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傑也頗有感觸地說:“還別說10月14號那個連續5個跌停之後出現的止損離場機會,就說10月8號第3個跌停板出現的時候,我們公司那些在國慶節之前做多而10月6號和7號第1和第2個一字跌停板出現的時候死扛着不願意止損離場的客戶一看情況不對,既不敢繼續扛,也沒有資金繼續扛了,所以一大早我們都還沒開始上班,他們就到公司裡來等着了,問我們有沒有特殊一點的渠道能幫他們把賣出平倉的單子儘量掛得靠前一點,爭取排在那兩三萬手賣出平倉單的前面,如果跌停板一旦被打開就能第一個止損離場。那天早上9:07開始,跌停板不是被打開了三、四分鐘嗎?這些人虧着大錢出場後還互相慶幸自己跑得早,滿臉劫後餘生的表情。不過後來的事情還真像他們想的那樣,如果10月8號那天早上不跑的話,又只得在兩個跌停板之後的10月14號才能出場了,而10月14號的銅價已經跌到了43,000元左右。而10月14號這一天如果稍微再猶豫一下,又是三個跌停板之後的10月17號纔有第3次出場的機會了,那個時候銅價已經跌到38,060元了。現在回過頭來看看,這種行情真的是百年難遇呀,我即使手裡沒有任何持倉在旁邊看着都覺得驚心動魄的。”
“所以我就說嘛,空頭的信心完全是多頭的崩潰給的,反正就我自己而言,銅價跌破了40000元以後,要不是在10月22號、23號和昨天連續三天出現三個一字跌停,我自己是沒有信心把空單拿到今天這個位置上的。”
“你覺得現在已經是底部了嗎?”
“應該是了吧,底部大概也就在這個位置附近了。這個價格已經相當離譜了。你回頭看看,7月初的時候銅價還在64,900元呢,現在的價格連當初的一半都不到啊,真是細思極恐!”
“你現在又賺了這麼多錢,是不是該請客了?”
“沒問題,改天約個時間吧,想吃什麼隨便點。”
“真的假的?”袁傑沒想到李欣滿口答應出來跟自己見面,她擔心李欣是隨口說說的,就趕緊追問了一句。
“你讓我請客的時候,我哪次說了不算?”
“今天不行嗎?”
“今天不行,今天有事,改天吧。”
袁傑有些失望地說:“好吧。”
剛纔李欣平倉之後,還沒有來得及體會一下勝利的喜悅心情,袁傑的電話就來了。
現在掛斷袁傑的電話後,如釋重負的李欣走到書房窗前,看着午後金色的陽光映在對面的山嶺上,彷彿像一幅油畫一樣。
雖然李欣學的是理科,可是他一直有一顆細膩和文藝的心。
剛剛過去的那20多天時間裡,因爲頂着巨大的壓力,李欣每天心無旁騖地呆在電腦前看行情時就像一個苦行僧一樣,除了喝白開水、偶爾抽一兩支菸之外,他什麼都不碰,更沒有心思去欣賞窗前的美景。
現在巨大的壓力消失之後,他突然發現窗外的一草一木,一山一嶺是那麼的美!他泡了一杯咖啡,又點燃了一支菸,來到別墅樓頂的陽臺上,一邊喝咖啡一邊看着對面山上那片鬱鬱蔥蔥的森林,他現在纔有心情靜下來好好體會一下成功之後的那份喜悅。
直到這個時候,不久之前從單位辭職後他心理上造成的那個陰影才漸漸消散了,看着外面美麗的景色,他心裡突然涌出了一種想要出去旅遊看風景的心情。
他一邊喝咖啡,一邊靜靜地在想哪些地方風景比較好,值得一去。
杯裡的咖啡差不多快要喝完的時候,他腦袋裡已經有了主意,看看時間已經下午4:40,他拿出手機給夏小娜打了個電話:“待會兒下班後我到公司去接你,我們出去吃飯。”
“好啊,你還是在公司門外等我嗎?”
