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門上上着一把大鎖,早已鏽成了鐵疙瘩,看來已經許久沒人開過了,我讓他想辦法弄開,但千萬別搞出動靜。
門釘打個OK的手勢,不緊不慢地從百寶箱中取出來一根發條一樣的東西,開始在鎖頭上快速地摩擦。
“你是想在天亮前把鎖給磨斷嗎?”我看了看錶:“離日出還有四個小時。”
門釘一呲牙,似乎表現得有些不耐煩:“沒事兒您旁邊歇着,打個飛機的功夫我準能把鎖弄開。”
“那看來四個小時的時間還不夠。”我做了個熱身的動作。
門釘一邊摩擦一邊驚詫地看着我:“四個小時都不夠?你們關家是不是有什麼宮廷秘方?也借我用用唄。”
“祖宗規矩,蓋不外傳。”我嘿嘿一笑:“除非你當我乾兒子,我或許考慮考慮。”
“得嘞。”門釘立即點頭:“義父在上,請受呂布呂奉先一拜。”
“拜你娘個頭,咒我死啊?”我暗罵這小子沒看出來,還挺腹黑,眼看他摩擦得滿頭冒汗,我也不跟他無聊,就問:“要不要讓我替你弄一會?”
“別。”門釘喘着粗氣道:“這活跟打飛機差不多,一停就不靈了。”
我拍拍他肩膀:“高手!”
眼看半個小時過去,發條跟鎖頭摩擦得漸漸泛紅,門釘嘿嘿一聲:“差不多了。”說完就開始脫褲子,一泡尿撒上去,激起了絲絲白煙,就看他顧不上提褲子,趕緊取出鉗子夾住鎖頭,用力一扭,咔噠一聲,鎖頭應聲而斷。
我嘖嘖稱奇:“牛掰!”
“哈哈,厲害吧?”門釘得意道:“慢工出細活,冰天凍地的,這法子最管用。”說着把褲子提了上來。
我若有所思道:“如果這時候突然有人過來,你怎麼跑?”
門釘繫上褲腰帶:“您就盼我點兒好吧。”說着,用布把手包上,然後試探着去推鐵門。
“你用不着那麼小心翼翼。”我呵呵一笑:“包手太麻煩了,留下指紋也沒人在意,這兒又不是花旗銀行。”
門釘一邊發力一邊道:“小關爺您又外行了,這麼冷的天兒,我要是把手直接按在鐵門上,可就拿不下來了,手不廢也得掉層皮。”話音一落,鐵門發出一聲輕微的低沉而古老的聲音,緩緩而開。
我暗罵了一聲,自己最近嘴怎麼這麼欠?
鐵門開了一條縫,我倆貓下身靜靜地聽了半天,裡面沒什麼動靜,也沒有驚動喇嘛,然後小心翼翼地鑽了進去,門釘慢慢地把鐵門給虛掩回去。
我打開手電,發現面前又是一道門,不過這道門不是鐵門,而是石門,看來這纔是佛塔真正的門戶,剛纔那鐵門也是爲了掩人耳目的。
石門上有很多五顏六色的斑塊,看上去就像得了皮膚病一樣,那應該是一幅畫,因爲年代過於久遠,已經脫落了,現在僅剩的色彩,根本看不出來畫的是什麼東西。
門的兩側刻着很多字,不是藏文,是很多符號一樣的東西。
“嘖嘖,壞了,可能是梵文,咱們也看不懂啊!”門釘湊過去,有些失望。
我搖了搖頭:“那不是梵文,是象雄文。”這種文字我再熟悉不過了,可惜我也不知道怎麼翻譯。
“我聽過甲骨文、象形文。”門釘納悶兒道:“像熊文是什麼文?”
“是藏文化起源之前的一種文明發明的文字。”我用手機把文字拍了下來:“被考古學家稱爲象雄的一個古代文明流傳下來的,時間可以追溯到炎黃時期。”
“這麼早?”門釘敲了敲石門:“那時候的人不是都住山洞嗎?怎麼能建造出這麼精緻的佛塔?”
“不好說。”我刮掉一片顏料用紙包好放進揹包:“據說古象雄文明十分發達,苯教就是那時候興起的。”我暗說沒去過那些地方之前,我也一直以爲上古時代就是茹毛飲血的時代,可惜不是。
“苯教?”門釘做出一副三好學生的表情。
“就是佛教的啓蒙,據說如來佛祖的師傅就是苯教的一位大德。”
“我靠,那就牛掰了。”門釘學着我的樣子也從石門的殘畫上刮掉一片顏料,仔細地包了起來。
“你幹嘛?”我不解地看着他,門釘卻反問:“你又幹嘛?”
“我包一塊回去找人鑑定一下年代啊!”我道。
“靠!”門釘失望地把紙包丟到地上:“我看你包,還以爲這東西很值錢呢。”
我徹底無語了:“我二叔以前就是這麼教你的?真是難爲你的悟性了。”
門釘拉了下臉,用力推了下石門,沒動,就蹲下來,取出一根釺子插進門縫去找機關:“關爺以前從不讓我們知道貨的價值,說錢不是好東西,尤其是幹我們這行的,沾了那東西朝不保夕,可還是有很多人禁不住誘惑,結果死的差不多了。關爺夠意思,他給我們的,比我們自己搞的還多,所以跟着他幹,我們心裡有底,貨出來,他說收就收,我們從不多事。”
我嘆了口氣,二叔的行事作風,始終讓我望塵莫及。
“有門兒!”門釘手一抖,只聽石門後面發出咔噠一聲,石門緊接着動了一下,閃開一條縫隙。
“可是......佛塔在公元四世紀才從印度傳入藏區。”門釘慢慢地將石門緩緩推開:“這塔門上怎麼會有公元前的文字?說不過去啊!”
我搖了搖頭:“這個可能性太多,一時間我也吃不準。”
說着,我們走了進去,突然聞到一股莫名的香氣若有若無地飄來,我心中一驚,這種香氣,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聞過,很危險!想着,我趕緊讓門釘跟我一樣捂住鼻子。
門釘就道:“小關爺,你對藏紅花過敏?”也不管我,大搖大擺的走進去用手電往裡面一照,突然低呼一聲:“我靠,呼圖克圖!”
我被他嚇了一跳:“糊塗什麼?”說着,我順着他的手電光看了過去,一下子不禁也跟着頭皮奢了一下。
塔內是一個十幾平米的石室,石室的正中心,看着似乎是供奉着一尊神像,其實不是,那是一具乾屍,身上披着神袍和各種哈達,盤膝坐在蓮花座上,雙眼圓瞪注視着我們。蓮花座是懸空的,下面有四尊小雕像擡着,那四個小雕像不是人的形象,而是立眉怒目的夜叉。
“夜叉擡屍!”我吸了口冷氣:“這喇嘛廟竟是個養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