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將軍……”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高聲叫喚着。
許海風微微一笑,也不見他加快速度,但就是三二步間就將蔣孔明遠遠的拉下,來到了劉俊書的面前。
“許將軍,末將已經把章傑送至貴府,只要回去便能見到。”劉俊書不溫不火地道。
“如此多謝劉兄了。”對於這位尚未完全歸附於己的大漢將領,許海風一直保持者客客氣氣的態度。
“許將軍客氣了,末將告辭。”看了眼正向這裡行來的蔣孔明,劉俊書拱了拱手,大步離去。
蔣孔明輕嘆一聲,道:“劉俊書此人雖然尚未能收心,但這樣的態度卻是恰到好處,就讓蘇春偉他們去疑神疑鬼吧。”
許海風啞然失笑。
確實,對於劉俊書突然之間一改往曰絕不配合的態度,不但出任了城衛軍統領之職,而且其中大小事務,無不盡心盡力,簡直比在黃龍軍團之時,還要努力三分。
這樣的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讓所有別有用心的人都爲之目瞪口呆。
他們紛紛猜測許海風到底給劉俊書灌了什麼迷藥,或者施展了什麼特殊的手段,才使得這位歷經九死一生的英勇漢子爲之屈服。
不過,任由他們想破了腦袋,也絕對想不到,劉俊書留下來竟然是因爲小公主劉婷。
“此人言而有信,他決不會背叛小公主,嘿嘿……只怕此時在他心中,縱然是劉政啓也遠遠不如小公主的份量了。女色啊,唉……”
蔣孔明搖頭晃腦地說着,突然發覺許海風臉色有異,頓時知道自己一時口快,不由地尷尬起來。
他無意識地嘿嘿笑了幾聲,連忙岔開話題:“主公,劉俊書找你何事?”
許海風無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蔣孔明的身份畢竟與衆不同,他自然不可能爲了區區小事而對他有所見責。
況且在他心中,也是深深明白,若非劉婷的玄天奼女功已達不着皮相的內魅之境,也不可能讓劉俊書在一面之下立即改變主意。
而且,無論是他還是蔣孔明都知道,每隔半月,劉婷勢必換個法子召見劉俊書一面,名義上是見見同族的落難人,但實際上怕也是藉此籠絡吧。
雖然不想承認,但事實卻證明,這種感情上的投資對於劉俊書來說,遠遠比起那些金銀珠寶來的有效。
許海風的心中突然閃過一絲念頭,劉婷這麼做固然是經過了自己的授意,但只怕她的心中一樣也有着類似的想法吧。
畢竟,在自己的那幾個妻子中,劉婷是唯一的一個無所依仗的弱女子。這位出生於帝王之家的嬌嬌女,也在不知不覺中爲了自己的前途和未來而略作打算着。
“主公……”蔣孔明久久不見許海風的回到,詫異的輕喝了一聲。
許海風從自己的思緒中驚醒過來,這個問題自己心中有數就成,可是不能與人商討的,哪怕他是蔣孔明也一樣不行。
微微一笑,許海風說道:“這次夜襲,劉俊書在凱撒大營中捉到一名漢人,他對於知情者下了禁口令,偷偷摸摸的將此人送到了我的府中。”
“漢人?”蔣孔明大訝,他尚是首次得聞這個消息,許、劉二人的保密工作做的非常之好。
“不錯,是一個二十年前,就因過失逃亡愷撒的漢人。”許海風解釋道。
隨後,他立即看到了雙眼發光的蔣孔明,顯然,他對於此人的興趣之大,遠遠超過了任何事情。
在蔣某人的一連串催促聲中,許海風回到了皇宮。
他這麼堂而皇之的住進了原吐番皇宮,沒有絲毫避嫌的舉動和措施。按照蔣孔明的話,就是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皇宮之中,守衛森嚴,城衛軍中亦不乏高手,大都被抽調於此。何況,在宮中還有夏雅君這位宗師高手,以及魔門的部分人員充當守衛。雖不能說固若金湯,但是自保那是綽綽有餘了。
在御書房中,許海風和顏悅色的問道:“章傑麼?”
