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若海一行人在原來辦案警察的帶路下,先到兩個盜竊案件現場上,轉悠了一圈。什麼話都沒有說,什麼事也沒有做。接着他又讓警察帶着,找到了作案人當年拋棄衣物的那口水井。
水井並不特殊,只是距離市區確實遠了一點。離當年那兩起盜竊案件的發案地,有六公里遠。距離這次的搶劫殺人案現場,足足有十二公里的路程。
到了水井旁邊,龍若海只是在來回徘徊,低着頭在腦海中不斷地演算各種可能性。‘小諸葛’恨不得要打開他的腦袋瓜子,看他究竟在想什麼。
“說話呵,大哥。怎麼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反倒成了沒嘴的葫蘆——一聲不吭了哩。”‘小諸葛’只管在一旁急得抓耳撓腮。龍若海不理會他的騷擾,只是自顧自的在沉思。過了好一陣子,才終於擡起了頭。
跟隨着一起來到水井附近的警察,都在用眼睛瞟着龍若海。大家都在等,等着看他還能再有什麼驚人之舉。
龍若海背朝着發案地點,站在那兒端詳了幾分鐘後,果斷地作出了自己的判斷。他轉過身來,對着幾位領導說道:“這個犯罪嫌疑人,應該就在水井前方兩公里的那個村莊裡。
只要我們按照嫌疑犯的特徵開展排查,一定會找到這個人的。排查的時候,要注意隱蔽和自我保護,防止這個傢伙暴力反抗。特別是要注意他會用刀。”
就在這時候,‘110’指揮中心轉來了郊區鬥龍派出所的報告:轄區裡的五廟村,有一個殺豬的‘小刀手’,叫葛達指。年齡三十一歲,生性暴烈,經常打架鬥毆,曾經被勞動教養過。
巧的是這個五廟村,就是龍若海所指的那個村莊。剛好出了城區的範圍,進入了郊區的地段。
郭飛揚當即讓魯光淦把所有的警察全部拉出去,到五廟村開展排查。爲了以防萬一,還專門調集了特警到場配合工作。
葛達指做夢也不會想得到,警察會這麼快就找上門。自己每次作案,都要離家遠遠的。從來不在本地作案,就是怕警察會找上門來。這次作案以後,只聽到城區那邊亂哄哄的,到處都在排查殺人兇手。
他還在心中暗自快樂。誰也不會想得到,真正的兇手,就藏身在這說遠也不遠、說近也不近的的地方。
儘管殺了三個人,他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也可能是殺豬殺得太多的原因,他的心腸要比正常人硬得多。在他的心目中,殺人和殺豬也沒有什麼區別。同樣都是一條命,只不過是豬叫嚷的聲音響一點吧。
這一次作案,收穫要比前兩次在城區作案大得多。單那夫妻二人的口袋裡,就掏出了三千多元錢。那人家中還有好多金銀首飾,足夠他好好地享樂一陣。正是因爲有了錢,他也樂得在村子裡的賭場上大殺四方。
說來真的是很神奇。龍若海指出五廟村這個排查地點以後,不到半個小時,兇手葛達指就在村裡賭錢的桌子上束手就擒。
由於忙着賭錢,加上又是在自己的老巢,他也放心得很。那把從來不肯離身的殺豬刀,也就沒有放在身邊。這就導致了他看到警察時,想要拒捕也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葛達指落網以後,‘小諸葛’不解地問道:“龍大哥,你憑什麼會判斷兇手就住在這個地方?”龍若海淡然一笑,敲竹槓道:“再來一支‘中華’香菸,我就告訴你。”
“哼。總共就這麼不到一包香菸。被你抽掉一大半,還要敲我的竹槓。你的心好狠毒喲。”‘小諸葛’嘴上這麼說,臉上也裝出肉疼的鬼臉。當然,香菸還是掏了出來。
龍若海點燃香菸之後,得意地噴了一個菸圈。然後才解釋道:“那兩次盜竊案件,也都是在夜間作案。罪犯盜竊得手以後,通常的情況下,就是回家或者是回到藏身的地點。
既然是在回家的路上,讓他有空清點偷盜得手的物品,並在半途加以丟棄的地方。從一般意義上來說,這個地方已經靠近了他的巢穴。
一次可以說是偶然,兩次都拋棄物品在同一地點,那就值得引起我們的重視了。再加上那個地方,正好處於城區與郊區的分界處。也符合罪犯跨區作案的心理因素。”
不知是省廳來的哪位專家,看到這個結果以後,當場就感慨地說道:“真的是太神奇了,我破了這麼多的案件,沒有看到過這麼準確的推斷。只有‘神探’才能做到這樣呵。”
