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大家安靜一下。本道明白你們的心情,也知道你們當中很多人揹負着家族的希望來到這裡。正所謂道不可輕傳,本門素以緣法爲準,與本門有緣者便可入門,若是無緣,只能遣送下山。今天的考覈是決定你們能否入門的最終考驗,名爲踏天路。佛祖有菩提,道門有天路,相傳本門祖師風神子當年便是踏過此路,悟出大道,闖下赫赫威名,開創了風神門。你們與本門的緣法便在此路上,須當仔細,切莫掉以輕心,走吧。“山羊鬚老者以道音講述,聲聲入耳,講完考覈要點,左手一揮,腳下出現一柄通體赤紅,光芒四射,猶如火焰吞吐,陰冷的天空瞬間熾熱。他右手一招,臺下少男少女在驚呼聲中,身不由己的落在仙劍上。站在仙劍上,反而沒那般烈日灼膚的感覺,柔和溫暖。只聽耳邊風聲厲嘯,轉眼間便到了山巔,沒入雲霧當中。莫天行緊緊抓住前排少年的衣角,頂着狂風,偷眼看了一下腳下。只見高聳入雲的山頭在自己的腳下飛速後退,山谷中白鶴振翅飛旋,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林海上時不時萬鳥齊飛,如同一片黑雲在林間飄動。不知是誰大呼一聲“哎呦,我的媽呀,我快掉下去了”引來一陣嬉笑,讓緊張的氣氛有了幾分鬆動。
踏天路,位於天風谷最深處,在風神子名動天府大陸前,不爲人知。待到風神子建立風神門,以踏天路作爲風神門弟子入門考驗後,天府大陸便開始流傳“佛悟菩提樹,道成踏天路”。踏天路人跡罕至,野獸無蹤,常年狂風不息,猶如天神用一根巨大無比的天柱將地面生生砸出一個窟窿 ,形成萬丈深淵。深淵底部是一汪冰寒刺骨,深不見底的水潭,潭水終年碧幽幽的。水潭四周分別豎立着八根寬約十丈,高逾二十丈的石柱。石柱暗合八卦之象,將水潭圍在中央。深淵四周,峭壁危巖,雲氣縱橫,清幽的可怕。最神奇的是,在這深淵上空懸浮着九座石墩,每座石墩底部都有一條石龍,龍頭頂着石墩。每座石墩間隔十丈左右,從高空俯視石墩相連的陣勢,恰成九宮。每逢深夜,晴空萬里,北斗七星高掛,垂下無邊的星輝,與踏天路交相輝映,九座浮龍便會發出陣陣龍吟。龍吟低沉,在山谷迴盪,仿若在等待着什麼。自此,風神門中流傳着這樣一個傳說,踏天路在等待着一個人,那個人能夠走完踏天路。
眼前景色變幻之間,仙劍突然下落,引來一些膽小的少女驚呼。仙劍看似聲勢浩大,狂風驟起,落地時卻輕若鴻毛。莫天行睜眼一看,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座萬丈深淵。深淵的對面盡是參天古木,古木之中似乎建有一些樓閣,偶見飛檐流瓦。山崖兩壁遙遙呼應,壁若刀削,光滑如鏡。兩壁之間白雲起舞,霧氣蒸騰,數座刻有臥龍擡頭,方形底座長寬各丈許的浮龍雕像時隱時現。深淵雲霧繚繞,看不清究竟有幾座。
就在衆人打量着周邊景緻時,山羊鬚老者轉過身,看着即將參加第二輪考覈的少男少女,指向浮在半空的石龍,道:“這就是通往仙家大道的踏天路。踏天路共有九座浮龍,凡是踏過第一座浮龍的人,便可算是通過考覈,即可成爲本門的正式弟子。凡是踏過三步者,便可自行選擇天泉峰以外五峰中的一峰拜入仙門。由於本門的太陰峰一向只收女弟子,若是男弟子,便不在其列。凡是踏過六步者,便可選擇天泉峰以內的六峰拜入山門,甚至可能成爲掌門真人的入室弟子。本次比試分七組進行,每七人一組。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仙師,我有個問題。”人羣中一位個頭較小,身形稍胖的少年顫顫巍巍舉起手來,小聲道。
“刷”,頓時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矮胖少年的身上,他使勁吞了口口水,道:“要是踏過第九步呢?”
