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岳陽城

洞庭湖古稱雲夢大澤,浩瀚無垠,數五湖之最,乃九州最令騷人墨客嚮往之地,無數知名文人也在此地留下墨寶。前人范仲淹曾作《岳陽樓記》稱洞庭湖“巴陵勝狀,在洞庭一湖。銜遠山,吞長江,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朝暉夕陰,氣象萬千……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沙鷗翔集,錦鱗游泳,岸芷汀蘭,郁郁青青。而或長煙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躍金,靜影沉璧;漁歌互答,此樂何極!登斯樓也,則有心曠神怡,寵辱偕忘,把酒臨風,其喜洋洋者矣。”當真壯麗遼闊,美不勝收。

林峰正飛在洞庭湖上空,遙遙地看見遠處如隱秘在煙雲中的岳陽樓和岳陽樓後氣象萬千的岳陽城。此時距離慕容煙雲的壽辰沒有幾日了,趕往岳陽城的修士便多起來。而此時洞庭湖上方御劍飛行的人如同繁星一般,多不勝數。林峰正等人作爲這些修士中的一個,漫行在雲夢大澤之上,享受微風拂過面頰當真愜意。

“峰正,想什麼呢?”沈夙然見林峰正出神,便輕笑一聲,問道。

林峰正笑道:“我看這雲夢大澤波濤浩渺,實在是妙不可言,心中充盈着詩意,只是這大湖美景不是言語可以描述的,縱然心中有詩意,卻吟不出一個字來。”

“呵呵。”沈夙然掩嘴輕笑,道,“這雲夢大澤的美麗自然是不能用言語形容的。不過要詠一兩首詩出來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前人不是留下了很多詩句嗎?你爲什麼不能作出來?峰正,你快想,想出來吟誦給我們讓我們好生欣賞一番。若是作不出來便是在蒙我,我可不依!”

林峰正聽她這話,便笑了下,道:“你這麼說我倒想出一首詩來,你聽不聽?”

“快說。”沈夙然笑道。

於是林峰正就吟道:“雲夢大澤緲似煙,風生濤起美無邊。欲將雲夢君比擬,不若半分君玉顏。”

沈夙然聽了他這話,臉上立刻泛起一點微紅,嗔怪道:“看你說的什麼歪詩,盡胡扯!”

林峰正卻笑着說道:“夙然,這是我的心裡話,我怎麼看你的就怎麼說。”

沈夙然低下頭,道:“真的嗎?”

林峰正便趁機輕輕握住沈夙然的手,道:“我的心,你難道還不明白?”

沈夙然點頭,然後擡頭望向前方,說道:“峰正,岳陽城快到了,我們要做好準備。”

林峰正剛要答應,就見兩個穿着岳陽城服飾的人飛到他們面前,說道:“兩位是凌雲派的師弟師妹嗎?”此時林峰正沈夙然都已經換上了凌雲派標誌性的青邊白衣,這兩個岳陽城弟子自然認得出他們。

林峰正於是點頭,道:“我是凌雲派的林峰正,這是我師姐沈夙然。後面還有幾位,分別是旭日派的雁光鳴師兄,何田田師姐——他們都是我的結拜兄弟。另外還有個叫念君的藍衣女孩,是翠微谷的人,一直跟在我們身邊,且先當作凌雲派的弟子算吧。”

那兩個弟子對視了一眼,然後看向遠處,見果真有兩個穿着旭日派服飾的弟子和一個藍衣少女向這邊飛來,於是便說道:“好的,二位師弟師妹先隨我們來。你們師尊已經在岳陽城內等候了。”

林峰正沈夙然點頭。

岳陽城建派千年,祖師李巡當年巡遊此地,見着原來岳陽樓和岳陽城的廢墟,感嘆此地靈氣充足而無人利用實在可惜便於此建立岳陽城。後來岳陽城在同一時間出了兩位飛昇真仙,在江湖中的地位立時提高。當時的城主立刻廣開門戶,招收天下弟子,岳陽城就此登青雲而上,一躍成爲正道中的一支不可忽略的力量。後岳陽城又經數代城主的勵精圖治,逐步壯大,雖然此後再未有人飛昇,卻還是步入了正道大派之列。

如今城主慕容煙雲高壽八十九,五十年前就接任城主之位,期間更是將岳陽城的聲望推向了歷史最高峰,不在天極宗等老牌名門之下。此時他即將步入九十高齡,便邀請天下正道各派弟子前來參加他的壽辰。於是此刻的岳陽城羣英薈萃,諸派弟子齊聚一堂,好生熱鬧。

林峰正沈夙然跟着兩位岳陽城弟子飛入岳陽城。這岳陽城接近雲夢大澤,靈氣充盈,滋潤着城中的萬物。林峰正沈夙然走在岳陽城的樓臺水榭中,見身旁荷花池小荷才露尖尖角,蜻蜓點水,遊蕩在一片綠葉中,襯得春景無限。他們通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一個庭院中。這庭院明顯是江南水鄉常見的風格:粉牆墨瓦,高低錯落;翠竹綠樹,交相輝映。此時院中天下真人正和一個岳陽城的老者談笑——他們都沒發出聲音,是用秘徑傳音說的,見林峰正沈夙然來了,便側首對他們笑道:“峰正、夙然,你們來了。”

