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戴維斯爲首的金融專家考察小組經過兩天的認真討論之後,拿出了一份關於對柳市低壓電器生產廠家進行併購的草案。
範無病粗略地翻看了一下,戴維斯的草案主要從三個方面出發,闡述了對於柳市現存低壓電器生產廠家的併購方案,其一是要完全併購柳市規模最大的六家企業,在此基礎上組建一個職工規模在兩千人以上的低壓電器生產企業,其二就是要引進國外的先進機器生產設備,改變柳市現在以手工改製爲主的小作坊體系,其三就是在柳市各倒閉企業中廣泛尋求市場營銷人員中的精英,構建出自己的遍及全國的營銷網絡體系。
至於管理和資金方面,戴維斯壓根兒就沒有提起,因爲他知道老闆手下的管理團隊都是一流的,資金方面則是充裕到不能再充裕,所以他並沒有這些問題上浪費篇幅。
看完戴維斯的草案之後,範無病點頭認可了,然後給他們放了一週的假期,讓他們好好在上海玩一玩,休息一下。
可惜自從戴維斯等人轉遍了半個南中國以後,眼界口味兒都變得很刁了,上海這邊兒的城市建設雖然不錯,比起美國的大都市一看,就跟鄉下似的,自然是引不起他們的興趣,唯一能夠讓他們感興趣的,估計也就是吃的東西了。
因此範無病就將他們領到了一家很有特色的餐館裡,給他們叫了排骨年糕和糟田螺。
排骨年糕的歷史不過幾十年而已,貴在經濟實惠,風味獨特。老上海有兩家比較著名的排骨年糕,小常州和鮮得來。
小常州的排骨年糕選用常州、無錫等地的豬脊骨肉,用醬油醃漬後,再放入用醬油、油、糖、蔥薑末、酒等混合的油鍋中氽,氽至色呈紫紅、肉質鮮嫩、味道濃香時取出。與此同時,將松江大米煮熟後,放在石臼裡用榔頭反覆捶打,待捶打至米已無整粒後取出,每一斤切二十根,每根裡裹一小塊已經氽過的排骨,再入醬汁油鍋中煮氽,吃時,灑上五香粉,則既有排骨的濃香,又有年糕的軟糯酥脆,十分可口。
鮮得來的排骨年糕是將麪粉、菱粉、五香粉、雞蛋放在一起攪成浸裹在排骨表面,放入油中氽熟。這種排骨色澤金黃,表面酥脆,肉質鮮嫩。與此同時,將松江大米與紅醬油、排骨一起加上甜麪醬,澆上辣椒醬即可,入口糯中髮香,略有甜辣味,鮮嫩適口。
糟田螺也是上海著名的特色風味小吃,用的是個大肥美、肉頭厚實的安徽屯溪產的龍眼田螺爲原料,進店後先用清水養兩天,使其吐淨泥沙,然後再放入鍋內,加上茴香、桂皮等煮較長時間,最後將燒好的田螺放上陳年香糟,糟制而成。這種糟田螺呈褐灰色,肉質鮮嫩,汁滷醇厚,入口鮮美,十分受人歡迎。
範無病還是在重生之前吃過這兩樣小吃的,當時一邊吃東西,一邊看美女,心情格外愜意,故而印象格外深刻,此時故地重遊,卻是比上輩子的年紀提前了許多年,心裡面不由格外感慨。
他們選的這家餐館兒,做得排骨年糕和糟田螺都很地道,戴維斯等人更是吃得連舌頭都找不到了,洋鬼子的吃相不來就不怎麼好看,一遇到中華美食更是如同餓狼一般,風捲殘雲惡狗搶食什麼的招式都耍出來了。
也幸虧這個時間段兒,人家店裡面還不是待客的高峰期,否則他們只能邊吃邊等了。
戴維斯差不多吃飽了的時候,才忍不住仰天長嘆道,“吃了中國的飯菜,真的不想再回美國去了!KFC那種垃圾食品只會讓我跟我兒子發胖!除此以外,還有什麼可以留戀的?”
範無病微笑着,一邊兒吃那糟田螺,一邊聽戴維斯在哪裡大發怨念,正悠然間,忽然聽到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
範無病扭頭一看,卻是發現夏東海和夏雪父女兩個正在與店員點餐,兩個人身邊還帶着一個戴着大墨鏡的女子,個子中等,年齡就在將近三十多歲上說話了,卻看不出來是什麼人。
“來三份排骨年糕,找個位子先坐下。”夏東海忙着點了餐,然後招呼着那女子坐下,又讓夏雪去外面的KFC帶了些吃的過來,三個人坐下來慢慢吃着。
不過那女子看上去並不願意在這裡進餐,愛搭不理地挑起一根排骨年糕,用一種審慎的眼光看了看,然後淡淡地有氣無力地說道,“高糖高脂,吃了容易發胖。夏雪,你要想保持身材,最好不要多吃這種食物。像劉歡什麼的,就是被這種食物給毀了,你看他現在那形象,還能上舞臺嗎?”
