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對不是某種巧合,我擡頭看向星空,羣星璀璨,銀河如同一條薄紗漫過天際,這樣的夜空,好像十幾年沒看到了。可惜我不懂星象,如果能找出喇嘛廟在星象中的方位,相信一定能發現更多的端倪。
如果不是夜晚,恐怕白天不管怎麼找,也不會看出這喇嘛廟的玄機,我嘶了口氣,冰冷的空氣直灌心肺,讓我精神一振,難道大喇嘛讓我晚上來,是爲了讓我看到這個玄機嗎?反過來一想卻也不像,從白天進喇嘛廟的經歷可以看出,喇嘛廟似乎並不太歡迎我,否則偌大一個寺廟,竟看不到一個喇嘛出來待客,好像都在有意躲我而閉門不見。
有人竟把喇嘛廟跟鬼手設計到一起,看來這座喇嘛廟,越來越接近我分析的那條主線了。
我把菸頭插進雪中,往喇嘛廟走去。
遠遠的就看到山門外站着一個人,走近了一看是今天給我開門的小喇嘛,他正凍得直跺腳,一見我來,趕緊過來拉我,一路小跑進了山門,直奔主殿旁的一間略大的禪房。看來小傢伙等候多時了,凍得夠嗆,真是厚道人。
一進禪房,暖流撲面,耀眼的爐火讓我感覺有些眩暈。火爐旁兩個人正在喝茶,一個是金算盤,另一邊是個滿臉白鬚的老喇嘛,看來就是扎西說的那個次仁寺唯一活過七十歲的人,金算盤口中說的上師。
我對上師合十行了一禮,上師點點頭,看了我良久,才道:“早知客人要來,奈何瑣事未了,怠慢了。”
“大師客氣。”我直奔主題:“既然知道我要來,想必也知道我來幹什麼,請大師這就帶我去見他。”
上師似乎沒聽到我說話,若無其事地轉頭對金算盤道:“他怎麼還這麼年輕?”
金算盤扶須一笑:“你認錯人了,這是他兒子。”
“噢。”上師也學着金算盤的樣子扶了一下鬍鬚,又看了我半天,道:“小友一臉慈悲之相,應儘早皈依,何苦如此執念,招那些無名業障?”
“請大師帶我去見他。”我提高了聲音。
“唉,回頭吧,關家人的宿孽,若能儘早消盡,我到時可以做個指引,讓你瞭解此怨,也算是一件功德。”上師一臉慈悲的看着我。
“請大師帶我去見他!”我吸了口氣,狠狠地把領口扯開,露出胸口那隻張牙舞爪的猛虎。
上師見狀,立即眼角一收,連金算盤喝茶的動作都停頓了下來,兩人呆若木雞。
我被他倆看得發虛,還以爲露餡了,嚇得大氣也不敢喘,心想至於嗎?小爺的胸就那麼好看?
“這個標記,最終還是落到了你身上!”金算盤慢慢放下茶杯,轉頭看向上師:“他意已決,估計就是你家佛陀來勸也是無用,隨他去吧。”
上師嘆了口氣,閉着眼搖了搖頭,然後擊掌三聲,那個小喇嘛走了進來。
上師說了句藏語,小喇嘛合十答應,對我一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帶我離開了禪房。
路過佛塔時,我再次去看那些亮着燈的禪舍,卻看不出任何端倪,想必設計喇嘛廟格局的是個高人,此種迷局,身在局中的人是察覺不到任何破綻的。小刀出現在這座喇嘛廟裡,多半已經不是巧合了。
最終小喇嘛把我帶到一個更小的禪舍門前,往裡面一指,意思已經很明瞭了,看來小刀就在裡面。
這座禪舍沒有開燈,看來並不在組成鬼手的圖案裡面,從外表上看,禪舍破敗不堪,似是長久疏於打理,估計它的存在,只是爲了迷惑人的,並不重要。
小喇嘛扣了三下門,然後推門進去,點燃了一盞油燈就匆匆走了,似乎一分鐘也不願在此地逗留。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裡面還算整潔,角落裡有一張木牀,上面坐着一個人,蓬頭散發,正望着窗戶發呆。
小刀!我的心頭強烈的震顫了一下,雖然一路上我都在做心理準備,但是看到他的剎那,還是忍不住激動起來,想叫他的名字,可惜聲帶的顫抖讓我根本發不出聲音。
他看上去滄桑了許多,滿臉胡茬,望着窗戶的眼睛木訥而無神,臉也消瘦了很多,整個人看上去,跟之前那個靜如止水,動如脫兔的小刀比起來,簡直天壤之別。
我們進行了一次非常不愉快的交談,途中還出現了一次詭異的插曲(此番見面的詳細敘述見第一卷第一章刺青,未防湊字之嫌,此處不再重述)。
我掛掉了鬍子的電話,坐在旅館的牀上,開始回想喇嘛廟的一切經歷。尤其是見到小刀之後,發現了太多的蹊蹺可疑的地方,但是當時出於小刀的態度,我並沒有細細琢磨。
相比於那些蹊蹺,這座喇嘛廟其實更讓我耿耿於懷,不僅廟怪,廟裡的喇嘛更怪。他們的表現,似乎是非常擔心着什麼,到底擔心着什麼呢?是剛纔那些突然造訪的怪鳥嗎?還是擔心別人會發現喇嘛廟的秘密?
小刀跟我爲何要強調雪山深處呢?我看着黃布包裡的鬼手,感覺似乎沒那麼簡單,小刀的話,不能全信,雪山深處,弄不好就是個煙幕彈,他想讓我把注意力轉移,不想讓我過多去關注喇嘛廟。完全有這樣一種可能,小刀壓根兒沒去過雪山深處,他一直就在這座喇嘛廟,上師把鬼手給我,似乎也是有意轉移我的注意力,不過這恰恰讓我更在意喇嘛廟了。
鬍子不在,很多問題我是想不通的,我也沒有足夠的耐心等他,這喇嘛廟,我還得再去一次,就在明晚!
第二天一早,我跟門釘又回到了拉姆拉,這次我把要夜探喇嘛廟的計劃詳細地告訴了門釘,畢竟,我一個人勢單力孤,如果喇嘛廟下面真的是一座古墓,倉促之間,能夠幫到我的也只有他一個人。
門釘看到我對他態度有所轉變,人也一下子積極了起來,話匣子也打開了,跟我講了很多藏區的風俗和傳說,看來我之前確實過於謹慎了,這個人只是出於自我保護,並沒有對我存在什麼歪心思,畢竟,東北虎改朝換代,他在外已久,對我這個當家人心裡沒底。
扎西家是門釘的盤口,下斗的傢伙一應俱全,我撿了幾件必要的工具,其餘的全部留下,畢竟這次只是去踩盤子,人手不足,又是到人家的地盤,東西多了不好脫身。
摸到喇嘛廟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所有的燈都熄了,相必喇嘛們早已熟睡。我跟門釘翻牆進了內院,摸到了佛塔的下面。門釘什麼話也不說,就直奔塔門,看來他跟我不謀而合,這塔隨是佛塔,但暗合八卦之數,乃是鎮妖之物,如果這喇嘛廟下面有地宮,那入口必在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