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若海也不推讓,徑直說起了自己的想法,“從目前情況來看,海關總署那一邊要求協查的寧北走私案,應該說已經接近尾聲。無論是內線掌握的情況,還是三個罪犯的交待,還有錢大毛那個‘賬本’上所記載的內容來說,我們隨時隨地都可以進入最後的突擊行動。在具體行動措施上,我們可以從秘密挖掘兩個賣yin女的屍體入手。這既是覈實田小弟供詞真僞的需要,更是讓張躍進、‘二狗子’這些社會毒瘤落入法網的突破口。”
說到這兒,他把身體轉向後到的沈全斌說道:“這項工作,我建議由寧北刑警大隊負責比較適宜。工作的難度不是很大,關鍵在於‘秘密’二字。切切不能打草驚蛇,影響大局。”
聽到龍若海把張家父子的走私、殺人案件交給了自己,沈全斌是滿臉笑容。這種案件到了目前這種情況下,已經沒有多少技術上的難度。或者說,就是簡單的就案辦案,難度不大,成績不小。手下的弟兄們,立功受獎的機會大得很。
他當即笑眯眯的表態說:“龍大你放心,這事就包在我身上啦。”說完之後,沈全斌還特意朝着‘小諸葛’笑了一下。只是如今的‘小諸葛’,也是一個很沉得住氣的人了。他知道,龍大哥是不會把自己給忘記掉的。
看到沈全斌已經接下任務之後,龍若海繼續說道:“要說下步的工作,我想應該先從對方連續不斷地進行反撲說起。我們的對手,爲什麼要狗急跳牆,連續不斷地在進行反撲?”
龍若海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應該說,是我們的工作已經打到了對方的要害之處。要害在哪兒?我好好的回憶了所有的工作,主要有這麼幾點,可能會引起對方的強烈反彈。”
龍若海的發言,牽動了所有與會人員的心。大家都能感覺得到,對手的反撲有一種瘋狂的味道。事出有因,既然對手這樣做,必然會有內在的因果關係。那麼,只要能找到對方的痛點,整個偵破工作也就可以取得全面突破。
現在的狀態很明顯,打到了對方的痛處,卻不能確定痛點在哪兒。也就導致了對方在拼命反撲,已方卻沒有能夠順藤摸瓜,直搗黃巢。聽到龍若海提到了這個話題,大家都在聚精會神地聽着。
‘小諸葛’首先搶嘴道:“我知道,首先就是田小弟的落網。這個傢伙是販毒集團的成員,參與做了不少的事情。他的被抓,引起對方‘老大’的強烈反彈,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沈全斌有點遲疑地說道:“不對吧,‘小諸葛’。據我所知道,從A縣反饋的消息,一直都很好。當地人都認爲是田小弟在外面欠債不還,被黑道上的人給抓走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就說‘老大’爲了田小弟而報復,有點說不通哩。再說,田小弟有這麼大的作用嗎?值得那個‘老大’這樣做嗎?”
兩個人的說法,各有道理,雙方都把目光投向了龍若海。魯局長聽了以後,也很有興趣,笑着對龍若海說道:“小龍,你來說說看。在這個事情上,你最有發言權。”
“好,那我就來說說。我的看法是雙方各有一點的道理,但都不完全對。首先,田小弟被抓的消息,我並不認爲秘密能夠保守多久。A縣的老百姓會這樣想,毒品集團的‘老大’也會這麼認爲嗎?所以說,我們不能掉以輕心。更何況,我們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很可能就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說到這兒,龍若海加重語氣說道:“我們不能把希望寄託在對方的無知上。所以說,我們要立足於對方已經知曉田小弟落網的消息,要在這個基礎上來分析判斷敵情。從目前情況來看,田小弟對毒品集團的情況,有一定程度的瞭解,但算不上是核心成員。所以說,對方獲知他被抓以後,可能會有反映,但不應該會這麼強烈,更不應該這麼迫不及待的連續下手。”
對龍若海的這個觀念,大家都沒有異議。對方確實是給人有一種時不我待的感覺,而這種反常與田小弟的落網,又很難直接掛得上號。聽了龍若海這麼一說,大家都在點頭,只有‘小諸葛’仍然堅持自己的意見道:“話也不能完全這麼說。最起碼的來講,這傢伙的落網,也應該算得上是讓對方瘋狂的誘因之一。”
“是的,你說得對,可能重要程度還要大一點。”對‘小諸葛’的這個觀點,龍若海還是很贊同的。點點頭表示贊同以後,他繼續說道:“還有,就是‘揚百萬’這個製毒工廠的摧毀,引起了對方的反彈。但我看了也不太象。將前後情況聯繫起來看,這個工廠從建立之初,就是一種掩護物。就是爲了拋出來,作爲犧牲品,從而掩護‘老大’的存在。所以說,‘揚百萬’的覆滅,應該是對方偃旗息鼓的契機,而不應該成爲對方反撲的原因。”
龍若海看到大家都沒有不同意見,就繼續推理說:“我認爲,既然讓對方不顧暴露的危險,在拼命進行反撲。那就說明我們已經打到了對方的痛處。既然所說的情況,都不能成立,那麼,這一個痛點在哪兒哩?我覺得應該就在徐大勇的手上。他是負責對可能隱藏毒品工廠的地點進行密查的。很有這麼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已經到了工廠的大門口,還沒有能夠進得了門。有了這麼一種情況,就足以讓我們的對手驚恐萬狀。他們也只能用拼命反撲的手段,來干擾我們的思路。”