山羊鬚老者突然一頓,過了片刻,方道:“若是能夠踏過第九步,達到對岸,那麼此人入門即爲本門長老,也就是和我一個輩分。不過,自本門建立以來,最高的記錄是踏過八步,停在第九步,而創下這個記錄的人就是本門的掌教真人。或許只有本派祖師風神子踏過了第九步。”
“呼”,場中的呼吸聲登時粗重許多,不少少男少女的眼神迸發出耀眼的火花。齊夢涵悄然垂首,過了一會兒,方重新擡起頭來,眼中滿是堅定。
“還有問題嗎?沒有問題的話,入門考驗現在開始。”山羊鬚老者掃視一週,見無人再有問題,便示意方婷等人,考驗正式開始。
方婷走上前,站在懸崖邊,道:“現在從一組開始,第一組。”
排在第一組的,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頭排的南宮雪,她也是第一輪考覈中率先修煉出道芒的人。南宮雪輕擡素手,將被風吹亂的青絲婠至肩部,步履輕盈,勝似閒庭信步,面對着眼前的萬丈深淵,她沒有露出絲毫普通女孩子應有的膽怯。臨近深淵,狂風驟起,下身緗綺飛舞,緊貼着小腿。南宮雪嬌小玲瓏的身影好似風中燭火,搖曳不定,彷彿隨時都會跌落崖下。正當岸邊衆人驚慮之時,她動了,在懸崖邊縱身飛躍,身姿飄若驚鴻,婉若游龍,引起後方衆人一陣驚呼。看似離岸尚有七八丈左右的浮龍遙不可及,眼看南宮雪的腳下就要落空,墜入萬丈深淵。突然她的身體四周爆發出耀眼的清光,清光託着她的身體橫飛數丈,穩穩落在第一步浮龍上。她忽然回眸一笑,皎若朝霞,此刻的驚豔讓身後無數男子爲之心動。莫天行站在人羣中,他隱隱覺得南宮雪的笑容是對着他的,他甩甩頭,感覺是自己在做夢。南宮雪沒有停留,很快蓮步輕移,踏向第二步浮龍。這時踏天路雲氣沸騰,深淵上空的氣流猶如水波一般,蕩起層層漣漪,南宮雪眼前的景物消失的無影無蹤,漫天雪花冉冉飄落。她站在冰天雪地裡,孤零零的一個人,又冷又餓,遠處似乎有座茅屋有炊煙渺渺升起。她捧住雙手,呼出熱氣暖和雙手,吃力的踏着齊膝的積雪,走向茅屋。走進茅屋,屋內傳來一位婦人的聲音“雪兒,你又調皮了,跟你說過許多次了,外面雪大,小心着涼。”聽到屋內的聲音,南宮雪站在門外,一動不動,淚眼盈眶,任憑雪花落在雙肩,毫不在意,口中低聲呼喚“娘,是你嗎?是你嗎?”
茅屋的門開了,露出一張因風吹日曬顯得有些赤紅,年紀約莫三十左右的婦人,手掌裂紋橫生,不少地方出現皸裂。婦人的雙手隨意在圍裙上擦了擦水汽,一把拉住南宮雪,將她帶進屋來,拭去身上的積雪,道:“你這孩子怎麼愣在門外啦。”
“娘,雪兒好想你。”南宮雪淚水奪眶而出,撲倒在婦人的懷中,雙手緊緊抱住她的腰,失聲痛哭。
痛苦許久,南宮雪擡起黔首,問道:“娘,這些年,你去了哪裡?”
婦人慈善的笑了笑,道:“娘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娘沒事,雪兒不擔心。你爹,他還好吧?”
婦人說到這兒,南宮雪登時俏眉豎起,道:“我恨他,如果不是他食言,縱容大娘欺負您,讓您忍飢挨餓,您怎會早早丟下雪兒,獨自去了。”說到這兒,南宮雪腦海中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當她再擡起頭時,眼前的景物猶如波光閃動,回到了浮龍上。她回身一看,四周雲霧瀰漫,身後五座浮龍起伏不定,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踏過六座浮龍。放眼望去,雲海一片,看不到第七步的浮龍隱在何處。就在她不知所往時,腳下浮龍震動起來,騰起六道紫色光柱,衝破雲霧,託着她的身體回到了衆人身前。南宮雪安然落地,眼眶尚自紅着,臉上青紅交加,稍顯溝壑的酥胸起伏跌宕,發出陣陣嬌喘。
站在一旁的山羊鬚老者輕捋鬍鬚,皺紋橫生的蒼老臉頰滿是讚賞,道:“好好好,你叫什麼名字?”
“南宮雪。”考覈中未露怯色的南宮雪在老者的詢問下反倒顯得有些拘謹了,臉上的激動卻是掩蓋不了,小聲應道。
站在一旁的方婷忍不住多看了這個看似柔弱的小女孩,歷來能踏過六步者,在風神門中多是聲名顯赫的精英弟子。以南宮雪的表現出來的資質,日後定能爲太陰峰一脈留名。方婷走過去,牽着南宮雪的小手,不時說些女孩子之間的話題,倒是疏散了南宮雪心中的悲傷。
衆弟子看着南宮雪備受山羊鬚老者的讚賞,之前的怯意全消,躍躍欲試。但在之後連續四名弟子考驗失敗被遣送下山後,多數少年默不作聲,面露怯色。在衆人的目光中,第一組的最後兩位少年總算踏過第二步浮龍,雖不如南宮雪那般驚豔,卻也通過了入門考驗,讓剩下的人心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