“今天我在公司大院裡等你。”
“嗯,好的。”
下午5點剛過,李欣的車就開進了南方集團的大院內。他看看時間還早,就找了個地方把車停下,熄了火降下車窗,一個人坐在駕駛座上一邊抽菸,一邊等着夏小娜下班。
李欣的車剛開進公司大院就被樓上的高輝看見了,此時的高輝正百無聊賴地趴在辦公室窗前看樓下的景色。因爲銅價的暴跌,南方集團的銷售業務已經全部停了下來。高輝整天待在辦公室裡閒得無聊,眼看着又已經離下班的時間不遠了,所以他就趴在窗前一邊抽菸一邊打發時間,好等着一會兒下班,李欣這一進門就被他看了個正着。
“咦,這不是李欣的車嗎?他來公司裡幹什麼呢?”高輝心想。
他原以爲李欣是到公司裡來辦事兒的,這是李欣辭職之後將近一個多月的時間裡第1次回公司來,要是李欣上樓來的話,他還正想找李欣聊聊呢。
可是車停好後,卻遲遲不見李欣下車來。高輝又等了一會兒,只見李欣悠然地把車窗降了下來,胳膊肘放在車窗上,坐在駕駛位置上開始抽菸了。
高輝這下明白了,李欣應該是來接夏小娜下班的,看這樣子他是不會上樓來了。如果自己是他,在負氣離開這家公司後,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自己也不會到公司辦公室裡來的。
於是他連忙抓起辦公桌上的一盒煙,急匆匆地下樓去了。
李欣上次來公司門口接夏小娜下班的時候,是他剛剛辭職不久。那個時候的他情緒有些低落,內心還比較脆弱,所以他不願意到公司大院裡來,怕公司裡以前的那些同事看見了跟自己聊起辭職這件事情時自己無言以對。
可是現在不同了,經過這一段時間後,他已經從辭職的陰影中走了出來。更重要的是,就在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他賺了4億3000多萬元的利潤。
此時的他不但不消沉,而且還意氣風發。他現在的內心足夠強大,別說不擔心在公司裡見碰以前要好的那些同事問起他現在的狀況時不至於無言以對,就算是撞上薛晨志和江華這些死對頭,面對他們的冷嘲熱諷時,李欣都有足夠的信心回擊他們。
因爲就算他不像鄭國瑞那樣對南方集團的資金狀況瞭如指掌,但是隻要想想這一個月裡銅價的快速下跌,他就能大致估計出南方集團現在面臨的是怎樣一個悲催的狀況。
同樣是價格下跌,自己在這波下跌中賺了4億3000多萬,可南方集團呢,虧損兩個4億3,000萬恐怕都不止。
在這種情況下,他不相信薛晨志和江華等人還有心思來對自己冷嘲熱諷。
看着眼前這棟熟悉的大樓,就在那麼短短的兩三分鐘時間裡,李欣的腦海裡像放幻燈片一樣閃過了很多糖業公司和南方集團以往的情景。前後不過幾年的時間,這棟大樓居然見證了糖業公司和南方集團兩個大公司的興衰。有一句話說得好: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這用來形容南方集團幾年之內的從興到衰是再恰當不過了。
就在短短的幾年前,南方集團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他們兼併糖業公司的時候,是一種高高在上的態度,是一種人上人的做派。
可是眼下呢?李欣雖然不清楚南方集團現在在進行什麼樣的操作,但是這個集團最重要的產品金屬銅遭遇這樣史詩般的價格暴跌,其悲慘程度恐怕要比當初造成糖業公司破產的那波糖價下跌猛烈兩倍。
在這樣的情況下,南方集團除非是老天眷顧,否則的話,他們的下場恐怕比當初的糖業公司還要悲慘。
就在李欣想這些問題的時候,突然間有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李老闆,在想什麼呢?”
李欣回頭一看,是高輝。不知道什麼時候高輝來到了車的側後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是你小子啊?”李欣趕緊打開車門走下車來。
“來接你媳婦?”高輝一邊問一邊隨手遞了一支菸過來。
“對呀,不然我到這裡來幹什麼?”李欣擡擡手,示意自己正抽着呢。
高輝把手裡的煙塞到自己嘴裡,然後掏出打火機點上:“話也不是這麼說的,在這公司裡除了你媳婦之外,還有不少以前的老哥們呢,有空也回來看看啊。”
“可別人不像你這麼想啊!”李欣長嘆一口氣。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李欣辭職這麼長時間以後,他辭職的原因也陸陸續續地被傳了出來,對這一點,高輝也有所耳聞。
所以此時高輝一聽李欣說這話,就知道他的意思是什麼了:“嗨,你管那些人幹什麼,他們愛怎麼想是他們的事,有空你就來找我們聊天,他們還能把你轟出去不成?再說了,他們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恐怕也沒這個心思和你較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