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夠狠
避過宮道上行走的宮人和御林軍,紅玉很快到了慶祥殿外的一叢花草中。
不行,她不能這樣到殿中找小姐,朝四周看了看,見無人從這裡經過,紅玉立時幻化成人身。
這一切都是在瞬間發生的,因此沒人注意到她。
喜慶的絲竹管樂聲從殿中傳出,紅玉眉眼低垂,步入殿中,站在其他宮人身後,尋找着凌曦。
“找到了,她找到了!”確定了自家小姐的位置,紅玉禁不住雙目泛紅,朝凌曦身邊行去,“小姐,我是紅玉!”聽到耳邊傳來的熟悉聲音,凌曦神色微變,隨之捏在指間的酒盞掉在了桌案上,緩緩轉過頭,見是紅玉,她脣角噏動,顫聲道:“他們出事了?”
紅玉眸中含淚,點了點頭。
“出去說。”
輕聲說了句,凌曦起身,疾步朝殿門口而去,紅玉緊隨其後。
她怎麼了?
鮑南城三人面上出現不解。
阿如汗,楚御楓亦如此。
而璟,則在凌曦指間的酒盞掉落那刻,就已站起,看到她離開,顧不得多想,亦提步走向殿門口。
出了慶祥殿,凌曦在一旁過廊上頓住腳,轉身問紅玉:“到底是怎麼回事?”
紅玉撲通一聲跪地,流着淚道:“小主子們擔心小姐的安危,一直鬧着要離開雲首村,我有勸說他們,而且每次發現他們不見時,都有及時找回來,可是,可是……”紅玉哽咽着將倆小不見的事,與凌曦敘說了遍。
“起來,這怨不得你!”
紅玉擡袖抹去臉上的淚,站在凌曦身側,低聲抽泣着,“是我沒用,沒看顧好兩位小主子!”
“他們的能耐我是知道的,不怨你。”安慰紅玉了句,凌曦面上看似鎮靜,心裡卻爲倆小的安危擔心不已,照紅玉說的話,他們該到京城了,“你和白嬤嬤,木棉真得昏睡了三天?”凌曦問紅玉。
“是三天沒錯。”紅玉點頭,道:“我們醒來時,發現兩個小主子不在,以爲他們貪玩,就在村中四處尋找,結果從胡伯口中知道距離我們那晚安寢,已過去了三日。”
“他們倒是能下得去手。”
凌曦自語了句。
“迷迭香”是倆小照着凌曦屋裡放着的那本醫書配製出的藥粉,稍許就可致人昏睡三四個時辰,爲順利離開雲首村,旭這個小腹黑明知那藥粉的效用和劑量,卻還是給紅玉她們下了足足昏睡三天的量。
考慮到陽是個軟心腸的,他纔在出谷時沒對陽說出實話。
“曦兒,我這就派人去尋找他們。“
璟走到凌曦身後,將她和紅玉的對話都聽在了耳裡。
“嗯。”凌曦點頭,思量了片刻,道:“我和紅玉先出宮找找,若沒發現他們,我們便沿着回雲首村的道繼續找下去。”說完,不等璟出聲,凌曦與紅玉就飄出了長廊。
她是在怨他麼?
怨他沒聽她的話,怨他沒把她說的話當回事,才冷冰冰的與他說了句,便提氣匆匆離去。
“曦兒,我,我……”
一抹苦笑在璟脣角蔓延了開。
坐在高位上的軒帝,見凌曦和璟相繼離開宮宴,逐示意孫琦出去看看。
孫琦領命,卻沒等他走到殿門口,就聽到一男子邪魅的聲音,傳入殿中。
“我帶着孩子們來找你了!”
殿中諸人,皆被這道聽似輕輕淡淡,卻全然蓋過絲竹管樂之聲的男子聲音驚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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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刻間,大殿內靜寂一片。
“放下他們。”
飄出長廊,凌曦尚未下慶祥殿門前廣場的臺階,就見煜抱着旭和陽正向她走來。“你拋夫棄子,對得起我們父子三人麼?”在凌曦數丈外頓住腳,煜出言問道。旭和陽看到凌曦,想要娘,不,此刻應該喚爹爹,卻張開嘴發不出一絲半點的聲音。
他們不僅被封住了經脈,而且在出客棧時,還被這可惡的男人點了啞xue。
拋夫棄子?凌曦只覺可笑至極。
就在她張口欲說話時,璟的身影飄落在她身側,盯視着煜,一字字道:“放、下、孩、子、們!”冷冽的目光,宛若利劍一般,直刺向煜。
“你是誰?我爲什麼要聽你的?”煜幽藍的眸中劃過抹嘲諷的笑,不急不緩道:“他們是我的孩子,而我在和孩子們的娘說話,你個外人還是莫要多管閒事得好!”說出這些話,是煜提前想好的,他不僅要毀了凌曦,還要敗壞她的名節,致璟陷入無盡痛苦的同時,一生受世人唾罵!
