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聲音?我忙把礦燈往前面照去,漆黑中什麼也看不到。
“來了!”小刀舉起信號槍,說道:“我數十個數,馬上閉眼睛。”
還不等我們作何反應,就聽小刀已經開始數數了,一、二、三......八、九、十!
隨着第十個數的話音一落,我忙把眼睛閉上,但是出於好奇,我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緊接着小刀已經扣動了信號槍的扳機,我這才反應過來他爲什麼讓我閉眼了,可惜這一閃念間,照明彈在前方不遠處撞到了什麼東西,已經怦然炸亮,我睜着的眼睛一花,連剩下的眼睛也受到了連累,眼前全部都是虛影,什麼也看不清楚,心裡不禁暗罵,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真他媽不是好事兒!
伴隨着照明彈的劇烈燃燒,一股焦臭撲鼻而來,薰得大家有些恍惚,然後就聽噼啪聲響,彷彿有無數的飛蛾撲火一般。等我視力徹底恢復過來,就看到前方一片雪亮的石洞裡,集結着數不盡的蠪蹩,漆黑一片,已經有大半被照明彈烤爆,噼啪飛濺的腥臭體液四處紛飛,那場面就像在觀看一次微觀的炮擊陣地一樣。
一顆照明彈已經燃燒了一半,雷子把潛水服上半身撕了下來,纏在螺紋鋼上,倒上酒精點着做了個簡易火把,說道:“既然這玩意兒怕火,咱們就衝過去。”
小刀上去一把奪過火把踩滅了說道:“不行,蠪蹩是趨光性的,不能用火把,那樣不但燒不死幾個,反而會引來更多。”說完,拔出匕首,劃開自己的掌心,然後把匕首遞給我,我愣愣地看着他問:“幹嘛?”
小刀一點預兆也沒有的突然抓過我的手,對準我手心就劃了一刀,疼得我一呲牙,然後就聽到淡淡道:“我一個人應付不了這麼多蟲子。”說着開始向前爬去。
我無語,誰叫自己有這種苦逼的鬼見愁體質。當下暗罵一句剛要動身,鬍子嘿嘿一笑,抓起我的手就往他身上抹,我氣得大叫:“你們丫的能不能講點兒人權?靠,老子的血就那麼不值錢?”鬍子壞壞一笑說道:“保住胡爺的命,出去付錢還不成嗎?五百塊一滴,比他娘黃金都貴,你幹不幹?”
我罵了聲娘,眼看着雷子也虎視眈眈地看着我,我忙道:“漲價了,一萬塊一滴,美金!”說完趕緊轉身就走,就聽雷子在後面大叫:“哥們兒,太不厚道了吧?”
小刀走在前面,誰也沒敢出聲,眼看離蠪蹩羣越來越近,我不禁嚥了口唾沫,雖然蠪蹩看上去沒它的幼蟲屍蠶那麼噁心,但是它的攻擊性卻比屍蠶高出很多倍,尤其是這種成蟲活着的目的很單一,就是產卵,被它咬一口沒關係,要是被它把卵產在身體裡,那簡直就是生不如死,還不如被下點兒化屍蠱呢。
這時照明彈的火焰暗了下來,又出現大量的蠪蹩已經衝過了照明彈火焰的封鎖線,離我們還有一步遠的時候,整個蠪蹩大軍頓時騷動起來,振翅發出吱吱的聲音,悠長深遠的石洞跟這種吱吱聲產生共鳴,聽得人心煩意亂,彷彿有數不盡的女鬼在耳邊低聲淫笑,但是那種笑聲給你帶來的卻不是心猿意馬,而是毛骨悚然。
小刀試探性地把手掌往前面一伸,蠪蹩的吱吱聲戛然而止,騷亂的場面瞬間平靜下來,小刀忙衝我擺手,也不知道誰推了我一把,給我推了個踉蹌,慌忙間把手伸出,那些蠪蹩全部動了一下,然後開始迅速向後狂逃,那場面感覺整個石洞都動了起來,彷彿悠長的石洞突然變成了巨獸的腸道。
蠪蹩羣撤退的速度驚人,我沒想到憑藉小刀我們兩個能達到這麼強大的威懾力,這讓我覺得有些意外,彷彿是在做夢。幾秒鐘不到,數不盡的蠪蹩已經退到了石洞深處,消失在黑暗中。
小刀衝我們擺了擺手,然後繼續前進。大概走了十幾分鍾,前方出現了一個丁字路口,路口的中間,有一個半人高的青銅齒輪,鎖鏈繞過齒輪,深入了左邊的石洞深處。本來我們別無選擇,打算順着鎖鏈一條路走到黑,但是突然我們發現,在右側石洞的洞口處,有一灘紫黑色已經凝固了的液體,鬍子上去聞了聞,臉色一變,說道:“是血!”