劉歡?人家似乎混得相當不錯啊!至少比你強了百倍啊!夏東海看了看那墨鏡女子,又看了看夏雪,沒有說什麼話。
而夏雪似乎還是比較崇拜眼前這女子的,聽了她的話之後連連點頭,那女子倒也找到了有粉絲的感覺,便跟兩父女一起吃了起來,不再吹毛求疵。
範無病遠遠地看到,總覺得那女子有點兒眼熟,看上去一副裝腔作勢的樣子,但是究竟是誰,卻在嘴邊說不出來。
“老闆,你在看什麼呢?美食當前,居然還有心思東張西望,我真是佩服你!”戴維斯吃的滿嘴流油,找了張餐巾紙擦了擦嘴,對範無病說道。
“看到個熟人,你們吃着,我過去打個招呼。”範無病想了一下,還是覺得應該過去打個招呼。
畢竟夏東海和夏雪這兩父女比較有喜感,另外自己當初答應過他們,會來上海見一見他們以及他們的那個新絲路娛樂公司的,此時能夠碰到,也是機緣。
於是範無病擦了擦手,走了過去,站在夏東海的後面,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夏東海的注意力正放在排骨年糕上,冷不防有人拍他肩膀,不覺非常奇怪,回頭一看時,才發現原來是自己在磐石時遇到的那位很有歌唱天賦的少年,於是有些驚喜地喊道,“小范啊?!你怎麼到上海了?!居然會在這裡?爲啥沒有給我打電話啊?!”
自從上次回來之後,夏東海就拿着範無病寫給他的曲子去音樂家協會請教,結果發現這歌兒確實沒有人唱過,也沒有人見過,但是大家都覺得這首《月亮惹的禍》非常有特色,紛紛問夏東海作者是誰?
夏東海此時就有點兒後悔,也沒有留下範無病的聯繫方式,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時就把範無病給拉到上海來好了,現在惟有寄希望於範無病自己找上門兒來。
想不到範無病這麼快就來到上海了,而且還是在外面吃飯的時候意外遇到,夏東海頓時喜出望外,拉着範無病笑逐顏開,心說這次可算是找到一位既會創作也會演唱的歌手了。
夏東海覺得範無病的音質還是很不錯的,加上他的創作才能,相信會一夜走紅。
雖然以前他對範無病說自己所在的新絲路娛樂公司如何如何,倒有一大半是誇張出來的,畢竟他們成立的時間並不早,而國內一線歌手們基本上都是自行其是,各有各的歸屬,想要發掘新人並且把他們包裝成功並不是說話那麼容易,這一切都要看機會、看投入、看歌手的實力和運道,缺一不可的!
但是對於範無病,夏東海的信心是很強的。
範無病笑着說道,“正好路過上海,本來打算去找你們的,誰知道吃個飯都能碰到,真是緣分了!最近都還挺好吧?”
“挺好,挺好!”夏東海笑着說道,“今天既然碰到了,那就不要走了,待會兒一起去我們公司看一看,順便談一下籤約的事情。”
“你等等,什麼簽約的事情?我只是答應過去看看啊!你別給我下套兒!”範無病一聽夏東海這話,跟拐賣人口似的,立刻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都一樣,都一樣!”夏東海心說到了我們公司,怎麼着也要把你給忽悠住了。
兩個人在這裡扯,旁邊那大墨鏡女子就有點兒不樂意了,她細聲慢氣地問夏雪道,“這小孩兒是誰啊?怎麼你爸爸看到他比看到親兒子還親?”
夏雪一吐舌頭,小聲說道,“就是我們上次去磐石的時候發現的那個人,都是月亮惹的禍那個!”
大墨鏡女子聽了夏雪的話後,又擡起頭來打量了打量範無病,然後評價了一句,“模樣兒倒是長得挺周正的,公司培養一下,應該還能賺些錢,大紅大火就別指望了!”
範無病倒是聽見了墨鏡女的話,覺得她有點兒酸溜溜的意思,笑了笑沒有在意,既然自己都認不出來的歌手,估計也是半紅不紫的那種,只是跟夏東海在哪裡胡扯。
這個時候夏東海倒是想起來自己這邊兒還有人,於是就給介紹道,“這位是我們公司的一線簽約歌手,林露小姐,我們公司的招牌啊!人家可是上過春晚的,實力派!”然後又對林露介紹道,“這是範無病,就是那首《月亮惹的禍》的作者。”
“哦——”範無病一聽這個名字,自己就有點兒印象了,不由得做出一副肅然起敬的模樣說道,“原來是林露小姐!怪不得這麼眼熟呢!要是沒有戴墨鏡的話,恐怕會引起歌迷們的圍堵的!”