傳入慶祥殿中的話語一句接一句,這個時候誰還能穩坐得住?
可是皇帝坐在高位上不動,諸人再想去外面瞧個究竟,也只能按捺住心底的好奇,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是煜,是她的煜,那聲音她雖聽過一次,但絕不會聽錯的,太后臉上顯出激動之色,扶着桌案就要站起,侍立在她身後的秦嬤嬤見狀,忙扶起她。
“扶我去殿外,是煜的聲音,沒錯,就是他的聲音!”
太后眸中含淚,顫聲與秦嬤嬤道。
秦嬤嬤亦神情激動,點頭應聲是,便扶太后向殿門口走。
“母后!”太后出口之語,坐在她不遠處的軒帝自是聽到了耳裡,他濃眉微擰,正琢磨着太后所言的真實xing,就見太后已被秦嬤嬤扶着向殿門口行去,於是,他起身步下臺階緊跟了上。
“放下他們!”
璟不聽煜的廢話,再次冷聲道。
“女人,你是打算繼續站在你野男人身邊,還是到我和孩子們身邊來?”煜仿若沒聽到他的話,而是望向凌曦,勾脣道:“爲了個野男人,你拋夫棄子,真真傷透了我的心!”孩子們是凌曦的命,她臉色蒼白,朝前邁出了一步。
“曦兒,不要過去……”璟拉住凌曦的手,不讓她繼續朝前邁步。
奈何凌曦卻用力掙脫,孩子們這會子雖極力向她展示着臉上的笑容,可她看到了,看到孩子們的小眉頭緊皺在一起,咬着牙似是在隱忍着什麼。
疼痛,對,他們正隱忍着疼痛。
那魔鬼一般的男人,這會子怕是正在催動內力,折磨着孩子們!
凌曦沒有看錯,也沒有猜錯。
倆小腿上這會正傳來陣陣痛感,那痛對於他們來說,真得是很難忍受。
他們甚至覺得自己的腿快要斷了。不能掉眼淚,他們不能掉眼淚,要不然娘會難過的!倆小互看彼此一眼,將眼睛裡的水霧消隱了下去。“你們哥倆很堅強啊!”煜脣角輕啓,對倆小無聲說了句。
“放開,我要救孩子們!”回過頭,凌曦嘴角扯出抹艱澀的笑容,道:“我不會有事!”
璟啦她到懷中,柔聲道:“我去,我去救下他們。”
“瞧瞧,都這個時候了,你們還要秀恩愛,這是在做給我看嗎?”煜笑得邪魅,抱住倆小的臂彎上力道加重,頓時,倆小的臉兒上顯出了滿滿的痛苦,但即便這樣,他們仍然沒讓自己落淚,他們咬牙忍着,強忍着腿上傳來的劇痛。
“你若再不過來,恐怕就永遠見不到孩子們了!”煜說得風輕雲淡,凌曦卻在聽到這句話後,身子猛地一震,用力掙脫開璟,向前又邁出了兩步,當她繼續要向煜走近時,太后的聲音突然間響起:“煜,你在做什麼?”
此刻,殿中所有人都已站在了慶祥殿門前的廣場上,他們盯視着煜,皆震驚得目瞪口呆!
太后望着煜,望着他懷中的倆小看了好大一會,纔開口顫聲問道。
煜沒有理她,而是繼續與凌曦道:“過來,否則你將會永遠失去他們!”
“曦兒別去!”璟朝凌曦喊了聲,倏地騰空而起,就向煜飛了過去,“把孩子給我!”落在煜三步開外,璟伸出手。
“給你?”煜挑了挑眉,道:“憑什麼給你?”
“他們是我的孩子,給我!”璟的目光甚是冰冷,真得想一掌斃了煜的命,可是孩子們在他手中。煜道:“你來搶啊,信不信只要你邁出一步,我就會廢了他們的雙腿,然後呢,我會再廢了他們的雙手,再然後……”
諸人聽到他的話,皆大氣不敢出。
這人是誰?他是妖怪嗎?