所有人都是一驚,血!我們湊上去一看,鬍子說的沒錯,那絕對是一灘凝固的人血,而且血跡一直延伸的右側石洞的深處,也就是說,有人在這裡受了傷,很可能是受到了蠪蹩的攻擊,然後逃進了右側的石洞裡,既然他選擇逃往右側的石洞,就證明左側的石洞,一定存在着危險。
正當我們猶豫不決該進入哪個石洞的時候,突然從右側的石洞深處傳來一聲清微的嘆息,聲音雖然特別輕,但是誰也沒有聽錯,那聲音相當清晰,彷彿那個發出嘆息的人就在我們耳邊。
四盞礦燈全部往右側石洞深處照去,這時我們就看到,就在礦燈光線的盡頭,有一張蒼白的人臉閃了一下,瞬間消失在黑暗中,我心裡一震,那張臉特別熟悉,剛要叫他的名字,鬍子已經大叫一聲:“我靠,是王老吉!”
小刀毫不猶豫地甩出一個字:“追!”話音未落,人已經竄出去好幾米,我真不知道他在這種低矮的石洞裡是怎麼達到那種速度的,只得咬牙追了上去。
混亂中也不知道自己的腦袋被低矮的洞頂撞破了幾次,不過好在力氣沒有白費,終於沒被小刀甩掉。
狂爬了十幾分鍾,地勢陡然升高,開始出現了陡峭的坡度,這樣爬起來更加省力,起碼不用擔心會撞到腦袋。如此不停歇地追了近半個小時,前面突然一空,四個人已經進入了一個很大的空間之內,鬍子立即搓亮一顆冷煙火丟了進去,藉助耀眼的白光,我們發現,這是一個二十多個平方的圓形石室,然而讓我吃驚的是,整個石室的四周以及穹頂,密密麻麻的佈滿了一人粗細的孔洞,給人感覺就像置身於一個巨大而醜陋的蜂巢裡面。
石室的中心,竟然離地兩尺,放着一塊玉盤,玉盤的直徑差不多半米,上面雕刻着許多古樸幽雅的紋路,讓我們驚奇的是,它竟然是懸空的,下面沒有任何支撐,走進一看才發現,玉盤上穿着很多細如髮絲的銀線,銀線的另一端分別鑽進了上方的很多孔洞之內。
鬍子一看到玉盤,頓時雙眼放光,哈哈一笑就想把玉盤解下來,雷子忙一把抓住鬍子就道:“等等,你們有沒有發現,這裡的東西,以前咱們在什麼地方見過?”
被雷子這麼一說,我猛然想了起來,湖底神廟的蟲子祭壇!靠,還真他孃的像,只不過這裡把蟲子祭壇的青銅鼎換成了玉盤,除此之外,兩個地方簡直太像了。
雷子指着玉盤就道:“這東西最好別碰,弄不好又啓動了什麼機關,還得被蟲子咬。
鬍子搓搓手似乎有點不甘,但是前車之鑑,他也只能認栽,依依不捨地盯着那塊玉盤看了很久,嘖了一聲說道:“哎?這玉盤上的紋路里,似乎有血跡,我靠,你們看這些銀線,也有些泛黑,媽的這是用鮮血泡過的。“
小刀嗯了一聲就道:“這裡可能就是白玉巨門開啓的機關核心,我想玉門上的鮮血肯定會通過銀線彙集到玉盤裡面,然後引來數量龐大的蠪蹩,隨着蠪蹩數量的增加,玉盤受力拉動銀線,從而啓動機關,蠪蹩吸食完鮮血之後,離開玉盤,機關隨即恢復。”
我點頭,聽上去絕對有道理,不過我們過來好像不是來研究機關的,咱們剛纔追的那個人呢?
我話音剛落,突然一滴血地在了玉盤上,所有人擡頭一看,猛然發現,玉盤正上方的孔洞裡,探出了一張極度蒼白恐怖的人臉,臉上的五官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雙眼似乎被什麼挖了出去,變成了兩個可怕的黑洞,口中向外滴着鮮血,如同惡獸的垂涎,它探出來的那隻手,竟然只有三根手指,而且手指幹細發黑,猶如鷹爪,奇長的指甲還滴着讓人毛骨悚然的紅色粘液,從它那面部特徵,看上去像極了那個胖胖的王吉,可是,它的整體給人的感覺是,一隻嗜血的惡魔兇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