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鐵木爾託高大的身軀散發着點點寒氣。他看着林峰正沈夙然二人,實在不明白爲何自己已經使出所有的招數卻依然不能要了二人的命。沈夙然還好,自己對她畢竟有些喜歡,死了可惜,但林峰正竟然也能不死,令他萬分不解、惱怒。不過此刻他也不必考慮這麼多了,因爲只要手中的這支不比中原有名神器差的長槍落下,林峰正就會死在這裡,絕無生還的可能。
林峰正沈夙然已經將目光集中在他面上,他們知道靈氣接近枯竭的自己和愛侶無論如何也逃不過阿鐵木爾託最後的攻擊。絕望之下他們都閉上雙眼,靜靜等待死亡的降臨。
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林峰正內心發出這樣一個疑問。他曾經幾次置身危險的處境,然而從來沒有一次比這次更令他絕望。不知爲何,他心裡始終產生不了逃生的慾望,也許是因爲他已經絕望了,或者——
只覺告訴他自己根本不必逃生。
果然!想象中一*下,血濺三尺的畫面遲遲沒有出現。林峰正心生疑惑,睜眼向前看去,就見眼前站着的並非是那個高傲的柔國三皇子阿鐵木爾託,而是一個身穿藍色衣衫的美麗女子,念君!
“君兒,怎麼是你?”林峰正四下張望,看見倒地不起的阿鐵木爾託,隱隱明白些什麼,但還是把這句話問了出來。
念君便露出淡然的神情,用柔和的聲音輕輕說道:“我剛纔看見你和夙然姐姐同時進了這裡面,心裡擔心你們,就試圖闖進來。不過最開始被外面的法陣擋着沒能進來,費了點勁才成功,然後就看見阿鐵木爾託要進攻你們,於是就出手把他制服。”
林峰正知道她雖說得輕鬆,但在這期間經歷的困難豈有這麼輕鬆,恐怕是用盡精力才成功的,心中頓生一點憐惜。不過他還是有一點不明白,因爲以念君的法力,怎麼也可能這麼輕鬆地把阿鐵木爾託撂倒吧。
聽到他的疑問,念君猶豫片刻,纔將原因說出:“峰正,你別看這阿鐵木爾託一副精力充沛的模樣,其實這個時候他的靈氣也已經耗盡,不過是個紙老虎。所以我才能一招就把他打倒。”
林峰正聽到這個解釋,覺得她說的不錯,便認同地點頭,道:“也只有這個原因了。”
這個時候,由於沒有阿鐵木爾託靈氣的支持,煉獄血海已經消散,露出灰濛濛的天空和四散飄飛的雪花。
環視四周,林峰正沈夙然面上同時露出哀涼的神色,寧朝的軍隊已經全軍覆沒,柔國的鐵騎也只剩數十人,鮮紅的血液灑滿地,透出一點淒涼。和親的車隊被戰事破壞一空,無數珍貴的財物散落一地,無人拾取,恐怕會埋沒在此地,等待後世有緣人來拾取。
“定然!”沈夙然突然驚呼一聲,向遠處衝去。那裡,一個高瘦的男子持槍站立,他身上佈滿傷痕,其中的鮮血已經流乾——他早就斷氣了,然而他卻這樣佇立不倒,遙遙望向南國,望向自己的家鄉。
這個戎馬一生的常勝將軍,最終長眠在異國的土地上,沒能活着回到故土。一個戰士一生最大的悲哀莫過於此!
沈夙然看着沈定然的屍體,瑟瑟發抖,已經哭乾的眼眶再度被淚水潤溼。她呆呆地看着沈定然,一直無言,耳邊尚迴盪着多年前他對自己說過的話:“姐姐,戰死沙場,是我一生最好的歸宿。”
“定然,走好。”沈夙然哽咽地說道。她本已蒼白的面色白得更甚於從前,心中的傷痛也遠非常人能理解。
林峰正靜靜站在她身邊,見她傷心欲絕,心裡也很是不好受。他和沈定然僅僅交手過一次,對這個當朝駙馬可謂是知之甚少,然而所謂英雄相惜,沈定然在他心目中也算是知己般的人物。可惜他已經埋骨疆場,再也沒有和自己切磋的機會了。
感慨萬分,林峰正輕輕對沈夙然說道:“夙然,節哀順變。”
沈夙然輕輕點頭,拭去眼角淚水化成的冰晶,道:“峰正,讓我靜一靜,靜一靜。”
“好的。”
然而他們面前的危險依然沒有終止,因爲那個指揮柔國兵士作戰的血紅色長袍的老者已經注意到他們。這個老者名爲伊爾薩明,是鐵血派的長老,不論道行還是城府都遠非常人能比。此刻眼見阿鐵木爾託被林峰正等人打暈,伊爾薩明自然不會放過他們,他大喝一聲,騰身而起,數道血紅的光華環繞在他身周隨其飛上天際。他雖與林峰正沈夙然念君三人之間還尚有一段距離,但靈識已經將他們鎖定。被這麼強大的對手鎖定住,幾乎沒有逃跑的可能。他們三人已經感知到危險,本想做好防守的準備。然而剛纔與阿鐵木爾託的戰鬥對林峰正沈夙然靈氣的消耗太大,他們根本沒有防守的能力。只有念君還可以勉強與伊爾薩明一戰,然而念君的道行本就在林峰正之下,如何抵擋他的進攻?
正在這時伊爾薩明發動了第一波攻勢。他騰在空中,根本沒有逼近三人而是將身周的血紅光華凝聚於手心,推上天際,瞬間爆發,於是無數的血點就伴隨着雪花飛速從空中落下,眼看要把林峰正沈夙然念君三人打中。
“嘭!”一道藍色的光膜突然出現將林峰正沈夙然包圍起來,替他們擋住了漫天的血點。林峰正側首看見念君雙手上舉,面色蒼白的模樣,知道這光膜是她發出的,於是心頭頓生一點感激與疼惜。他暗暗說了聲“謝謝”,然後從懷中取出一枚紫紅色的丹藥,服了下去,準備在念君不能支撐下去時接替她。
然而他沒等到接替念君的時候。漫天的血點戛然而止,伊爾薩明突然出現在光膜前,一掌拍碎光膜。念君承受不住他巨大的力道,立即倒地,吃驚地看着伊爾薩明。伊爾薩明此刻眼中一片血紅,他舉手,從掌心幻出一把巨大的血刀。這血刀長近八丈,寬約兩丈,上面的鮮血還在流淌,看上去十分猙獰。
林峰正看見血刀出現在伊爾薩明手中時就心生一點畏懼。他知,要被這血刀砍中,自己只有斷成兩段的份,必死無疑。可他現在根本沒法逃,難道只有等死了嗎?
沒等他想出對策,那血刀便攜着無盡的威勢猛地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