要不然怎會是藍髮藍眸?
他要廢了懷中孩子們的雙腿,那不是他的孩子嗎?
真殘忍!
紫衣臨風,翩然于飛,他的樣貌與璟王近乎一模一樣,而他懷中的那倆孩子,與他和璟王亦長得似是一個模子刻出,諸人中大多不解,不解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然,有個別年老的大臣,卻認出了煜,認出他就是先皇失蹤多年的煜皇子。
煜王,他是煜王,是他沒錯!
“放下我的孩子!”就在璟和煜對峙的時候,凌曦突然喊道。
她聲音不高,但在四周的寂靜中傳來,卻如夜荷風露,輕輕渺渺,無處不在。璟和煜皆不由一怔。風兒吹動凌曦的青衫,在陽光下凌風飛舞。她蒼白的臉上籠罩着淡淡的霞光,顯出無盡的堅定,向煜一步步走了過來。
“說,你到底怎樣才放下我的孩子?”
“我想怎樣?”煜回過神,盯視着她道:“先恢復你的真容,穿上女裝再來問我想怎樣!”
“好!”凌曦點頭:“再我回來之前,請別再折磨我的孩子。”
說完,她提起輕功,很快消失在衆人眼前。
“小姐!”
紅玉喊了聲,想追上去,卻顧慮到倆小還在煜手中,只好眸帶痛色,看着凌曦飄遠。
夜相是女子,他真得是女子!
朝中諸臣,還有各歸降國的使臣,皆目露驚詫。
“你要對付的人一直是我,放下孩子們,我與你好好清算清算!”
沉痛的目光由凌曦遠去的方向收回,重新落在煜身上,璟語聲冷然道。
太后聽到璟口中的清算,臉上一白,衝着他悲聲道:“璟,那是你皇兄,你要和他清算什麼?”說着,她沒讓秦嬤嬤攙扶,一步步走下臺階,想要靠近自己的兩個兒子,勸說他們別手足相殘。
“母后。”軒帝提步,追上太后,扶住她,“母后,有些事,還是交給他們自己解決吧!”軒帝知道,煜的心結在璟身上,別人沒法插上手,就是他這個皇兄,在這一刻,也只能看着,說不上一句話。
太后頓住腳,眼裡清淚落下,看向軒帝,顫聲道:“交給他們自己解決?怎麼解決?他們是你的兄弟,你是想要看着他們親手殺死對方嗎?煜這麼多年在外面定是吃了不少苦,纔會變成今天這樣,作爲他的兄弟,你和璟非但不體諒他,關心他,還這般無情的對他!”緩了口氣,她繼續道:“母后很傷心,知道麼?看到你們兄弟現在這樣,母后真得很傷心!!”
“他吃了不少的苦,我不體諒他,不關心他?”璟緩緩轉身,眸色傷痛望着太后,一字字道:“我的孩子正被他折磨着,你讓我怎樣體諒他,怎樣關心他?因爲莫須有的恨,他使出一個個陰謀詭計,害得我還不夠嗎?”
太后張了張嘴,不知如何接璟的話。
“如果曦兒,還有我的孩子今日任何一個出事,我不僅會親手殺死他,還會毀了這世間一切!我受夠了,我真得受夠了,因爲手足之情,因爲你一次次在耳邊勸說,我對他手下留情,可我換來的是什麼?你告訴我,我換來的是什麼?”
“愛人明明近在咫尺,卻不能以真顏與我相對,身爲女子,卻只能以男裝出現在我身邊,爲我,她付出了多少,你知道麼?你不知道,你怎麼會知道?”
璟的聲音慢慢變得嘶啞,“我無情?你還要說我無情嗎?”
“他縱然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可他終究是你的兄弟啊!”璟的武功修爲太后是知曉的,她怕,怕煜不是璟的對手,哀聲勸道:“母后會勸說他放下孩子們,你別對他動手,好麼?”
“你說的是笑話嗎?你是誰的母后?誰和誰又是兄弟?”煜目光嘲諷,注視着太后道:“放下孩子,就憑你一句話呀,我就放下孩子,你想都別想!”