現場上有許多本地刑警。這句話被他們聽在耳中,也記在心上。由於他們的傳播,‘龍神探’的鼎鼎大名,很快就在社會上傳了開來。
破案是成功的。罪犯落網,各級領導紛紛大加褒揚。魯光淦與郭飛揚對龍若海的表現,也是大加讚賞。
“競爭上崗的事,你們按照規矩辦吧。我個人沒有什麼意見和看法。你們說得不錯。小夥子是很好的材料。只是來的時稍許短了一點,以後再說吧。不要讓人以爲我老郭的徒弟,會要仗勢欺人。”
郭飛揚倒也沒有爲龍若海一爭高低的打算。這樣的答覆,讓魯光淦大大鬆了一口氣。不然的話,自己還真的不好擺平這個局面。論資歷,是戈喬華;談人脈,是戈喬華;數實績,還是戈喬華。
龍若海來得雖遲,卻如同一顆新升起的慧星一般,亮得耀人眼球。偏偏自己又與谷中天玩了一出‘比武論英雄’的遊戲。本來只是爲了調動部下的積極性,在支隊裡形成一種競爭的勢頭。
卻沒有想到戈喬華很不爭氣,弄得兩個領導不但要食言而肥,還要幫着做工作緩解矛盾。
比賽輸給了龍若海,這還好說,畢竟誰也不是常勝將軍。而且市區這個案件也有他的特殊性,不能偏責於小戈一個人。就連自己指揮破案,也沒有能夠成功。
那麼多的專家,還有郭局長,也照樣沒有能夠找到破案的線索。所以說,破不了案,不能說他無能。
只是他不應該和其他參加破案的警察鬧矛盾,更不應該把不能破案的責任,推到城區刑警和柏工程師的身上。這就是一個做人的氣度問題。
聽老谷介紹,龍若海根本就沒有把這個競爭當作回事。不但自己在動腦筋破案,還在指點着‘小諸葛’動腦筋。年輕人的位置,站得很準哦。幸好他的師傅也是通情達理的人,沒有找麻煩。不然的話,要是把事情放到桌面上說,還真的有點說不出口。
這種局面是魯光淦和谷中天所樂於看到的結局。儘管龍若海是郭飛揚的徒弟,也是魯光淦十分欣賞的後起之秀。但這種關係還沒有能夠達到血濃於水的境界,當然也就不會出現破格提拔的可能。
加上谷中天也是個古板人,喜歡一切都按規矩辦事。這樣一來,尚未開始競爭,龍若海就已經成爲了一枚棄子,被宣告出局。
事情如果就這麼前進,倒也就罷了,肯定是皆大歡喜的格調。龍若海雖然沒有得到位置,但也讓他在各級領導心中,有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戈喬華哩,也能心想事成的登上副大隊長的寶座。這樣的安排,對方方面面來說,都是顯得十分的和諧。
老天不從人願。這樣的安排,還是出了一個不小的岔子。事情是‘小諸葛’引起的。破獲案件以後,當然少不了要搞一個慶功宴。既要答謝各方面來的專家,也要慰問一下參加破案的刑警。各級領導當然紛紛到場,以示與民同樂。
酒席進行到中途。戈喬華也和不少活躍人員一樣,穿梭於領導的酒席桌子之間,輪番進行敬酒。龍若海和‘小諸葛’這兩個刑偵新秀,自問還達不到這個面子,也就老老實實的陪着柏工程師一行人,坐在自己的桌子上喝酒。
越是怕事,越是會有事。戈喬華在給領導敬酒的時候,看到‘小諸葛’的眼睛在盯着自己。他就乾脆跑到了‘小諸葛’的面前,挑釁似的揚了揚手中的酒杯。
意思是你不夠資格,我就不給你敬酒。這下子可把‘小諸葛’給惹毛了。他本來就是一個無事還能生非的傢伙,哪兒能受得了戈喬華的撩撥。今天到市區案件這邊來,因爲有了谷中天和龍若海的勸說,纔沒有惹事生非。別人找上了門,他當然不會含糊。
‘小諸葛’當場就用小手指頭對着戈喬華勾了一下。邊做動作,還邊用語言回敬說:“你是個孬種,比賽比輸了,還不甘拜下風。”這麼一說,戈喬華的臉上當然有點掛不住。加上喝的酒也不算少,一下子就口無遮攔的說出了不應該說的話。
“什麼輸呵贏的。這案件又不是我指揮的。算賬也算不到我的頭上。”由於酒精的刺激,戈喬華的喉嚨顯得有點大。這話一說,喧鬧的慶功大廳頓時靜了下來。
魯光淦的臉上,也在頓時之間變了一下顏色。雖然掩飾得很快,但眼尖的人,還是捕捉到了他在一剎那之間的臉色變幻。
戈喬華這句酒後失言,會對這場競爭帶來什麼影響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