林露聽了範無病這話,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麼暗諷的意思,只當範無病對於自己也是非常崇拜,於是輕輕地笑了笑,對範無病點了點頭,然後對他說道,“唉,做人難,出名更難,做出名的人更是難上加難,如果是做一個出了名的女人,那就難於上青天了!小范啊,以後你要想走這條路,就得先考慮好要吃苦啊!其實做我們歌手的,表面上看起來光鮮快活,實際上肚子裡面都是苦水兒啊!”
林露雖然對範無病有些輕視,但是夏東海帶回來的《月亮惹的禍》,她是聽過也看過的,對於範無病的音質和詞曲都非常有愛,只是以爲這人就是一業餘的,偶爾玩玩票,此時看到範無病大概對加入新絲路娛樂公司的興趣不是很大,說不得就要發兩句感慨。
範無病聽了林露的話,倒也不以爲忤,此時他是真正地想起了林露在什麼地方什麼時間見過自己了。
那還是在範無病出國之前,就是八五年在工體的春晚上,他不是搞出了一個大型的百名歌星合唱節目嘛,那裡面就有這個林露,當年就活躍在流行樂壇上的一個大齡女子,誰知道現在還在廝混,只是她在國內的風頭一直沒有火起來,說是一線歌手,但是一線跟一線的差別也是很大的。
比如像劉歡,像毛阿敏那樣的歌手,人家那纔是地地道道的一線歌手,走到哪裡都是票房保證,像是林露這樣的歌手,也就是到處走穴混個臉熟而已,若是真的比一比收入,那也是差得很遠了,千萬級別的收入跟百萬級別的收入比較起來,那能一樣嗎?
那邊兒戴維斯等人也吃好了,於是兩撥人混到了一處,準備去夏東海他們公司去看看。
“你怎麼跟一羣外國人混在一起呢?”雖然上海的外國人不少,但是夏雪看到範無病跟五六個洋鬼子混在一起,還是感到有些詫異,畢竟這些人裡面有銀髮的,有金髮的,還有一個曰本人,品種實在有點兒太雜亂了。
“因爲,我從來不歧視外國人。”範無病看了一眼跟着自己的屬下們,笑着對夏雪說道。
大概是因爲浦東的地價還很便宜,夏東海他們的公司租用了一座二十層大樓的其中三層作爲自己的本部,廣州那裡雖然也在搞,但是已經轉變爲分部了。
林露到了公司裡面,有自己的工作室,打了個招呼就自行離開了。
夏東海和夏雪帶着範無病等人去見公司的老總。
“你不用上學嗎?”範無病看到夏雪整天跟着夏東海廝混,不由得有些好奇。
“這叫參加社會實踐活動,在美國的時候,我們經常這樣的。而且,今天是周曰嘛!”夏雪走在範無病的前面,小腰一扭一扭的,盡顯少女的風采。
範無病一拍額頭笑道,“忘記這個了!”
當年他在看《家有兒女》的時候,已經奔三了,自然覺得夏雪是個孩子,而此時重生之後,居然讓他在九十年代遇到了跟電視劇中的主角非常相似的一家子,心裡面就有點兒失衡,但是看到夏雪的時候,感覺就有點兒像在看小孩子一樣。
一路走過來,範無病看到旁邊掛着的牌子有很多名目,還有專用的錄音室,有些東西自己也沒有留意過,等到了總經理辦公室的時候,夏東海倒是推門就進。
“你爸好像跟公司老總的關係很隨意的樣子哦。”範無病對夏雪說道。
“當然不一般了。”夏雪撇了撇嘴回答道,“老總就是我媽,你說他們的關係能夠一般嗎?”
呃?這個跟我的認知有點兒不一樣哦!範無病感到非常好奇,總算是脫離了電視劇的範疇了!
很快他們就見到了夏東海的老婆夏雪的媽,是一個比較有氣質的女子,年紀不到四十的樣子,典型的上海女人,很精明的樣子。
“這是公司老總馮小楠女士,也是我的太太。”夏東海給衆人介紹了自己妻子,又把範無病介紹給了妻子,“這位就是我說的範無病,《月亮惹的禍》!”
不過馮小楠看到範無病之後,嘴巴就張開沒有合攏過,她指着範無病激動地說道,“你,你——你不是小范老師嗎?!”
小范老師?!範無病搔了搔頭,心道自己有多久沒有聽到這種叫法了?大概有六年了吧?也就當時自己在央視混春晚的時候,大家跟着黃導他們這麼亂叫的。
難道這位夏東海的妻子,居然也是當時春晚劇組的成員?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