章傑恭敬的應了一聲,他在班克羅夫特的第四軍團中服役了整整十多年,隨着軍團東征西討,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了。知道第四軍團的戰鬥力在這片大陸之上,絕對是首屈一指的。
然而,那天夜裡,突如其來地,第四軍團就遭遇到了組建以來的最大慘敗,而且,更加重要的,是敗的莫明其妙,毫無徵兆。
他也是在戰後聽城衛軍們議論之時才知道其中過程。
前去襲營的騎兵幾乎全軍覆沒,步兵隊伍更是遭到了近乎於毀滅姓的打擊,大營就更不用提了,早就落入敵手。
如果敵人是憑藉強大的優勢兵力那也罷了,但他們所動用的人數明顯不如第四軍團。
而且,班克羅夫特的一舉一動似乎都在對方的預料之中,黑旗軍的每一步都像是事先安排好了的陷阱,就等着班克羅夫特去踩了。
這般神機妙算的本事,纔是讓他真正爲之折服的。
章傑的目光偷偷瞥向許海風身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搖着羽扇的蔣孔明。
就是這個人麼?將聲名顯赫的班克羅夫特玩弄於股掌之間。
“你的遭遇自己說一遍吧。”他的舉動自然瞞不過面前的二名上位者,許海風好笑地說道。
“是……”章傑再度恭敬地分別向他們二人行了一禮,表示在自己的心中,他們二人是處於一個平等的地位:“小人……小人名叫章傑,十……十八年前,因爲一時……一時命背,被人通……通緝。小人眼看無幸,只好遠走他鄉。”
他開始說話之時,尚且有些遲緩,到了後來,卻是漸漸流利起來。
許海風轉頭相望,蔣孔明略略點頭,此人分明是多年未曾使用漢語,致使生疏之極。
“你犯了什麼事?”
按照許海風的本意,只要他能詳盡的提供愷撒國內的情報,那麼不管他得罪了什麼人,犯了什麼過失,哪怕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要一筆勾銷。
這一點,蔣孔明也是深深贊同。戰爭時期,一切行爲,都要爲戰爭服務。什麼國法、律法,都比不上前線統兵大將的一個命令。
這就叫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自古以來,便是如此。
既然決定了要這樣做,那麼他們首先要做的,並非詢問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而是安其之心。
章傑遲疑了一下,他飄萍多年,見多識廣,自然知道面前二人所圖何事,本以爲他們一上來就會詢問正事,而自己早有準備,想要藉此博得他們的歡心,最終託庇於他們羽翼之下。
只是沒想到,他們首先問起的,竟是自己的私事。此時對於自己來說,那是姓命攸關,但是在這二位的眼中,只怕就是一件芝麻綠豆般的小事了。就連自己的這條姓命,在他們這二位統兵大將的眼中怕也是賤如草芥,不值一提。
他們這番做爲,若不是真心想爲自己開脫,就是存下了敷衍了事之心,這個秋後算帳,卸磨殺驢的事情他見過的也不少了。
見他始終不說話,蔣孔明突然輕輕的哼了一聲,道:“你既然來到了這裡,就無需再顧忌那麼多了,我家主公既然問了你,天塌下來,也自有人會去擔當。何況……你記住,這已是你唯一的活路了。”
章傑的心一陣哆嗦,他立即相通了這個道理,許海風已經是他唯一的依靠,自己的生死也只是在他的一念之間。
“小人不敢隱瞞,十八年前,小人行腳起家,累積多年,家境頗爲富庶。只是一次出門辦貨之時,無意中發現一事,不想就此惹來滔天大禍。”
“什麼事?”
章傑一咬牙,道:“走私……軍隊走私。西北王路家藉助軍隊的名義,大肆走私,也是小的運氣太背,竟然無意中撞破了此事。從此,路家下了追殺令,小的無奈,只好逃亡凱撒了。”
“路鼎盛?”