“小龍,說得好。你就直接說吧,下一步,除了沈全斌的工作以外,我們還應該做些什麼。說實話,我老頭子都有點等不及啦。”別說是‘小諸葛’,就連谷中天都有點迫不及待的感覺。
這麼一個案件,鬧了半年多時間,都沒有下文,還引來了對方的瘋狂反撲。警察的妻子、女兒連續遭到綁架劫持,傳出去的話,都感覺到臉上無光。作爲刑警支隊長,當然是壓力重重。好不容易看到對方亂了陣,當然是要趁熱打鐵纔對呀。
龍若海理解老領導的心情,也不再進行推理,而是直截了當地說道:“我認爲下步工作,一是抓緊對景少華的詢問工作,搞清楚元宵節那天,現場上讓徐大勇停職檢查的內情。說到底,就是查明誰爲戚局長出的主意。”
“行,這事由我來與馬局長聯繫,在兩天內落實到位。如果你的推測不錯的話,我們就可以直接下手了。”谷中天一口就接下了任務。
“還有,就是治安支隊陳秉仁,也要在近期以內,用合適的理由將他調離進行審查。總的指導思想,也和景少華一個樣,就是搞清楚,他受誰的委託,到寧北去找麻煩。又把對化工企業進行突擊檢查的消息,透露給了誰?我有一個預感,很有可能對這兩個人的查問結果,最後都牽連到了趙有才的身上。”
“趙有才!你說的是趙有才?”“是他?怎麼會是他!”在場不少人發出了驚歎聲。難怪大家感到如此震驚,畢竟要懷疑同一戰壕的戰友,還是一件讓人難以置信的事。
由於上次在魯局長辦公室的討論,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沒有參加。他們聽了之後,當然都是大吃一驚。就連沈全斌,也一下子張大了嘴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儘管他也不喜歡這個人,但要說是把趙有才當作懷疑對象,當作毒品集團中的成員,還是有點不敢相信的事。
不但是他,在場有不少人都流露出了震驚的神色。有的人,甚至顯示出了一種若有所思的樣子。如果不是瞭解龍若海的爲人,很有可能,會有人懷疑是不是因爲副局長之爭,而在這個地方挾情報復。
要知道,趙有才這人,平時的風評還是不錯的。相容性好,爲人謙遜,除了業務能力差一點,和張躍進走得近一點外,其他還真的說不出什麼不是來。就憑這麼一些懷疑,就要將他與毒品集團的罪犯掛起鉤來,還真的讓人感覺到有點難以信服。
魯光淦知道,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沒有參加上次的案情分析會。大家不瞭解情況,也是很正常的,有人會誤以爲是龍若海和趙有才有私人恩怨,也不是什麼不可理解的事。他也不多說,只是淡淡地說道:“‘小諸葛’,別傻坐在那兒,你把上次說到的情況,重新給大家進行一番介紹。大家知道內情之後,也就能夠理解小龍剛纔說的話了。”
“好耶,我來給我們龍大哥剛纔說的話,補充上這麼幾句。大家一聽,就能清楚其中的道理啦。”‘小諸葛’是知道內情的人,看到沈全斌那副疑惑的臉色,得意地朝着他眨了眨眼睛,然後笑嘻嘻的接上了口。
既然魯局長讓自己來表演,當然是要好好秀上一番了。他先介紹了一下馮秀麗通電話的情況,以及將其排除在嫌疑人之外的依據。當然,趙有才在酒中下藥,還有逼奸‘小三子’外甥女的事,也不會漏掉。‘小諸葛’這麼一介紹,在會場上頓時引起了重大反應。
這麼一說,好多人才如夢初醒。紛紛議論說,沒有想得到趙有才會是這樣一個人。在這之前,大家雖然對戚長春在突然之間,讓徐大勇停職檢查的做法,感覺到有點不合情理。但因爲沒有找得到合適的解釋,也就只能是存疑於心。現在爆出了電話這個重大疑點以後,當然也就會對趙有才這種做法,感覺到了反常之處。
這麼一個平時做事十分慎密、不肯得罪人的人,爲什麼要在這種場合下跳出來?真的只是幫‘二狗子’出氣嗎?這不符合他的一貫爲人。‘小諸葛’的介紹,雖然沒有引起預想中的轟動效應,反而是讓在場的人,都陷入了深思之中,半天也沒有人說話。看到大家的表情,‘小諸葛’得意的笑了笑。
當然啦,這種動人心絃的推測,確實是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消化吸收纔對。大家都在作深思狀,實際上也就是認可了‘小諸葛’的介紹。
‘小諸葛’的話才結束,王大爲又站了出來。他補充說道:“趙有才這人,從表面上看,雖然和張躍進走得很近,卻查不到他們之間有什麼權錢交易。我細細調查以後,發現了一個奇妙的現象。張躍進,甚至於‘二狗子’,都能對他發號施令,達到呼之即來,揮之則去的程度。”
看到大家都在注意聽,他加重語氣說道:“但就是這樣一個人,那些爲虎作倀的事情,卻從來沒有沾過邊。反而是我們內部一些見利忘義的敗類,在這方面走得很遠。他表面雖很清正廉潔,私生活卻很糜爛,追求奢華,極度好色,包養的情人不低於三個。”
拋出的資料越多,大家臉上的震撼越是誇張。王大爲聲音低沉的說道:“要滿足他的揮霍,錢從何處來?還有,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作?這樣的做作,說明趙有才是一個很有心計的人。就憑現有的材料,將來我們即使能將張躍進、‘二狗子’之流繩之以法,也損害不到趙有才一星半點。這麼一個心機慎密的人,會是一個能夠忍受‘二狗子’凌辱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