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琪含怒一擊,驚雲劍與掠影相撞,勁風狂掃,戰臺猛然顫動了一下,圍在戰臺四周的觀衆紛紛向後傾倒。疾風過後,衆人定睛一看,鄭秋猶自保持着防守的姿態,一動不動。須臾之後,仙劍掠影光芒灰暗,靈性大損,飄飄蕩蕩飛到鄭秋身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鄭秋面部青紅翻涌,喉嚨滾動,一口鮮血噴在戰臺上,血跡濺射在仙劍掠影上,數十顆血滴順着劍刃滑落。鄭秋搖搖欲墜,大腦陣陣暈眩,隨時都可能摔倒,但依然勉力支撐,站在臺上,寧死也不認輸。
鄭秋如此硬氣,令臺下弟子忍不住大聲喝彩,激怒了尹天琪。尹天琪二話不說,左手抓住驚雲劍,作勢欲斬,恨不得將鄭秋斃於劍下。風玄等人大驚,正待上臺營救,坐在裁判席上的天泉峰長老屈指一彈,一道青光電閃般打在尹天琪手腕處。尹天琪只覺手腕如遭重擊,握劍的手臂使不上任何力氣,自然下垂,驚雲劍失去光芒,倒插在戰臺上,劍柄晃動。天泉峰長老閉着眼睛,悠悠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本次比試,商陽峰尹天琪勝。”
裁判長老宣判了結果,鄭秋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一軟,向下倒去。等在臺下的風玄等人紛紛跳上站臺,扶住鄭秋的身子,簇擁着他向住所走去。尹天琪神色陰晴不定,內心極爲不甘,但是比試結果已出,若再次出手,便是違反門規,犯下蓄意殺害同門大罪。在這衆目睽睽之下,即便是雲天真人也保不了自己,遑論風玄在側,也不可能取得了鄭秋的性命。尹天琪悶悶不樂的走下戰臺,在商陽峰一脈弟子的阿諛奉承中,趾高氣揚的向雲天真人報喜去了。待尹天琪走遠,裁判長老睜開眼睛,眉頭緊蹙,自語道:“小小年紀,爭強鬥狠之心這般強烈,難怪會做出暗施毒手戕害同門這等大逆不道之事,日後恐將成爲本門禍亂之源。”
太陽峰參戰的七位弟子,除了趙詩詩,盡皆敗北,淘汰出局,剩下來的只有風玄、莫天行二人。鄭秋本命法寶受創,身受重傷,臥牀不起。王 信做事細心,便被風玄留下來照顧鄭秋,其他人跟隨風玄繼續參加比試。太陽峰第八位出戰的弟子便是風玄,風玄作爲太陽峰一脈大弟子,入門最久,道行最高,在風神門名氣極大。與風玄對戰的是一名天泉峰弟子,雙頰瘦削,中等身材,看起來極爲幹練,上臺以後,面對風玄這等名氣極大的資深弟子,難免有些灰心。比試開始後,瘦削男子單掌豎起,恭恭敬敬拜道:“師弟天泉峰柳笙,見過風師兄,還望風師兄手下留情。”
風玄回禮,道:“柳師弟客氣,六脈大比意在切磋,並非生死相搏,師弟無需擔心,放手一試。”
柳笙正色,道:“多謝風師兄提點。”
二人站在戰臺兩側,柳笙的法寶是一對紫金鉤,名爲龍鳳紫金鉤,採自南方鎏金湖湖底的紫金精,經太極真火精煉,方成紫金鉤。紫金鉤一出,釋放出刺目金光,稍有不慎,雙目便會短暫失明,戰力盡失。太極真火乃天地至陽之火,紫金鉤經太極真火煉化,將一縷真火攝入紫金鉤內,一經激發,紫金鉤便會騰出丈許太極真火火焰,材質一般的法寶遇之即化,令對手難以近身。柳笙神色凝重,紫金鉤一左一右,緊守周身,一上來便是防禦,顯然在柳笙眼裡,風玄給他的壓力太大了。
風玄看着火舌吞吐的紫金鉤,陣陣熱浪扭曲了視線,已經看不清柳笙的面目。他伸出右手,在身前一抹,量天尺閃現在手掌中。柳笙只守不攻,看似有些無賴,但落在臺下衆人眼裡,無異是最好的選擇。風玄成名已久,如果和柳笙一般只守不攻,難免留下話柄。太陽峰一脈式微已久,風玄作爲大弟子,豈會令師門蒙羞?他口中輕喝,量天尺飛旋而至,雙手飛速結印,“兵、鬥、陣”三字真言驟然融合爲一,打在量天尺末端,量天尺受法印催動,化作三尺有餘的玉尺,猶如鑽頭,直直插入柳笙佈下的太極真火護罩。柳笙遭量天尺重擊,以量天尺爲中心,不斷向內施壓,護罩凹陷,相距柳笙僅隔半尺之距,總算停住,陷入僵持。柳笙面色通紅,不知是被太極真火炙烤所致,還是真氣凝聚所致,不過好在護罩並未就此攻破,他稍稍緩了緩心神。突然,他驚駭地發現,不知何時,風玄的手中再次結出“列、前、行”三字真言,再次相合,與懸在量天尺上方的法印結合,形成一輪太極雙魚圖。量天尺威力大增,寸寸逼進,護罩岌岌可危,破在眼前。柳笙眼見不妙,右手一揮,龍鳳紫金鉤龍鳳交合,在身前盤旋,首尾相連,防禦大增,將量天尺的攻勢再次擋了下來。風玄見此,對柳笙淡淡一笑,柳笙頓覺不妙,突然身後清風徐來,肩頭不知被何物打了一下,全身真氣被封,紫金鉤頓成無主之物,浮在空中。柳笙苦笑一聲,道:“沒想到風師兄竟然把本門的風行步練至這等境界,師弟輸的心服口服。”
