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知遠對即將發生的一切並無知覺,甚至一點預感也沒有。他不知道,危險正在一點點的向他襲來。
所以居安思危,對人來說是多麼的重要啊!不要認爲什麼都不會發生,一切都會按照自己的意願而行,當真正認識到了的時候,就真的晚了!
他依舊忠實的履行着自己的職責,四處查看着每個人工作的進展情況。當走到石坑的最下面的時候,一塊巨石從那上面彈蹦着向他滾來。
他聽到了一陣轟隆隆的巨響,待扭身相望已經晚了。那巨石已到近前,他已躲無可躲,藏無可藏。急切中,見自己的左下方有一個很小的石洞。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不及多想,他隨之將身子一滾,滾進了那小小的洞穴中。
這個小小的洞穴,是囚犯挖石頭而留下來的,如果沒有這個小坑,那麼他劉知遠便會被碾成肉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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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剛躲進這個只能容納一個身位的小小洞穴裡,那巨石已到了近前,一下子堵在那洞口處,劉 知遠被驚出一身冷汗。
只聽得衆人發出一聲驚叫,隱隱約約劉知遠好似聽到了幾個人的歡呼聲。
他心下不僅一愣,這是怎麼回事呢?怎麼有人竟然幸災樂禍?!難道這是有人在害自己?他百思不得其解。
緊跟着,聽到了外面傳來奔跑的腳步聲。一會兒到了近前,有人急切的呼喊道:“劉爺,你怎麼樣啊?!傷到哪裡沒有?!”
劉知遠聽出是那黃皮蠟瘦的傢伙,在那呼叫自己,趕忙道:“我在裡面,沒有受傷。快點想辦法把我弄出去!”
那坑上的差撥也趕了過來,察看了一下情況,便召集衆人一起動手掀那巨石。
大家聚到石前,手推巨石,其中一個差撥一聲號子,衆人“嗨”的一聲,齊聲附和,用勁一推。
那巨石竟紋絲不動,衆人不甘心,又來了幾遍。
這差撥領着衆人反覆多次,總是不能推動那巨石分毫,力量使盡,累得一個個面紅耳赤,坐到地上呼呼氣喘,任憑你差撥呼喊,終究是無人上前。
那黃皮蠟瘦的傢伙,也跟着一陣呼叫,更是無人理他。
同監牢裡被劉知遠收拾過的那幾個傢伙,湊到了跟前,不停的用手推搡着黃皮蠟瘦的傢伙,”叫什麼叫?叫的人心煩,你能不能他媽的消停點?!”
黃皮蠟瘦的傢伙一愣,“幹什麼?你們推我幹什麼?你們怎麼不去推石頭?!”
“呵,推石頭?那是我們乾的活嗎?那與我們又有什麼相干呢?!”幾個傢伙繼續推搡着他。
他氣的不行,突的腦袋中靈光一現,憶起來剛纔幾個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場景,並眼見幾個人鬼鬼祟祟的藏在巨石後面,鼓鼓秋秋半天,最後那巨石竟滾動下來。
立即一聲怒吼:”是你們幾個乾的好事!我想起來了!”
黃皮蠟瘦傢伙的嚎叫聲,將衆人的目光引了過來。
幾個差撥揮舞着棍子趕過來,“誰幹的?奶奶的,竟給爺爺我們添麻煩!”
他們也急於找出真兇,來逃脫責任。
這差撥領着衆囚犯出工,如果有什麼閃失,和少了人,傷了人,死了人,都與他們有着直接的關係,是要追究他們的責任的。
黃皮蠟瘦的傢伙,一看如狼似虎的差撥給自己撐腰,立馬來了精神。
掐着腰,用手指着那幾個人,道:”就是他們乾的,我親眼看到的,沒錯,絕對沒錯!”
那幾個差撥哪管真的假的,只要有人舉報,一切責任都不在他們,他們現在只想抓替死鬼!
當下掄起棍子,衝上前去,一陣亂棍,將幾個人打的是哭爹喊娘。
隨之過來個差撥,熟練的將他們全都鎖在了一起,拉到坑上的一顆大樹下,全都給拴在那大樹上。這下可好,誰也別想掙脫逃走了。
接下來就是想辦法救人吧。這衆囚犯眼瞅着如狼似虎的差撥,將那幾個人好一頓打。這確實起到了殺一敬百的作用,哪個還敢不聽話,找那不自在?
只要差撥一個眼神,一個口令,馬上都嚇一哆嗦。紛紛地涌上前來,討着好,生怕差撥對自己掄上了幾棍子,那可吃不消!
這頭劉知遠整個身子蜷縮在那小坑洞裡,左右上下均活動不得,憋得實在難受,便不停的喊叫着,”快些想些辦法讓我出去啊!你們還在那磨磨唧唧的幹什麼呢?!”
黃皮蠟瘦的傢伙聞聽他的喊叫,趕忙趴在那石縫處,喊叫道:“你再耐心等一會兒,我們想想法子,這石頭推不動啊!”