林峰正沈夙然點頭道:“見過師父。”那兩個弟子也走到老者面前,道了聲:“馮師叔。”

天下真人和老者同時點頭。那老者就對天下真人說道:“天下師兄,我就先告辭了。”

天下真人笑道:“師弟慢走。”

老者也會心一笑,便就帶着兩個岳陽城弟子離去了。

“師父,”見老者離去,林峰正就問天下真人,“師父,剛纔那位師叔是什麼人?”

天下真人便嘆口氣,道:“他是岳陽城的馮樂馮長老,剛纔找爲師商量一些事務。你們來的時候他剛好說完,就走了。”

“他和師父商量的是什麼?”林峰正問道。

天下真人便笑道:“峰正,我和他談的可是門派的機密事,這些事你不便知道,我也不能和你說。”

林峰正點頭,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就不問了。”

天下真人微微笑了下表示滿意,然後說道:“快進屋子去吧,你們的師兄師姐都在裡面。許久不見,該敘敘舊了。”然後轉身向屋子走去。

林峰正沈夙然便跟着他進入屋內。見大廳之內坐着幾個凌雲派長老弟子,有諸葛空、凝瑩、段慕天、趙憐菁等人。見林峰正沈夙然進來,他們都笑了聲,道:“林師侄、沈師侄,你們來了。”或者“林師弟、沈師妹,你們來了。”

林峰正沈夙然道:“見過各位師叔、師兄、師姐。”

就在這時念君也走了進來,看見諸人,便道:“見過天下真人,見過各位凌雲派的少仙。”

念君和凌雲派的這幾個人都還算熟絡,衆人見她便都點頭。然後她便走到一個角落,默默無言。這些凌雲派的弟子哪個不是聰明絕頂,見她一直停留在林峰正身上的目光又看見濃情蜜意的林峰正沈夙然便將一切都知曉,都不由嘆氣,林峰正這傻小子怎麼會有怎麼好的豔福?同時也替念君感到可惜。

“諸葛師弟。”天下真人對諸葛空說道,“你先給峰正夙然以及君兒姑娘安排房間吧。”

諸葛空點頭,然後對林峰正沈夙然說道:“二位師侄和君兒姑娘請跟我來。”

林峰正沈夙然點頭,便跟着他向另一間屋子走去。念君低下頭,也隨他們一同走了過去。

就在他們離去的時候,一個年輕的凌雲派弟子走進這屋內,看見諸人,便道:“師尊、各位師叔師兄師姐,我來了。”

天下真人轉身看見一身整潔道袍的他,和藹地笑了下,道:“虛無,你來了。”

虛無點了下頭,目光中透着一點冷漠。他自從天下江湖大會結束後就連續閉關,不見任何人。去年五月開始他又一口氣閉關十月,直到昨日纔出關。得知諸人已經到達岳陽城他便趕了過來。

三年後的他變得清瘦很多,只是眉目更加如詩如畫,儼然一美男子。若他沒有出家只怕他會迷倒不少的少女吧。此時天下真人向他看去,見他目中靈氣充盈,全身散發着點點俊秀之氣,精華內斂,隱隱有進入上清行天境之勢,於是滿意地點頭,道:“虛無啊,數年不見你的道行又長進了不少啊。

虛無輕輕笑了下,他依然年輕,只是一身的年輕幹勁卻已經在這幾年中消磨乾淨,變得略帶些溫潤如玉。他道:“恭賀師尊修入玉清昇天境。“

天下真人溫和笑道:“恭喜什麼,爲師這點修爲和我派各位飛昇祖師相比就如繁星比之太陽,不值一提。倒是你這些年修爲也有不少提升,叫爲師高興。”

虛無輕輕點頭,道:“師尊高興便好。對了,弟子離開華山的時候大師兄特別囑咐弟子要好好孝順師尊,團結各位師兄弟,師尊要是有什麼吩咐的儘管給弟子說,弟子定然效鞍馬之勞。”

天下真人聽他這麼說,深深嘆了口氣,什麼時候這個一直很崇拜自己的道家弟子和自己這麼生疏了?他搖頭,道:“爲師也沒有什麼事要你去做的,你好生和幾個師兄弟一起做好自己本分的就行了。”

虛無便點頭。

天下真人於是就對段慕天說道:“慕天,你去安排虛無的住處吧。”

段慕天點頭,然後就帶着虛無離開了。

就在這時,一個岳陽城弟子走了進來,恭敬地堆天下真人說道:“天下真人師伯,城主師伯有請。”

天下真人聽了點了下頭,道:“你去對他說我馬上就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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