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是餓了,梳洗完畢,便在意婈的照顧下喝了些清淡的蝦仁粥,隨後看看時辰尚早,體力也恢復的不錯,便起身更衣梳妝,想出去散散心,再向皇后請教道術之別。
臨出門是,我擡眼瞥見桌上的晾乾了的楓葉,這才猛然想起還有重要的事需做。我轉身問意婈道:“婈兒,可有什麼法子將這些楓葉磨成粉末嗎?”
意婈愣了愣,隨即笑道:“姐姐這話問的甚是有趣,磨成粉末還不簡單麼?這兒可是皇后的椒房殿呢,自然是有千種萬種的法子。”
我亦笑:“是了,這世間的千好萬好,皆匯聚於宮,我倒是忘記了。如此,便麻煩你幫我拿去磨了粉,用乾淨的碟子裝好罷!”
“姐姐放心,我會放一千一萬個仔細,保證一粒塵都不沾。”意婈調皮的笑着,一邊快速的裝了楓葉便往外走去。
看着意婈輕快離去的背影,我忽的想起那個陰氣極深的男人,心中一凜,忙喚道:“婈兒且慢。”
意婈回過頭來:“姐姐可還有什麼吩咐麼?”
我走上前,佯裝羞澀道:“據說這楓葉磨粉內服可暢血,外敷可美顏,也不知可信否?這樣想着便想拿來敷臉試試,你可萬萬莫讓別人知道,就是娘娘,若未問起,你也別說,若不然,我可羞於見人了。”
意婈噗嗤一笑,低聲道:“瞧姐姐說的,這宮中女子,哪個不是天天變着樣兒的美容上妝?女爲悅己者容,姐姐有青冥王子的喜愛,自然要好好裝扮一番的,誰人敢笑你?不過姐姐臉皮薄,我自會替你保密的,你就放心吧!”
意婈說着自顧去了。我本想自己親力親爲的,畢竟少一個人知道便多一分安全。只是我入宮不久,識人不多,貿然的捧着堆楓葉去磨粉也未免太過於奇異招搖,越想掩飾反而適得其反,倒不如直接讓意婈去,畢竟她是皇后近前的人,下人輕易不會去討論揣測主子心思。
我擡步緩緩走向椒房主殿,身體尚未完全恢復,走幾步便覺氣喘吁吁,甚是費力。待到得主殿,見主位之上並無皇后,便轉身往後殿而去,果然遠遠的便見皇后跪於蒲團之上,正在三清座下靜心養神。
皇后容顏未有絲毫歲月的痕跡,眉目盈盈,髮絲青青,膚若凝脂,身若柳情。真真恍若天仙,容顏不老,婷婷出塵。如果不是身份擺明在這,我定會以爲她是青陽的姐姐而非母后吧!我立在門邊,怔怔的看了好一會兒。
皇后微微睜眼,瞧着我笑道:“傻站着做什麼呢?過來一起吧。”
我輕步入內,跪在皇后身邊,真心欽羨道:“娘娘保養的真是極好,這容顏真是比我還要年輕幾分,不怪得陛下如此重您!”
皇后嗤笑,恍若三月桃花初綻:“你也可以的,這也是一種道術,一種極難修煉的道術。曰‘山’術。”
我不解,問道:“恕珊兒無知,何爲‘山’術?”
皇后微微嘆氣,緩緩道:“想來你師父定是沒與你說過這些, 是想讓你做個平常百姓,不願你知道更深入的道法。不過如今你被暗算,爲防不測,我還是細細給你道來罷。”她頓了頓,微微思慮後便說道:“道法分五種,分別爲‘山’‘醫’‘命’‘卜’‘相’。其中‘山’爲主修延年益壽長生不老之道。‘醫’則主修煉丹醫治催眠鍼灸之道,‘命’則是手相面相八字測命之道。你學的便是測命術。‘卜’則是預測占卜排局佈陣之術。‘相’則是我們常見的風水術士,他們主修星象風水天地人氣之術。”她說完看着我,笑着道:“這下你可明白了?我主修的是延年益壽的‘山’道,你主修的是面手測命的‘命’道。而給你下了貓鬼之術的,定是占卜佈陣的‘卜’道!碰巧你我都不懂這,所以才讓他得手的順利。”
我怔然半敞,原來道術竟分的這樣仔細!不怪的瑧皇要招如此多的術士,原來是各有其職!師父竟是從未說過。
我想起灌灌神鳥,疑問道:“是何人救了我?”
“高丞相聽說了你的情況,便推薦了一位占卜師爲你占卜吉凶,尋找救你之方,以求將功補過。若不是丞相引薦的道士術法高超,高施道法引來神鳥,只怕你難脫此術。”
我驚愕不已:“竟是高候丞相救了我?竟是他引薦的占卜師?”
皇后嗤笑:“瞧你這大驚小怪的模樣,高候廣交士者,人脈寬廣,何人尋不得?”
我急問:“那可查得害我之人了?”
“說是今日見分曉呢。”
今日見分曉,便是還未查得結果麼?我心知肚明,這術法,定是賢妃身側那個陰森男子的所布,如今高候卻又着人救我,這是要給我個下馬威麼?還是賢妃故意做給皇后看?只是向來賢妃雖於皇后不和,卻也彼此相安無事,這事許沒那麼簡單,定是有什麼預謀吧!只是我尚未暴露身份,高候如此花費心力算計我是什麼道理?我百思不得其解,看來要儘早學會星象之術,早早扳下高候才行。
午膳後,瑧皇遣人請皇后移駕建章宮。我情知定是占卜師彙報結果了,便一道跟了去。
到得恢宏大氣,金瓦琉璃的建章宮,只見瑧皇坐於正中主位之上,身後的兩扇仕女高高舉着的金龍騰雲的團扇,頗有天子之相。右側有一空位,是留給皇后的御座。
瑧皇見了我,挺和氣的問:“珊兒身體可無礙了?”
我恭敬下跪:“謝陛下關懷,已經大好了。”
瑧皇滿意的點頭:“如此甚好,也免得皇后日夜憂心。”
皇后亦笑,眉眼中有明顯的疏離:“多謝陛下垂愛,也辛苦丞相周旋,若不然,珊兒此次必難化解,我代珊兒謝過陛下了。”說着皇后便要下跪。
瑧皇連忙讓皇后起來,徐徐說了好些不需拘禮的話。
我心內只覺得他雖貴爲人王,卻甚是可憐,他鐘愛的兩個女子,一個對他無心淡然,一個聯合外戚算計,真真是孤家寡人。我扶着皇后入座,靜等占卜師入殿。
御前內監趙德祥高聲宣占卜師之驛覲見。
之驛?這名字好生奇特。我目光直直的盯着宮門,倒要看看此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