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衣少女笑着笑着,突然發現獸皮少年竟然發呆,癡癡地看着自己,登時雙頰緋紅,轉過身,眼中閃過一絲欣喜,低着頭,將烤雞一縷一縷的送入口中,也不說話。
獸皮少年見少女轉身,方知失態,有些尷尬,道:“吃完了就上路吧,我送你回家。”
綠衣少女聽到這句話,勾起了心中的悲痛,眼淚撲簌簌的落下,打在手中的烤雞上,轉過身,雪打梨花的面龐讓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疼,低聲道:“我的家人都死了,就是那天被你殺死的三個盜賊殺死的,我沒有家,只有孤苦伶仃的一個人。”
獸皮少年心底深處有了一絲觸動,自己也是孤零零的一人,或許這就是天意吧,他擡起頭,神色真誠的道:“如果你沒有去處,你就跟着我吧,反正我和你一樣,也不知道該去哪裡。”
“你說你要帶上我?”綠衣少女很認真的看了看身前的少年,想要確認耳邊聽到的話,不禁再次問道。
“嗯,只要你願意,我帶着你。”獸皮少年露出爽朗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我,我願意,我叫齊夢涵,你呢?”綠衣少女仿若找到了自己的主心骨,有些激動的說道。
“我叫莫天行,同時我也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樣,那天的事太過突然,我也弄不清是怎麼回事。”莫天行正欲繼續解釋下去。
齊夢涵打斷他的話,搖搖頭,淡淡的笑了笑,道:“我們是好朋友,我相信你,所以你不用解釋。”
莫天行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解釋,轉過話題,道:“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齊夢涵搖搖頭,癟了癟嘴,道:“我也不知道該去哪兒,你呢?一個人在古木荒林中游歷,難道沒有家人嗎?”
“家人?曾經有,如今卻是孤單一人。”提到家人,莫天行內心隱隱作痛,不願多說,徒增悲傷。
“那你可以把當作你的家人啊,以後我會陪着你,看那日出日落,行俠仗義,做個江湖兒女。”齊夢涵輕輕拍着酥胸,豪氣干雲的道。
“有個相士曾經給我算過命,說我是殺破狼星之命,註定一生無親無故,凡是接近我的人,最終都會身遭橫禍。這樣,你還敢做我的家人,接近我?”莫天行轉過頭,冷冷的道。
“那都是江湖騙子說的話,哪兒能當真。你不要......”齊夢涵話沒說完,只見莫天行眼睛直直地瞪着自己,神色間多了一絲噬血時的兇厲,讓她不敢繼續說下去。
片刻之後,莫天行恢復了平靜,道:“我也希望那一卦不準,可是那一卦應驗了,所以你現在看到的只是我一個人。你我還是做陌生人較好,免得連累你。”說完,不容齊夢涵有所辯解,便邁步前行。
“不做就不做嘛,幹嘛這麼認真。”齊夢涵輕輕一跺腳,幽怨的道。
“你說你想成爲仙人?你這次離開家鄉是爲了尋找仙人?那你有沒有找到仙人呢?還有你上次擊敗那三名強盜是不是用的就是仙法?……”一路上兩人交談甚歡,齊夢涵聽到莫天行講述的奇奇怪怪的故事,仿若着迷,不停地問這問那兒,問題總是沒完沒了,令莫天行大開眼界,見識到女孩子的好奇心究竟有多大的威力。看到身旁神采飛揚,忘記憂愁的齊夢涵,莫天行隱隱忽忽看到內心深處的影子,萱兒,你在京都過的好嗎?對這個自幼相伴,一起長大的妹妹,莫天行的心裡時常記掛着,曾經的萱兒也如今天的齊夢涵一般,稀奇古怪的問題堪比天上的繁星。
“天行哥哥,萱兒是誰啊?我猜她一定是天行哥哥心中的小情人吧。”齊夢涵的年紀比莫天行稍小几個月,齊夢涵便叫莫天行哥哥,某晚莫天行睡覺的時候說夢話,無意中呼喚着萱兒的名字。齊夢涵登時來了興趣,一天到晚纏着他問東問西,挖根究底非要弄清楚萱兒是誰。直到莫天行說清萱兒是自己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妹妹,方纔罷休。不過,這一路上有了齊夢涵的陪伴,讓枯燥無味的尋仙之路有了絲絲樂趣,也讓莫天行逐漸走出獨自揹負血海深仇的沉重負荷,壓抑難言的痛楚也隨之淡化。心境得到釋放,御劍術的修習精進神速,逐漸摸索到幻影三絕斬的奧義所在。
一個月之後,莫天行二人終於翻過了天府山邊緣的山麓。突然齊夢涵突然指着前方,粉臉泛紅,欣喜的叫道:“天行哥哥,你快看,我們終於走出天府山脈了。”
莫天行找了一處地勢較高的山包,駐足眺望,順着齊夢涵手指的方向,只見遠處綠油油的一片,仔細一瞧,竟是水田,水田中尚有三三兩兩,農夫打扮農戶耕作。再遠一點兒,鬱郁森森的果林包圍着一座氣勢磅礴的城堡。這是他第一次走出天府山,見到人類居住的城池,心想:萱兒如今在京都,那裡肯定比眼前的城堡更雄偉,心裡隱隱有了一絲期待與萱兒的京都之約。想到這兒忍不住加快腳下的步伐,向城堡走去。
不多時,兩人臨近城堡,只見城頭上雕刻着一條匾額,上面寫着三宗堡,轉過頭,有些納悶,問道:“夢涵,這座城堡怎麼叫三宗堡?難道這座城堡是三姓族人建立的?”