太后沒想到,沒想到她說的話,對煜未產生絲毫觸動,她留着淚道:“孩子們喚你皇叔呢,放下他們,好不好?煜,算母后求你了,放下兩個孩子,有什麼話,咱們到母后宮裡慢慢說,好不好?”
煜無動於衷,不過他也沒再折磨倆小,是的,他臂彎沒再用力,這一點來說,他還算是個君子。
“煜,因你,璟受的傷害還少麼?別再錯下去了,聽皇兄句勸,別再錯下去了!”
軒帝的目光凝聚在煜臉上,勸說道。
看着眼前這一切的諸人,算是弄明白了一件事。
夜相是女子,是璟王喜歡的女子,而煜王懷中抱着的那倆孩子,是璟王和夜相的親生骨肉。
因爲不知名的原因,煜王恨璟王,纔會抓了他的兩個孩子,不僅出言侮辱夜相的名節,並且威脅璟王。
此人真是夠心狠的。
至於凌曦是女子,諸人僅吃驚片刻,再未多想。
他們現在爲煜懷中的倆小緊提着一顆心,但是,就有那麼一兩個人,此刻巴不得煜會殺了倆小。
水沐晴恨啊,她恨凌曦,恨倆小。
女子,jian人真得是女子,還爲璟王生下了兩個孩子,且一直瞞着天下之人!
動手啊,快動手啊!她好希望煜立刻讓倆小死去。
站在她身旁不遠處的心蕊公主,她的眼裡同樣被恨意填滿。
原來他們早就認了彼此,還有了他們的孩子,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她呢,她腹中的孩子該怎麼辦?她自己又該怎麼辦?主動道出自己是個冒牌貨,主動遠離他們?做不到,她做不到!
沒有人這會關注璟與煜出衆的容貌,更沒人關注煜和陽的與衆不同。
所有人都在等,等凌曦出現,等換了女裝,露出真容的她。
軒帝說的話,換來的依舊是煜的無動於衷,他笑容邪魅,與璟道:“你越是怕失去什麼,我越是要讓你失去。我就是喜歡看到你活在痛苦中,就是喜歡看你活在自責中,你越是痛苦,我就會越高興。”
“我不會失去她,不會失去我的孩子!”
璟眸色冰冷,語聲堅定道。
“那你來啊,來從我手中救出你的孩子啊!”煜笑得一臉得意,“他們真得很聰明呢,我很喜歡他們,可是這麼聰明的孩子,很快就要和這個世界做告別,想想,我還真有些不忍心呢!”
太后與軒帝不知何時已站到璟身後,她眼裡的淚水就沒止過,“煜,聽母后的,放下孩子們,他們是你的親侄子,不該被這麼驚嚇的。一切都是母后不好,沒在當年保護好你,才讓你被人們稱作是妖孽,你不是,母后一直都知道你不是,你是母后的孩子,是母后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你父皇沒有不喜歡你,真得,你要相信母后,他真得沒不喜歡你,在他臨殯天那刻,還想着你,他怨怪自己沒保護好你,讓你流落到了民間。他交代你皇兄,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你,煜,你聽到了麼?母后說的這些你都聽到了麼?”說着說着,太后泣不成聲,身子晃悠了下,要不是軒帝眼疾手快扶住,怕是已經摔倒在了地上。
軒帝眼裡的痛色很明顯,他的目光鎖在煜臉上,接住太后的話,道:“母后說的句句屬實,這些年我一直有派人找你,卻得不到絲毫線索,我們都是關心你的,都是愛你的,你不是妖孽,你與我們大家一樣,”言語到這,軒帝的目光挪至陽身上,繼續道:“你瞧,璟的孩子不也是有着藍髮藍眸麼,他有嫌棄過自己的孩子嗎?他沒有,對不對?從他對孩子的緊張程度來看,他沒有嫌棄自己的孩子。”
“你是父皇的孩子,父皇又怎會真正的嫌棄你?”
煜幽藍的眸子驟然變得赤紅,衝軒帝吼道:“閉嘴!他若沒嫌棄,爲何從沒抱過我?同樣都是他的孩子,卻有着不同的待遇,這讓我如何不恨,你說啊?”軒帝眸中痛色加劇,幽嘆口氣,“你這般鑽牛角尖,不止你心裡難受,我們大家亦心裡難受得緊。你捫心自問,璟在痛苦中度過那麼多年,你有真正開心嗎?”
“我開心,我很開心!”說出這話,煜明顯底氣不足。
他有開心過麼?
