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克寧與李存勗帶着貼身的二十護衛,到了晉王府門前時,見晉王府張燈結綵的。
一打聽,說晉王今天要大宴賓客,二人心下的狐疑,馬上就打消了。
早有那門房將隨行的二十護衛引到了別院,這也是慣例,外來的兵丁是不準進院的。
那晉王李存勗早已得到稟報,馬上迎了出來,身後緊跟着大將軍李存璋和監軍張承業。
那晉王緊忙踏前兩步,抱歉施禮道:”有勞叔叔大駕光臨,侄兒在此恭候多時了!”
那李克寧一愣,今天侄兒爲什麼這樣熱情?李克寧是那種陰險狡詐、老謀深算之人。
他突然發現這侄兒今天與以往迥然不同,馬上產生了懷疑,這手便下意識的摸向了腰中的佩劍,兩眼緊盯着李存勗,嘴角向上咧了咧,顯出一絲苦笑。
”晉王客氣了,在下怎敢受你如此大禮!”李克寧說着話,兩眼向他身後的李存璋和張承業二人的臉上瞄了一眼。
但見二人面無表情,雙目中似乎隱隱的透着一股殺氣,他心下一驚,知道壞了。
”哦……?!”晉王李存勗”哈哈哈”一陣大笑,”叔叔乃我長輩,我敬叔叔那是理所應當、天經地義的,叔叔,請吧——!”
開弓沒有回頭箭,李克寧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只有硬着頭皮走下去,看他們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他自己好見風使舵,見機行事。
進了大殿,桌案早已擺好,那穿着短衣打扮的傭人,見人已到,麻溜的上酒菜。
這李克寧是何等樣人,他一生走南闖北,見多識廣,摸爬滾打出來的。
他一打眼,就能瞅出個八九不離十,他知道這些人,絕非尋常的傭人。
他遲疑了一下,張承業和李存璋伸出手,一把將他抓住,“來來來,李大將軍,快請上座!”
那頭晉王李存勗也拉着那李存顥的手,笑着道:”兄弟,快請坐,快請坐!”
那李存顥從進門的那一刻起,兩眼就傻了,他感覺得到,今天一定沒有什麼好事!
他被兄長也就是現在的晉王李存勗硬按到座位上,他沒法說什麼,他也真的說不出什麼。只能說是兄長熱情,其實質的內涵,他心裡一清二楚,他知道好戲馬上就要上演了。
酒菜已經上全了,滿滿的一桌子菜,卻勾不起這二人的一點食慾。他們二人在靜觀其變,雖然心裡明鏡似的,可卻極力地把事情向好的方面去想。
可隨着那大殿的門吱嘎的一聲關上,那忙碌着的傭人,馬上停止了動作,齊刷刷的立在二人的身後。
二人此時如夢方醒,心裡僅存的一絲希望徹底的破滅,李克寧聲音低低的詢問道:“侄兒,你今天請客,就是請我們兩個人嗎?”
”是的,叔叔!”晉王李存勗點了點頭,神色嚴峻的緊跟着道,”我今天特意請二位來,有一事不明,想向二位討教……?!”
李克寧聞聽此言,眼睛中閃爍出驚悸和絕望,他知道,他們的事情,已經徹底的暴露了。
他決定最後做拼死一搏,伸手抓向了自己腰中的佩劍。
一旁的李存璋見了,厲喝一聲:“拿下——!”
還沒等他站起來,那身後的七八個短衣打扮的人齊擁而上,將其按住,捆綁起來。
那李存顥當時就嚇傻了,張承業一擺手,另外的幾個短衣打扮的人,也上去給他捆了個結結實實。
李克寧不停的掙扎嚎叫着:“侄兒,我是你的叔叔,你怎麼能這麼對待叔叔呢?我究竟所犯何罪?你給我說清楚了!”
”叔叔真的不知道自己所犯何罪?”李存勗痛哭流涕的道,“剛開始侄兒讓位於叔叔,叔叔死活不幹。可現在名位已定,奈何叔叔又要暗中謀亂造反呢?而且還要歸順大梁,拿我們母子的性命做見面禮!叔叔於心何忍呢?這是何道理?!”
叔叔李克寧被侄兒李存勖質問的啞口無言,隨之跺腳怒目而視李存顥,咬牙切齒的道:”都是因爲他和我家屋裡那個賤人挑唆所致啊!”
晉王李存勗厲喝一聲,道:”叔叔難道是三歲小兒乎,隨便的人便可以左右的?沒有自己的思想嗎?!”
一句話說的李克寧羞愧難當,無地自容。
那李存顥氣急敗壞,惱羞成怒的大聲嚷嚷道:”事到如今,叔叔把一切罪過都推到我和嬸嬸的身上,你羞愧不羞愧啊!堂堂七尺男兒,敢做不敢當,呀呸……!”
