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璐山,高不過百丈,雖雋秀清麗,風景如畫,卻不能與華山等雄峰峻嶺向媲美。然而尋常人行走其中,聞幽幽花香,見潺潺流水,亦是心曠神怡。
然而此刻的念君卻沒有一絲欣賞這如畫風光的心情,她抱着垂垂危矣的林峰正,疾步行走在山道上,向着山頂那傳說中飄忽不定的天北醫仙張伯景的住處奔去。
天北醫仙張伯景,在江湖上的名聲可是如雷貫耳,傳說他能妙手回春,任何疑難之症落在他手中至少有九成治癒的希望。念君見識過煙月寒的手段,並不相信這個年齡最多百歲的所謂的“醫仙”的能耐可以和煙月寒媲美。然而煙月寒已經在蒼莽教的偷襲下喪生,而今普天之下能救治林峰正的恐怕也只有張伯景了。
只是張伯景向來行事詭異,居處變幻莫測,誰也說不清他到底在何方。此時他循着伍仟盅的話來到天璐山,亦不敢確定張伯景真的就在這山頂——即便這是翠微谷谷主的建議,即便作爲張伯景至交好友的伍仟盅也已肯定張伯景就在天璐山。
但是無論如何,總要試試,否則林峰正可能真的救不回了!
於是她加快腳步,向山頂奔去。
初升的旭日在這個美麗少女身上灑下點點斑斕,襯托出她的別樣風采。她其實不必這麼辛苦,完全可以用御風之術飛上天璐山山頂。然而張伯景性情怪異,爲表真誠,她不得不如此做。
許久,她終於奔上天璐山山頂,一個小巧古樸的木屋便映入她眼簾。遲疑片刻,她頓足不前,驚疑地看着眼前的木屋,心裡卻有一種落寞感。她難以確定這個木屋就是張伯景的居處,與煙月寒的住處相比,這,這也太寒酸了,難不成張伯景根本就不在此地,這木屋也只是山中尋常人家的住所?
就在她遲疑的時候,一聲柔和的男音傳入她耳中,如春風般拂過,令她緊張的心微微放鬆。她擡頭,仔細聆聽這聲音,嘴角終於掛起一點淡淡的笑意:“進來吧,這裡就是天北小居,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
意識到說此話的人多半就是張伯景,一陣寬慰感涌上念君心頭,她微微點頭,抱着林峰正碎步走到木門前,這木門便隨之緩緩開啓,一個二十歲相貌的年輕人從屋中走出,露出和煦的笑容,伴隨着明媚的日光,映照在念君臉上,竟讓她心裡一暖。
這麼一個溫文儒雅的男子,竟是傳說中孤僻怪異的天北醫仙張伯景?
一種說不出的震撼露在念君的面上,她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明白念君的心思,這個年輕人微微一笑,道:“我就是張伯景,沒想到我這麼年輕是吧?”
念君這纔回過神來,連連點頭,道:“你,你……竟然是天北醫仙……前輩?”
張伯景便輕輕搖頭,道:“我是張伯景,不過我就僅有百歲,你的年紀比我大多了,應當是我叫你前輩纔是。”說話抑揚頓挫,滴水不漏,當真溫潤如玉。
聞言念君輕吐口氣,明白這張伯景定是修煉了什麼高明的法術才能保持年輕的容貌,心裡的震撼便微微消了半分。聽他的話,他似乎對自己和翠微谷有些瞭解,又想到這次自己來此地也是遵循翠微谷谷主的建議,念君便猜到他與翠微谷谷主的交情定然不淺,心裡多了一分希望,於是便直截了當將翠微谷谷主通過伍仟盅之手交給她的包裹遞給張伯景,然後將目光移到林峰正身上,說道:“張……先生,你,你看看峰正,峰正的毒吧,到底……能不能解?”
看來之前翠微谷谷主確實向張伯景吩咐了不少事情,那包裹一落入張伯景手中,他的眉頭便不由自主地皺起。低頭看向林峰正,眼中閃出一絲光芒將林峰正全身掃了一邊後,他面上更是不由自主地動了下。
他早看出林峰正中了劇毒,這次念君前來必是求自己替林峰正解毒。本來以張伯景的醫術,天底下沒有多少毒是他解不了的,但用“望之眸”看了林峰正的經脈血肉,知道他中的是何等毒後張伯景也是一陣驚訝。
“他是服用了過多丹藥而中的毒?”聲音變得略微低沉,張伯景話語中帶有一絲不樂,
“是……是!”念君點頭說道,目光依然停留在林峰正身上。此時他以陷入昏迷中,面上黑氣更重,若非還有一絲生氣,恐怕念君也會把他當個死人。
“丹藥這種東西豈可亂服?”張伯景責備了一句,然後無奈地搖頭,恢復方纔的表情,隨手幻出七道金針,向前輕輕一彈,七道金光便“嗖”地一聲射入林峰正體內。“快,”金針射出的那一剎那,他對念君說道,“我已經用金針封住了他的經脈,讓他不至於一時就死去。不過金針功效只有三個時辰,我需要在這段時間內將他的毒全部逼出,否則神仙也難救!”話落他轉身便走回屋中。
擔憂林峰正的身體,念君一聽聞張伯景的話就立即抱着林峰正隨張伯景走入屋內,照張伯景的要求將他平放在一塊石牀上。
“張先生,峰正這樣子還有救嗎?”雖然聽張伯景剛纔的話,林峰正似乎還有很大的機會活下來,但她依然不能肯定,此時放好林峰正她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張伯景看着林峰正的身體,手上放出數條無形的金線,將林峰正全身繞個遍,然後將林峰正身上的金針全部串起來,最終回到他手上。“莫急!”此時張伯景的面上已經是一片嚴肅,手上更是不斷變換着不同的圖案,“他中毒的情況對我而言還不是特別明瞭,一切都不好說,總之,他是你帶來的人,以我和你們谷主的交情定會盡力救治他,不過能不能救回就只能聽天由命。”話語中又帶有一點寒冷孤僻。
聽了張伯景的話念君心裡生出一點難受,她終於明白張伯景在世間的傳說中爲何是一副古怪乖僻的模樣,因爲他的和煦只是表現在平時,一旦醫治起來就孤僻冷傲至極。
看着張伯景手上的動作,念君一顆心幾乎是提到了嗓子眼,緊緊握住衣角,細細的汗水緩緩流過她的面龐,讓她更顯得楚楚可憐。
“原來是這樣!”這個時候,張伯景目中露出一絲精光,猛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