劉知遠聽了,憋了一肚子氣,高聲的喊道:”那麼多人,連這塊石頭都推不動?!你們飯都吃哪去了?等你們想出法子來,我也要死在這裡了!憋得太難受了!”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你,均都沒個主意。
此時一陣踢踢踏踏聲響傳來,十幾名騎兵,胯下騎着駿馬,穿着乾淨整齊威嚴的軍服,手持長槍短劍,打那坑邊經過。
其中一位英俊威武的將軍模樣的壯年,向坑下瞥了一眼。見衆人在那石坑下,喝五吆六的,知道這裡一定有什麼情況發生。
趕忙勒緊馬繮,停下馬來,那馬一聲長嘶。將軍模樣的人向那坑下喊道:”怎麼回事?你們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坑下的差撥見了,趕忙點頭哈腰嬉皮笑臉的道:”哎呦呵,原來是李將軍李大人,小的這廂有禮了!”
李將軍見了,馬上臉上顯出不悅來,高聲道,“快說怎麼回事吧?別整那些沒用的。羅哩羅嗦的,我可沒有時間在這耽擱,這裡不需要幫忙,我可馬上就走了……?!”
那差撥聽了他的話,馬上高聲喊道:“李將軍,你現在如果沒有什麼緊急公務的話,幫兄弟們一把吧!兄弟們感激不盡……!”
那李將軍聞聽,扭轉馬頭,踢踢踏踏的打馬到了坑下,到了近前,詢問那差撥,”究竟有什麼事情啊?!”
那差撥嘆了一口氣,用手一指那巨石道:”唉,李將軍,我們這麼多人,怎麼也擡不動這塊石頭啊!”
”什麼……?!”那李將軍瞅了瞅他,一愣,隨之嗔怪道:”爲了一塊石頭,你竟將我喊到這坑下……?!”
這李將軍叫李嗣源,是早已漢化了的蕃人沙陀族人。
他的養父李克用在大唐帝國晚期被封爲晉王,另有一位叫朱溫 的藩鎮大帥被封爲樑王。
朱溫後來叛變大唐建立後梁,李克用奉命征討,成爲朱溫的剋星。
他隨着養父先後經歷無數戰陣,曾多次抗擊契丹南侵,契丹主“天皇王”耶律阿保機也曾被他打的大敗北竄。
論戰鬥力他比乃兄李存勖更彪悍。他時常隨養父征戰,可以說功勳卓著。
手下的騎兵像後世的坦克一般,最善於在戰鬥中橫衝直撞,所以李克用命名他的騎兵爲“橫衝都”。
“都”在這裡是一個軍事上的編制單位,一般在幾百人到一千人間,約略相當於後世的精銳獨立團或加強營之類。
後梁、後唐期間,李嗣源和他的“橫衝都”,天下聞名。“橫衝都”幾乎就是“鴉軍”的“飛行前鋒”。
屢次作戰,都是全軍突出部。李嗣源甚至玩“蛙跳”,與後方脫離,孤軍直入,幾百騎兵直接撞進敵營,從敵營內部機動展開戰術動作,往往奇蹟般獲勝。
有一次與後梁大軍對峙,驍勇不凡的李存勖看到敵方的整齊陣勢都害怕了,他寄希望於幹兄弟李嗣源,就拿起一隻特大號的銀質酒杯向他敬酒。
說:“你看那樑軍的白馬、紅馬,軍容如此,真是嚇人啊!”
李嗣源根本不在意,他說:“樑軍虛張聲勢、徒有虛表。這些軍士都會歸我所有。”
李存勖拍着大腿大笑道:”兄弟未戰,已經氣吞樑軍啦!”
說罷,李嗣源接過大酒杯,一飲而盡。隨即一躍上馬,率一百黑色騎兵,風一般刮入樑軍白馬陣。
白色的樑軍陣地在黑色騎兵的衝撞下有了騷動,只見李嗣源的將士揮舞長槊,在白陣中吶喊着左衝右突,可以用到那個詞“銳不可當”。
誰擋在前面誰沒命。長槊過處,撩起的弧形血線在白陣上空飄灑如雨,一片血紅。白陣中放起箭來。
李嗣源並不理會,最後竟然活捉了樑軍倆騎兵官,帶着他們返回自家大營。
李存勖和衆將官看時,只見李嗣源血染徵袍,甲冑縫隙和黑色披風插滿了箭桿,刺蝟一般。
就是這樣一位戰功赫赫威名遠揚的大將軍,哪個不懼怕?!
惱怒中,李嗣源抽出腰中寶劍,指着那差撥道:“你竟敢戲弄於我,誑我下來,卻是爲個破石頭。我……?!嗯,這不是戲弄本將軍嗎?我今天要砍下你的腦袋來……!”
說着話,揮舞着寶劍,向着那差撥的腦袋,一劍砍去,眼見着那差撥就要命喪劍下。
其他幾個差撥連連擺手喊道:“將軍息怒,將軍息怒!待在下將這原委道來,再斬不遲。……!”
那李嗣源將軍聞聽一愣,這誑本將軍還有什麼原委?!難道這裡面真的有什麼說道?
心念至此,那手中的劍便停在了半空中,沒有落下去,厲聲喝道:“好了,有什麼話?快點講來,別耽誤了本將軍的軍務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