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這個大學不能說沒感情。那個高考之前和之後的日日夜夜仍然是那麼的刻骨銘心
四個月前的那個夏日不太熱,至少在我的印象裡是這樣的。那個夏天,19歲的紫苑參加了高考。不知道爲什麼今年是19歲。不過比他大的人也是有的是,這個年紀卻也不是什麼稀奇。他自己也就不太在意。
七月,考生們就像是屠宰場裡等待宰殺的雞鴨豬馬一樣被趕進了考場。他至今也沒弄明白我們到底是爲了什麼而到那個地方。爲了前程,當然,參加高考後進大學是那麼多人的夢想,也是父母的夢想,雖然那對姓“何”的夫婦並不是他真正的父母。
那麼大學是什麼樣的。
紫苑擡頭看看天,天上飄過來一大朵雲彩,真美。
旁邊有個人大聲的叫道:“好大的一支棉花糖。”紫苑心裡嘿嘿的笑道,又是一個大話西遊的犧牲品。
當時他感到,大學就應該像雲一樣,灑脫、飄逸、無拘無束。
後來他認識到,大學確實就像雲一樣,只不過是塊烏雲,裡面充滿了不可預知。
紫苑摸了摸兜裡的准考證,這是遠大前程的通行證,是萬萬不可丟失的。現在想起來,那倒可以和泰坦尼克的船票相媲美。闖過去,你就可以向你的朋友吹噓你的傳奇經歷,闖不過去,嘿嘿,你就只不過是那成千上萬犧牲者之一了。
爲期三天的考試像夢一樣的過去了。抱歉,實在是找不到適合的詞語來形容這段時間。大概只有“夢”這個字形容了。不過對於不同的人他的定義不同,有人是美夢,有人,比如紫苑,只能說是惡夢。
實際上一個夢是惡夢是美夢在做夢的時候是不能確定的,當你知道那是美夢惡夢的時候證明你的夢已經醒了,換句話說,已經晚了。
三天後,紫苑從比較繁華的縣城回到了不怎麼繁華的鄉村。
一切依舊。
只是那些鄰居親戚們,一個勁的問考的如何。他把頭點的像得了帕金森似的,嘴裡不停的說,還行、還行,可以、可以。就這樣過了半個月,到了填志願的時候。拿到那張志願表時第一個想法是,這個東西怎麼和賣身契那麼相似。也許,你們不相信,紫苑當時想起的一位名人的一句話:“**和殺手是人類歷史最悠久的職業。”把這句話改成“**和學生也是人類歷史上最悠久的職業”大概也不爲過。
**和殺手有相同點:爲了得到而付出。
**和學生同樣有相同點:只有付出後才能得到。
像中國的大多數學生一樣,紫苑付出了很多,不更多——十五年(爲什麼是十五年以後再說)啊,抗日戰爭都可以打完差不多兩個了,而紫苑只是從一個小學生成長爲一個“大學生”,不是大學裡的學生而是年紀大的學生。不過,現在到底要離開這裡了。因爲紫苑的心裡有底,他一定會考一個外地大學,他有這個本事。所填的志願都是外地的,紫苑要遠遠的離開這個生他養他的地方,不是因爲他討厭這,而是因爲他要到外面去見識一下。他對自己說好男兒志在四方,又對自己說,廣闊天地大有作爲。現在想想,那時的想法就像相信煤球是白的一樣——傻。
不久,錄取通知書來了。那是一座十分著名的學府,要是紫苑早出生二十年的話。
說實話,到現在也沒有搞清這個大學到底是什麼的一個地方。對於外來者來說,它很大。對於裡面的人來說,它又太小了。外面的人想方設法爲進來而努力,裡面的人不擇手段的爲出去而奮鬥。
“任紫苑,”負責收錢的那個人叫道,“有些奇怪的名字。”
紫苑不客氣的答道:“我姓任,因爲我父親姓任,叫紫苑,可能是因爲給我起名的人喜歡紫苑花。”
這句話說了還不如不說,那位先生,用他的白眼珠瞄了瞄:“4900,交錢。”
紫苑從內衣口袋裡把大把的鈔票掏了出來,看着敬愛的領袖毛主席在紅色背景前衝着大家微笑,紫苑的心在流血。領袖啊,你是那麼英明。他在心底裡說道:我期望他老人家能突然對着我面起的整個傢伙說,這個人的學費免了吧。收錢的人肯定會被嚇昏過去。當然,最終他沒有昏過去,紫苑的錢也乖乖的流入他的口袋。至於以後這些錢會流到誰的口袋可就不知道了。
走到了操場上,那邊有幾個人在踢球。南方的十一月完全沒有北方的那麼冷,穿單衣還是可以湊合。不知怎麼的,球飛到了這邊。
“喂,踢過來。”
一個助跑,一擡腳,那個球完全的偏離了方向,朝着另一側飛去。
“喂,怎麼踢得!傻×……”
糟糕,被罵了。紫苑一個轉身從操場上消失了。
然後,紫苑到了圖書館。圖書館是他經常光顧的地方,也是,他這樣的人也沒有什麼可以去的地方。走到了圖書館門口才想起來今天是週六,圖書館不開門。
在門口轉了一圈,沒什麼可看的。
啊!紫苑向着天大叫了一聲,我到底走不走啊。
他現在不懷疑老爸的誠意。不過還是不能下決心真的離開這。爲什麼呢?哦,對了。大概還對那個傢伙抱有一線希望。
那個傢伙?當然就是那個讓他告白失敗的美少女——蕭薇。
不知不覺的已經是下午了,紫苑環繞着教學樓又轉了幾圈,算是消磨時間。不知不覺的,我走到了女生宿舍前,記得和蕭薇就是在這裡相遇的。那是一個很俗氣的開局,在火車站,她有一大堆的行李,一個人搬不動,紫苑就自告奮勇的上前,充分顯示了男子漢任勞任怨的優秀品質。一路上幫她照料行李,直到宿舍樓。那時管理室的老大娘,看着紫苑,說了句:“男生不準上樓。”
紫苑氣喘吁吁的說:“我……我……”
老大娘說:“男朋友也不能,說什麼也沒用。”
其實紫苑只是想說,我只是把行李送上去而已,沒想到他會想這麼多。紫苑看了一眼蕭薇,她也沒有否認,正在那邊笑眯眯的看着。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又有兩個人走來,也是一男一女。他們連個招呼都沒有打就往樓上走。
紫苑憤憤不平的說:“他們怎麼能?”
老大娘看了看那個人,然後又看了看紫苑:“他行,你不行。人家都那樣子都快五十了。一看就是那個女生的父親。”
“那我是……”
紫苑想扯個謊,那個老大娘不愧是久經戰陣的主,一看紫苑張嘴就***先說道:“你可千萬別說你是她哥哥,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樣。”
沒轍了,紫苑轉頭看了蕭薇一眼:“你們家怎麼沒有人陪你一起來。”
蕭薇說:“我父母忙得很,他們得做生意。你呢?”
紫苑聳聳肩,很無奈地說:“如果我能找到那兩個不負責任的傢伙的話。”
當時沒想到,他的那個無良父親會在幾個月後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而且是以這種面貌不可思議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