那李存顥的一口濃痰,吐到他的臉上。
把個李克寧氣的是暴跳如雷,極力要掙脫過去,恨不得吞噬其肉,“奶奶的,你不要認爲爺爺我對你那偷雞翻牆之事不知,你與我家那賤人,早已經做下那苟且之事,難道你們還會是什麼好人嗎?!”
晉王李存勗愣愣的瞅着叔叔李克寧,他的心真的有些不忍,爹爹能夠長久的佔有河東九州,同樣有着叔叔等人的功勞。
他的思想在矛盾鬥爭着,他的臉上顯出極複雜的表情,被李存璋和張承業看的一清二楚。
李存璋一聲呼喝道:“晉王不能有那婦人之仁,當斷不斷,必有後患,快快下手吧……!”
李存勗聞聽此言,身子一頓,隨之眼淚就下來了,趕忙令人取出祖先神位,擺起香案。
晉王李存勗撲通的一下跪到地上,不停的道:“列祖列宗在上,小子不孝,造成親人之間相殺戮,實是萬不得已,望祖宗保佑小子萬代基業永存……!”
說完後,竟一陣涕哭不止,直至李存璋帶人將李克寧和李存顥押到後院砍下腦袋,提了回來,李存勗方嚎啕大哭起來。
正哭間,一隻手搭在他的肩頭,他擡起頭,見曹太夫人也即自己的母親,雙眉緊皺站在他的身前,趕忙立起身來,“母親,何時過來的……?!”
這曹太夫人怕擔那女人干政的嫌疑,所以自始至終,都在暗處觀望着一切,可當什麼都處理完了,她纔出來,她還感覺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妥當。
”見過太夫人!”李存璋和張承業上前施禮,曹太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
二人得到了太夫人的首肯,心裡不免的有些得意,可隨之便見太夫人一皺眉道:“那李克寧的妻子孟氏你們怎麼處置?”
“哦……?”幾個人隨之一愣,心裡暗暗佩服太夫人考慮問題就是周全,這個事幾個人確實還沒有想到,這個人遺漏下來,將來必定是個禍害,必得一網打盡,不留遺憾。
“好了,我兒,節哀順變,一切隨緣,冥冥之中皆有定數,不是人力所能及的,我也該回去休息了!”說完,太夫人扭身離去。
這太夫人高明就高明在這點上,即把問題提出來,她又不強加於人,你自己看着辦吧,又有誰能說她這是干政呢?!
李存璋和張承業早已懂得太夫人的用意,這個事張承業去辦真的比誰都合適。
當下那張承業領着十幾個手下,急急的趕到了李克寧的府上,卻被那家丁攔阻住,“哎,你們想幹什麼?”
“幹什麼,見你家夫人。”張承業”嘿嘿”一笑,“快些讓開吧!”隨手推開那家丁手中的棒子。
”那可不行,我們夫人可是那婦道人家,你們幾個大男人怎麼能在老爺不在家時,說進就進呢?那傳出去,像什麼話?!”
這家丁其實是李克寧臨走的時候安排好的,他怕自己有個什麼不測,但他做夢也沒想到是掉腦袋。他告訴家丁自己如果沒回來,任何人來了,要進家門都不讓進,一切等他回來再說。
這家丁哪敢不照辦,所以找出各種理由搪塞,可恰恰着了張承業的道。
張承業指指點點着自己的鼻子,道:“你認識我不?”
那家丁翻了翻白眼道:“認識當然認識,你不是那張監軍嗎?但這跟認識不認識沒多大關係,認識也不能讓進,主要是男女授受不親的問題……!”
張承業呵呵一笑,“認識就好辦,你既然知道我是張監軍,那就該知道我究竟是男的是女的呀,你說……?!”
那家丁撓了撓頭,沉吟半天,也沒法回答他的話。是呀,你說這太監是男的女的?皇后都讓太監侍候着,那你敢說那也是男女授受不親?!
“可是……”那家丁仍舊心有不甘的道,“老爺臨走前叮囑我不讓任何人進去,這老爺回來怪罪下來……”
張承業眼睛一瞪,“奶奶的,你不說,我倒忘了,何苦跟你在這費半天口舌,你們家老爺回不來了!”
“怎麼回不來了,他是今夜住在了王府了?”家丁一愣,眯着眼睛疑惑的詢問道。
“什麼他媽的住在王府,他住到閻王府了,腦袋都搬家了,懂了嗎?!”張承業因爲在他這費了半天口舌,而氣惱的一陣咆哮。
這下家丁可是徹底嚇傻了,手中的棒子不自覺的垂了下來,他知道樹倒猢猻散這句話。看來自己再也不用在這兒守門了,自己還是快些溜吧!
張承業徑直的帶着衆人闖了進去,推開李克寧住的屋子的門時,那李克寧的婆娘歡快的從牀上爬起來,以爲是侄兒李存顥趕回來看她了。
可當看到是十多個如狼似虎、凶神惡煞的粗壯男人時,一下子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