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河谷獸浪憑空降臨在苜蓿花酒館附近,將過半數警戒之眼教會的守護騎士捲起波濤洶涌的環流裡,牧師格拉古就陷入進退兩難的困境中。
他曾經設想過“法師雷茲”是一位卓絕的大師級施法者,即使面對教會的勢力也面不改色,可是格拉古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招惹到一位如此強大的法師。
在長達二十年的元素低潮時期,能夠憑空召喚出如此煊赫的大型塑能法術,還能長久地維持法術效果,牧師格拉古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洄轉不斷環流裡,洋溢着純粹的元素氣息,甚至還有淡淡的自然法術的味道,無論怎麼牽強附會,都無法與將酒館裡至今還未露面的法師,與黑暗深處活動的邪惡之徒扯上關係。
“冷靜!格拉古,你必須立即冷靜下來,仔細想想之前的判斷,除了對方的實力有少許偏差,大方向根本沒有任何問題,頂多只是伸手過界,對世俗的貴族統治有點逾權的嫌疑,根本談不上失責,恰恰相反的是挖出如此強有力的施法者,絕對是盡心盡責的表現。儘管教會會受到領主的壓力,不過內部對我根本不會有任何過分的處置,唯一有過錯的地方就是陷在此人如此古怪法術效果裡的二十幾位守護騎士,我得想個辦法解救他們出來。”
牧師格拉古飛快地攪動腦汁,忽然想起自己穿在戰袍下面的鎧甲,來自黑水鎮教會供奉在祭壇上的冬狼戰衣,前代深受敬重的鬥士芬里爾的使用過的神聖遺物。
他立即在心中默祈:“尊敬的冬狼鬥士芬里爾,爲了拯救失陷在奧法使用者手裡的兄弟,請允許我動用您的遺產。”
糅合冬狼皮毛打造的鎧甲感受到牧師的深切請求,渾厚的肩甲下面壓着的陳舊褪色皮毛陡然冒出乳白色的聖光,就像過水浸洗過似的,煥發出溫潤如玉的質地。
“看啊!教會的先賢在看着我們,祝福着我們走向勝利!”
牧師古拉格雙手抱頭,不顧一切地挺身往前衝去,魯斌看着一抹聖潔的白光猛地撞上“河谷獸浪”的無形障壁,竟然被他強行突破進去。
雙足站在河底,即是剛纔的路面,激盪的迴環水流竟然無法撼動他的身體,反而被他撈起順流衝撞來的守護騎士,接二連三地扔出河谷獸浪的法術效果範圍。
“你妹!強行提升到大騎士的水準……不,這種實力不是普通的大騎士……我仔細看看……他的那套盔甲有問題。”
“可惜,我沒能招來水元素配合獸浪結界,否則他哪有機會安然無恙地闖進環流裡救人?簡直是豈有此理,我耗費法力弄出如此煊赫的陣勢,反而給他提供施展全部實力的舞臺……散!”
隨着魯斌的一聲令下,河谷獸浪頓時土崩瓦解地自行消失,水流不再受到束縛往周圍垮塌散去,附近好事的圍觀民衆走避不及的人,都被捲進去變成落湯雞。
警戒之眼教會被困的守護騎士都或躺或趴在地上,立下大功的牧師格拉古立即指揮人員進行施救。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由於魯斌施展的河谷獸浪,強行抽取地底的地下水,導致路面裂開的縫隙的數量也未免有些多,因此當一堆人蜂擁而上的時候,被水浸溼的街道下面,其實是空蕩蕩的孔隙和洞窟,重量累積過多後,不堪重負地立即坍塌崩潰。
不知情的普通人還以爲藏身在酒館裡的危險人物,又施展地裂術或者粉碎地面等改變地形的法術,忙不迭地往遠處走避,
唯恐無辜的自己被牽連進去。
警戒之眼教會裡不乏有真知灼見的人,包括牧師格拉古在內的教會中層,很快明白突然塌陷的原因,只是他們沒空向周圍的民衆解釋,抓緊時間救人才是真的。
能救多少救多少!成爲許多沒有被河谷獸浪捲起進去的教會成員的想法,他們不顧一切地伸出手,將自己朝夕相處的夥伴,從陷坑底部拉上來,甚至自己跳下去,合力將身穿盔甲變得非常沉重的守護騎士,擡到安全的平地,進行鍼對溺水的施救。
魯斌看到外面熱火朝天的氣氛,一掃剛纔失敗的頹勢,忍不住嗤之以鼻:“總體實力至少削減五成,還想接着開搞,這些人的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包括牧師格拉古在內的教會中層人士,很快統一共識,“如此強大的施法者,在警戒之眼的勢力範圍內出現,無論他是善良、秩序陣營,還是墮落到混亂、邪惡的領域,都必須納入掌控,如果不接受管制就得傾盡全力進行打擊。”
這番話不僅說給警戒之眼的教會成員聽,還通傳給待在附近的正義之手以及烈焰之心,這兩大盟友不僅從一開始就冷眼旁觀,直至警戒之眼教會挫敗也沒有任何表示,這實在太不合理了。
儘管正義之手和烈焰之心的高層都知道這是一潭混水,可是爲了維護黑水鎮教會之間的默契,只能繼續共同進退。
魯斌看到酒館外面,陸續又多了五十幾個教會聖職人員,終於忍不住爆了一句:“臥槽!你妹!我只是隨便玩玩,你們竟然不要臉地一起上,玩人多欺負人少的把戲?”