“你說對了,這三宗堡的名字還真是這麼來的。這三宗指的是齊氏、宋氏、梁氏,在這城中這三宗族人掌握着全城五分之四的產業和財富,當然也有不少非三大家族的人長居此地。這座三宗堡是天府山脈邊陲的第一城,傳言城中有不少仙人過往呢。”齊夢涵滔滔不絕,如數家珍的訴說着。
“哦?看你這眉飛色舞的樣子,好像你就是齊家人似的。”莫天行搖搖頭,完全沒當回事,徑自朝前走去。
“你,真是個呆頭鵝,榆木疙瘩,哼。”齊夢涵被他這麼一頂,語氣一滯,氣得輕哼一聲,追了上去。
入城之後,街道上車水馬龍,往來人羣絡繹不絕,沿街叫賣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穿過大道,碰巧一家規模較大的酒樓門前有着三四個賣藝的藝人,技藝高超,看的莫天行心情歡暢,忍不住高聲叫好,真氣鼓盪,嘯聲驚的路人紛紛側目,引來不少圍觀羣衆的異樣眼神。
站在一旁的齊夢涵見此,俏臉微紅,恨得牙齒直癢癢,一把抓住莫天行的手臂,不由分說便將他拉出人羣,三繞兩轉,輕車熟路一般,找到一處僻靜的角落。見四周無人,她方纔長長舒了口氣,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道:“你呀,還當這裡是山野叢林,隨便亂叫。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腦子有病呢。”
“呃。”莫天行摸了摸後腦勺,一時無語,兩人正沉默間。突然身後傳來一聲驚喜“我真沒看錯,果然是小姐回來了。”莫天行二人轉身一看,只見來人個頭瘦小,年紀不大,長的卻是眉清目秀,雙目靈動有神,一看就是個機靈鬼。
“咦,是小六子,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齊夢涵越過莫天行,上前一步,驚喜的問道。
“小姐,你可回來了,小六子一直盼着你回來呢,這位是?”小六子語鋒一轉,瞅着莫天行問道。
“這是我朋友,他叫莫天行,哦,對了,天行哥哥,這是我的好夥伴齊六,綽號小六子,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不說這個了,你說說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吧。”齊夢涵一邊介紹,突然發現莫天行正用着異樣的眼神看着她,不禁有些心虛,輕咳一聲,連忙掩飾,扯過話題,不去看他。
“我剛纔路過山裡人家酒樓,忽然聽到有人怪叫,以爲發生了什麼事,便過去看看。正巧見到小姐和這位仁兄離去的背影,便跟過來確認一下,沒想到還真是小姐。”小六子有些激動的說道。
齊夢涵沒有回頭,把手伸到背後,伸出小拇指對着莫天行向下戳了戳,然後急切的問道:“小六子哥,我出去踏秋的這段時間,我爹他老人家還好吧?”
“踏秋?”小六子有些迷糊了,暗想:小姐明明是負氣離家出走的,怎麼轉眼變成踏秋了,登時語噎,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
齊夢涵背對着莫天行,給小六子遞了個眼色,小六子連連哦了幾聲,口中道:“對,對,對,小姐是踏秋去了,看我這記性。”齊夢涵滿意的笑了笑,悄悄在身前豎起大拇指,當然這一切莫天行是看不到的。不過,莫天行雖然心思單純,但是腦袋靈光,早就知道齊夢涵在搗鬼,忍不住暗地裡搖頭,不過好在無關痛癢,同時也爲她暗自覺得高興,至少不像自己一般,無家可歸。莫天行索性朝路口走了幾步,拉出距離,免得齊六說話有所顧忌,順便看看這城中的景緻究竟有何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