南宮戎光不是去了嗎?”
“他確實是去了,不過後來……”南宮白夜看着他身後跟着闖進來的那個姑娘,嘴角微翹:“曲初小也去了,就是你叔叔家的那個曲初小。她和南宮戎光在魔娘面前親親我我了一陣就走了。對了,魔娘之前也進過天牢。那時候她還挺傻的,死死的咬緊牙關不開口,才讓魔家的僕人們免去了死罪。爲了能做到這一點,她在天牢裡受到了許許多多非人的對待,她的腿就是因爲這個被打斷過。曲洛,你說,她這麼做值得嗎?”
曲洛根本沒有說話,狹長的眸子一震,連扔在椅子上的裘毛外套都不顧,就轉身出了迷香樓,長袖浮出的檀香冷冽的吹過了煙兒的臉。
一室冷清中,南宮白夜和門外的煙兒對目而望。
“白夜小姐,你這些話,其實是說給我聽的吧?”煙兒苦笑,眼淚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南宮白夜笑了笑,痛快的承認:“是啊。”
“我也很喜歡曲公子,他一直以來對我都很好。”煙兒一邊哭着,一邊小聲的說着:“白夜小姐不也說過,是人都有追求自己愛情的自由。”
“嗯,你去追就好。”南宮白夜點了點頭,轉過身去,開始翻木箱。
本來這件事到此就結束了。
煙兒卻緊緊的攥着手臂:“我不懂,小姐到底哪裡好,值得曲公子這樣。她心裡裝着的一直都是南宮少爺,從來都沒有變過。既然這樣,出事了爲什麼不去找南宮少爺,而是要靠曲少?”
碰!
南宮白夜一腳就踢開了腳邊的木椅,她過頭去,雙眸凌厲如冰:“魔娘似乎沒有讓你們找過曲洛?曲洛是我找來的,你想怪可以怪我。”
“白夜小姐……我,我不是那個意思,煙兒只是覺得委屈。”煙兒拿着帕子輕輕的擦去眼角的淚。
南宮白夜兩手環胸,身子想後一仰,雙眸含笑的看着她:“煙兒,你是煙花之地呆太久了,對我也用那一套了?你以爲我不知道?曲洛當初包你的時候,就說的清清楚楚,不爲別的,就爲了魔娘出事的時候,你能通知他一聲。”
“你……你。”煙兒臉色驟白,重重的向後推了一步。
南宮白夜依舊笑着,只有半邊的嘴角揚起:“而你呢,怎麼做的?”
“我……”煙兒揪緊了手掌裡的帕子,搖晃的瞳孔裡寫滿了心虛。
南宮白夜輕笑:“當初魔娘爲了讓你衣食無憂,纔開了這家店。堂堂魔家大小姐,居然做了一個青樓***。你不想陪人的時候,她自己幹了一罈女兒紅,任由那羣官宦子弟們譏諷嘲笑。你可以喜歡曲洛,也可以去追求他,可關鍵時候,你得想想不要害了魔孃的命。”
“我……”煙兒啞口無言,雙腳僵硬的站着。
南宮白夜忽的走進她,壓低了聲音:“我現在可以和你好說好商量,再有下一次,我會要了你的命!”
煙兒生生的倒抽了一口氣,向後退了一大步。
“我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南宮白夜把玩着手中的飛刀,似笑非笑:“你應該知道,我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別逼我出手。”
煙兒掩面,淚奔的出了房間。
南宮白夜真心覺得有點頭疼,怎麼一個個的就會來哭,裝柔弱。
她又不是男人!
啪嚓……
手指技巧性的一勾,從木箱裡取出一份嶄新的紙卷和一份比較陳舊的信。
帶着這兩樣東西,南宮白夜踱步走出了迷香樓。
她本來是想去巷子裡的店鋪,可剛剛出樓,便見一亮通透墨黑的馬車停在了她腳下。
車簾掀開。
一身有着強烈禁慾般氣息的北冥連城走了出來,一隻手帶着黑色的手套,另外一隻,微微的鬆着裘毛外套的衣領,側臉俊美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