時隔一晝夜,“精靈廢都埃隆戴爾”的自然之手冷卻時間已經過去,水戒嵐雅這件類神器隨時可以動用。
“可惜這是我的最後底牌,屬於戰略威脅武器,用來幹掉外面這羣人的確綽綽有餘,不過引來教會背後的真正高層,或者直接是神祇化身降臨,一不小心被祂奪走,我找誰賠償?”
魯斌豁然起身,“面子是別人給的,臉卻是自己丟的。既然你們霸王硬上弓,我也照單全收,看看誰更不要命!”
他將水戒嵐雅戴在手上,有翡翠色網狀光膜包裹,類神器的懲罰根本傷害不了魯斌,反而洋溢出的水元素光暈,將他映襯地有如天神下凡。
與此同時,鎮公所二樓的小房間裡,領主內爾.奧斯汀勳爵的法術顧問,預言師蒂格斯.裡奇通過他擁有的真知水晶,看到了金藍色的神器纔有的永恆光芒,他差點沒被晃瞎眼睛。
“終於出現了,北境精靈王國的水戒嵐雅,持有者應該能夠解釋埃隆戴爾憑空消失的原因,儘管她是一座廢都,卻像是被降下神罰似的完全抹去痕跡,這件事情太詭異了,同時也太可怕了,能在衆神眼皮底下做成這件事情,只有不朽的神祇……換句話說,持有水戒嵐雅的二級法師雷茲,恐怕不是一位閣下,而是……而是一位殿下!”
預言師蒂格斯.裡奇驀地睜開眼睛,剛纔的強光刺痛他的淚腺,此時沉默地看着水晶球,突然流下兩行熱淚。
對於這位資格深厚的老人來說,殿下這個名詞可是專屬於將王座高舉到天上,將神格投影到晶壁形成星辰照耀夜空的不朽神祇。
“動盪時期過去許多年的現在,竟然有神祇的化身行走在荒漠似的北境,真是不可思議。以其收走廢棄的精靈都市埃隆戴爾的手段來看,應該是精靈神系的主神……不,uuanhu.net這想法太荒唐了,我竟然以凡人的思維揣測不朽神祇的動機!埃隆戴爾的消失,應該還有更深層次的考量……精靈的鄰居鐵爐矮人,據說往地底挖地太深,消失在幽暗地域的地下城聯盟……嘖嘖,連二連三地給人類讓地盤……”
預言師蒂格斯.裡奇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嚇壞了,他立即單手撐地站起身,順手卷走真知水晶,推開房門向鎮中心的苜蓿花酒館走去,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想要在事態徹底失控之前,盡力挽回傾覆的局面。
開戰至今毫無動靜的酒館,忽然響起“咚咚咚”的腳步聲,熟悉的人都聽出來,這分明是打着腳釘的皮靴踩着樓梯的木板下樓的聲音。
“噓!”
不知道是誰作勢噓了一聲示意安靜,隨後苜蓿花酒館的周圍,靜謐無聲的氣氛就像可怕的瘟疫,迅速傳染給所有人,其中包括三大教會的成員。
好事的民衆們屏住呼吸,靜待至今沒有露過臉,卻把警戒之眼教會碾壓地死去活來的神秘人隆重出場。
昏暗無光的酒館大廳,冰藍色的元素光暈漸漸逼近門口,一枚簡樸無華的環狀戒指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它是如此的引人注目,以致於戴着祂的人,以及那隻遍佈翡翠色光膜的手,都被人有意無意地忽視了。
魯斌此時的心情極爲得意,“戰略威懾武器就應該這樣用!引而不發,襯托我在黑水鎮首度正式出場時的氣勢,顯然是極爲合適。”
他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水戒嵐雅上,心裡立即補上一句:“我真是太英明瞭。簡直是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