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館在雨霧中漸漸消散,亡靈隨着空空吟唱的地藏經已得到超度,一縷縷幽魂找到了歸屬…雷震的心在經文中也找到了平靜與安寧,他相信溫柔善良的玉娘再次輪迴將是一個好的歸宿…唐影看着已成廢墟的瀟湘館,當日的熱鬧與奢華彷彿就在眼前,就這麼結束了嗎?往日一切皆化爲雲煙。如佛經所說,有因必有果,世道皆有輪迴,那是因在前還是果在前呢?是因造就了果,還是果造就了因呢?輪迴是因的業還是果的結局呢?拉拉雷震的手,看到望向她的那雙眼睛,清澈明亮卻多了幾分悲愴與迷茫…他是否也和自己想到同一個問題呢?
六人一行一路不語,瀟湘館在身後化作一道淒涼的風景。
走進“聞香樓”,無一賓客,連店小二的臉上也有着幾分害怕。這裡的掌櫃叫錢來,當然只是化名,配合這個酒樓一起財源滾滾罷了,他在“追魂”中地位不高,因此只掌管了這份產業而已,這裡不做任何暗殺活動,只道聽途說一點小道消息,多數止增笑耳。說白了,這裡只管爲“追魂”賺錢,沒有殺手,沒有密道,廚子和店小二都是請來的平頭百姓,只有錢來是“追魂”的人,因此瀟湘館遇襲錢來無法援助,只能裝成平常百姓議論議論罷了,連屍也不能去收,不能不說是悲哀啊…
在錢來的安排下,一行五人換了乾爽的衣服,來到“聞香樓”第三層入座,滿座酒菜,香味四溢,卻無一人動手,一桌人的眼睛全往雷震身上招呼,此時的雷震仍舊一套大漠服飾,只將抹額由紅色換成了黑色——他爲玉娘戴孝
!一擡手,一罈美酒託入掌中,拍開泥封起身爲在座的人都滿上了一碗,走回座位,端起酒碗對衆人道:“這碗酒,我爲‘追魂’的衆人而飲,不論奸險小人還是忠肝義膽之輩;不論默默無聞者還是聲名赫赫者;不論生者還是…死者,滿飲此杯!”說完仰頭飲完,將酒碗放於桌上,看着衆人。
衆人端起酒碗皆一飲而盡,空空讚賞的睨了雷震一眼,除了唐影衆人皆知玉娘和他的關係和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出此大事,雷震可以在衆人面前不帶絲毫情緒,既損了易一泓這個奸險之徒也讚了玉孃的忠肝義膽,既讚了錢來的默默無聞又讚了“聞香樓”的業績,調動諸人的情緒,與榮共辱,同仇敵愾,不得不說是高明!與此,心中充滿讚賞者還有一人便是魏子源,原以爲雷震的性格豪爽耿直,便沒有任何手段,只憑得“追魂令”坐上了這一席位,今日看來這番風範與談吐還真令他刮目相看!
“雷兄,這位姑娘?”魏子源從見到雷震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唐影,不正是想殺他的女子嗎?怎會跟雷震一起?
“她,現在是我的妻子了。”雷震的臉上終於多了分微笑,“子源,這其中的經過與緣由,容我日後細細與你道來。”
看到魏子源輕輕點了點頭,雷震接着又道:“子源,你是怎麼逃出瀟湘館的,你當時看到的情形是怎樣的,與大家說來。”
“當日,我與玉娘正在房間小酌,突然聽見門外有喧鬧之聲,趕緊出來查看,一隊官兵不由分說舉刀就砍,好在姑娘們也都會武藝,對付一羣官
兵並無問題,玉娘感覺奇怪,平日裡都與官府交好,今日卻不由分辨,舉刀殺人,正在疑惑期間,就見一隊黑衣人從門口衝了進來,如猛虎般毫不留情,片刻姑娘們就死傷大半,玉娘趕緊回房寫了書信差一位婢女帶給在樓下廝殺的沈紀昀…然後玉娘護着我往樓下地道跑去,她力戰而亡,我僥倖從地道跑了出來,想到前段時日你與我提到的‘聞香樓’,我便跑來找到掌櫃的了…”魏子源簡要的說明經過,其中好幾次停頓,似不忍再回憶那慘痛的一幕,聲音也嘶啞起來。
“魏公子說得不假,當日他衣裳上滿是鮮血,跑到‘聞香樓’要我派兵援助,可我哪有兵啊,只得安頓好了他,去街上打探消息…唉,最後才知道是易一泓投靠了朝廷,領兵來剿滅‘追魂’…”錢來接過魏子源的話將他打探到的情況說了一遍。
“他投靠了朝廷?投靠的是誰?”雷震轉頭問得卻是空空,八日出發前便將手中的信息交於悅來客棧的摩呼羅迦部,現下應該已有消息。
“剛纔才收到的飛鴿傳書。”空空從手中拿出一張紙條遞給雷震。
雷震展開一看,上面寫着“唐毐”二字,心中的怒火騰的冒了起來,這個惡魔不僅讓他家破人亡,還害得丫頭從小沒了爹孃,現在又殺了自己視爲孃親的玉娘,簡直就是與他不共戴天!捏着紙條的手不覺用勁,將關節捏得發白,發出“啪啪”的脆響。
唐影皺眉,俯身上前一看頓時愣住了,是老爺,老爺剿滅了瀟湘館,剿滅了“追魂”的分部,他爲何要這樣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