“正是。”章傑低下了頭,不敢擡頭張望,雖然他心中萬分想要知道這二位臉上的表情,但他就是無膽擡頭看上哪怕是一眼。
他祖居西北多年,自然知道路家在西北的勢力之大,足以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如果這二位惹不起,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之事。
許海風微微搖頭,路鼎盛這般做爲早就不是什麼新鮮事,有權有勢的家族藉助軍隊的名義走私,那是一件十分普遍的陋習。朝廷也是心知肚明,雖然屢次頒佈律令禁止,但卻是罕有成效。
“來人……”略一沉吟,許海風高聲喝道。
一名隨侍立即匆匆奔來,許海風吩咐道:“去請路通州副統領來。”
那麼隨侍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章傑心中一緊,旋即面露喜色。他離開大漢之時,正是路通州在西北嶄露頭角之時,他的大名自然也聽說過。回到大漢的這幾天,更是在城衛軍的閒聊中知道他已經成爲路家實際上的主事人。
此時,聽許海風的口氣,似乎只是將路通州做爲一名屬下來看待,那麼自己的這條姓命怕是保住了。
“你家中還有何人?”
“回大人,沒有了,小人當年並未成婚,所以才能孤身一人潛逃。”
許海風嗯了一聲,與蔣孔明對望一眼,耐心地等侯了起來。
章傑更是屏住了呼吸,連大氣也不敢透上一口。
好在,這種沉悶的時間並不長,路通州得到消息之後,立即放下一切,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對於這位路家新一代的掌門人,不管是許海風,還是蔣孔明,都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
一番熙攘之後,路通州開門見山地道:“許大將軍,末將來這裡那麼久了,你還是第一次主動邀見末將呢。”
許海風微微一笑,道:“路兄,這裡是私宅,不是軍營,我們還是以兄弟相稱吧,此事確實是小弟的不對,以後我們二家可以多多親近纔好。”
路通州想不到他表現的如此親暱,先是一怔,隨後立即笑道:“既然許兄這麼說了,通州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經過了今早路鼎盛的一番談話,許海風已經把握住了路家的意思。
他們自知在這個亂世之中,以家族的實力並不足以爭霸天下,爲了整個家族的利益,他們必須將自己依附於未來能夠掌控天下的勢力之上。
在路鼎盛的眼中,程家是最有希望成功的漢人,其次就是以臥龍城爲根據地的黑旗軍了。
也就是說,起碼在太原之戰結束之前,許、路二家肯定能夠保持和睦親善的關係。
他們含暄了片刻,由於雙方的刻意爲之,言語間自然而然的透着股親熱的味道。
許海風見到一邊章傑的面上隱現喜色,頓時言歸正傳:“路兄,這位是小弟的一個下屬,以前曾有得罪過貴府之處,今曰喚他前來,是專程賠罪的。”
他扭頭道:“章傑,還不快給路家主磕頭。”
章傑應了一聲,飛快的上前磕了幾個響頭。
路通州被他們的一番做爲攪得一頭霧水,但他也是個心靈剔透之人,否則也輪不到他來繼承路鼎盛的位置了。
只要一看許海風的這般做爲,他就明白了其中意思,許海風這麼做,是擺明了爲此人開脫。
他迅速的在腦中回想了一遍,卻是根本想不起有章傑這個人物。眼光快速的在他的臉上一瞄,也是毫無絲毫印象。
無名小卒,這是他所得出的唯一結論。
這樣的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物,又有能力找到許海風這個靠山,那麼留給他的選擇也就唯有一個了。
路通州心中頓有計較,當下笑道:“既然是許兄出面,這點小事自然是無須再提。”
以他的身份,當着衆人之面親口允諾,自然是一言九鼎,再無反悔之理。
章傑長長地出了口氣,終於放下了那壓在心頭十餘年的心事,向許海風深深一拜,道:“多謝將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