忽然,璟身形一閃,出現在煜身後,欲制服他,從而將倆小救下。但是,他沒有成功。
煜在他出現在身後的那一剎那,倏地拔地而起,懸浮在了空中,怒道:“你想偷襲我?”紫袍翻飛,微卷過膝的藍髮,宛若一道奔瀉的長瀑在風中激盪。他的眸子更爲赤紅,紅得深不見底,如紅蓮之火獵獵燃燒着。
“是又怎樣?”
璟回他一句。
“是又怎樣?”煜冷嗤一聲,“看來你是不在乎他們哥倆的xing命了!”說着,他臂彎發力,倆小的臉兒上瞬間出現痛苦之色。
旭看向陽,用眼神鼓勵他:堅持住,爹爹和娘會救我們的,堅持住!
陽點了點小腦袋,回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
“想要我做什麼,你說吧!”
隨着這清越的聲音傳來,就見凌曦身着一襲白裙,自空中翩然落下,一步步向煜行來。
白色的裙裾凌風輕揚。
在這一剎那間,所有的人不但將目光全凝注在了她身上,就連呼吸都已停頓。
他們這一生中從來也未曾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
不,他們見過,就是那起先跟隨在太后身後的白衣婦人,她也很美,且與此刻正慢慢走向煜王的女子有着相同的姿容,但她的美,和眼前的女子相比,卻似少了些什麼。因此,那白衣婦人與他們看到的她,根本沒法再作以比較。
簡單的白裙,沒有華麗的點綴,但穿在她身上,卻分外出色。
珠釵首飾,她一樣沒戴;胭脂水粉,她亦沒有塗抹絲毫。
因爲這些俗物與她來說,完全就是多餘。
或者可以說,任何珍貴的珠寶首飾都比不上她本身的風采;任何精貴的胭脂水粉都不能再增加她一份美麗。
她是美麗的,她的美麗出塵而空靈,是用再多的語言也無法描述出的。
她就那麼不快不慢,一步一步地走着。
有人用花兒比擬美人,但花兒哪有她這樣令人爲之心悸?
畫卷中的美人,她就像那畫卷中的美人,然,又有哪支畫筆畫出的美人有她那般超脫世俗的鳳儀?
就是那天上的瑤池仙子,也絕沒有她美麗。
過了今日,無論哪個都不會忘記她。
容貌,姿儀,都不會忘記。
世上怎會有如此美麗的女子?但,眼下不僅有,而且那女子是他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之人——夜相!
行走間的她,彷彿隨時隨刻都會突然乘風而去。
“曦兒!”
璟望向凌曦,眸中柔情盡顯。然而,人兒並沒有迴應他,只是朝落在他數丈之外的那抹紫袍走去。
目光凝注在她身上的諸人,眸色各有不同。
驚豔的,羨慕的,迷醉的,嫉恨的……
嫉恨?呵呵,這樣的目光除過水沐晴和心蕊公主有,他人眼裡是沒有的。
“她的真顏竟是這個樣子!”鮑南城喃喃道。
任飛雲接住他的話:“她真得好美,美得空靈,美得絕塵,美得令人禁不住窒息!”
阿如汗的心砰砰直跳,在他看到凌曦的一剎那間,心就失去常律,熾烈地躍動着。
如此美好的她,他哪能配得上?阿如汗脣角溢出抹苦笑,驚豔、迷醉的眸中,漸漸劃過一抹黯然之色。
“她還是她,卻又不完全是她,現在的她,比之以前,更爲奪目……”楚御楓眸中含有隱痛,心下暗忖:“你是那麼美好,皇兄卻不知珍惜,怨誰呢?怨誰呢?”
軒帝驚愕,太后驚愕,他們知道了,知道他們現在看到的白衣女子,纔是璟在乎的那個人。
“我曾聽過一句話,說聰明的女人都不美麗,美麗的女人都不聰明,因爲她們的時間都消耗在修飾自己的容顏上,卻不知修飾自己的內在。但你卻讓我知道那句話不全然對!”煜的眸子不知何時恢復爲幽藍色,深邃而看不到底的幽藍色,他脣角含笑,緩聲說道。
“放下我的孩子。”凌曦在他三步外站住腳,清冷的眸子定定地注視着煜。她在控制着自己,不讓自己的怒意出現在臉上,只因她不敢冒險,她生怕自己一個不慎,會令眼前的魔鬼殺死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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