風玄微微一笑,屈指輕彈,解去柳笙被封印的穴道,令其恢復如常,方道:“我也是入門時間長了,熬出來的,柳師弟入門時間尚短,龍鳳紫金鉤威力極大,若非這般取巧勝之,恐怕我也攻不破柳師弟的龍鳳紫金盾。”
柳笙被風玄當衆稱讚,敗陣的沮喪一掃而空,笑道:“風師兄不愧是御風子師叔的得意門生,師弟十分敬佩。”
坐在臺上的裁判長老正巧出自天泉峰一脈,撫須笑道:“好,好,好,勝不嬌,敗不餒,你等二人皆是我風神門精英,日後廣大本門的重任還得你等肩挑。本場比試,太陽峰一脈,風玄勝出。”
臺下孫禮等人縱聲歡呼,太陽峰一脈總算再次入圍一人。風玄獲勝後,看了看莫天行,道:“小師弟,你緊張嗎?”
莫天行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道:“不敢欺瞞大師兄,我確實有些緊張,但我並不害怕。”
風玄哈哈大笑,拍了拍莫天行的肩膀,道:“好樣的,師兄相信你。”
周易擠進人羣,嘿嘿一笑,道:“小師弟,要不,我們賭一把,我壓你必輸無疑。”
周易此話一出,無異給衆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風玄等人目光如刀,看向周易。周易有些畏懼,打着哈哈,道:“大師兄,你們難道忘了,我是逢賭必輸的嗎?凡是我壓的賭,一定不會贏。所以我壓小師弟必輸無疑,其實就是小師弟將會再創奇蹟,通殺。”
錢書不動聲色的放下握在手中的木棍,道:“這還差不多。老五,以後別再烏鴉嘴了。”
周易嘿嘿笑道:“我這還不是看見大師兄入圍,一時欣喜,鬧着玩嘛。”
風玄搖搖頭,道:“好啦,我們還是趕緊去比試戰臺吧,去晚了,會被裁判長老責罵的。”
太陽峰一行人擁着莫天行浩浩蕩蕩奔向“艮”位戰臺,來到戰臺時,戰臺上已經站着一人,國字臉,赤眉紅面,生的虎背熊腰,極爲魁梧。風玄擡頭一看,輕聲道:“竟然是他。”
周易問道:“大師兄,你認識他?”
風玄搖搖頭,道:“也不能算認識,只能說有過一面之緣。這人名叫火棍,乃少陽峰首座穆風子師伯座下二弟子。”
莫天行一愣,道:“火棍?這世上竟然還有這等怪異的名字?”
風玄笑道:“聽人說,火棍出生時通體赤紅,就像一根燒紅的鐵棍,於是被其父母取名火棍。這火棍四五歲時,他們村子裡遭遇了一場百年難見的火災,村裡的一切都被燒燬了,還死了不少人。那火棍的父母也在大火中喪生,村裡人都認爲是火棍是災星,要將他處死。正巧被外出辦事的穆風子師伯發現,出手救了下來,憐其身世,見他根骨不錯,便將他帶回風神門,收歸門下。說起這火棍,那可真是人如其名,性急暴烈如火,真氣剛猛,法寶取自千年火銅練就的一根棍子。曾經一怒之下,竟將穆風子師伯悉心栽種多年的鐵麟樹砸斷,惹怒穆風子師伯。穆風子師伯因此罰他禁足三十年,甚至連上屆的六脈大比都沒參加。想必是他禁足期滿,得以參加六脈大比。小師弟,這次你得小心點兒,實在不行,認輸便是,可別硬抗。”
莫天行聽着風玄關切的囑咐,內心突然閃過一絲難明的怒火,過了許久,方纔答道:“我知道了,大師兄。”
說完,莫天行一步一步走上戰臺,一言不發,站在戰臺邊緣。
火棍將法寶火棍抗在肩上,將莫天行上下打量一番,橫眉冷目,道:“小子,我叫火棍,少陽峰一脈。你若道行不濟,早早認輸完事。我這棍子沒輕沒重,萬一傷着你,輕則皮肉擦傷,重則筋骨碎裂,鬧到首座師伯那裡就不好了。你看,咋樣?”
莫天行聽了,突然咧嘴一笑,道:“太陽峰,莫天行,多謝師兄提醒,請師兄放馬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