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老僧卜神課 佛偈動俠情

破曉時分,關雪羽已來到了縣北百二十里外的石頭嶺上。

嶺高千仞,上方下尖,尤其難行,遠遠看去,有如一把雪亮尖刀,插立雲天之間。

石頭嶺上極高處仁立着一所古剎,便是遠近知名的出雲寺了。

如照常規,登山人寺有一定的道路,鑿石而級,牽索爲引,步步登臨。最快的腳程,也得耗上整天的時間。關雪羽舍此不圖,走的是偏峰捷徑。他輕功極佳,步險過澗,有如康莊大道,日出之前,便已經來到了頂峰的出雲寺前。出雲寺之所以爲名,當在“出雲”二字。

上“白”爲“雲”,下“白”爲雪,出雲寺恰恰夾在這二白之間,看起來自有其頂天立地一番氣派。所謂“高處不勝寒”,不必待到寒風凜冽的冬季來臨,石頭嶺在入秋之後,便已經開始落雪。今年大旱,不見落雪,但在頂峰,尖端也有少量積雪,卻也足夠將出雲寺點綴一番。

幾隻寒鴉低飛盤旋在寺前老鬆之間,地面上散滿了落葉,風自天上來,貼着峰上的雪面刮下,真有股子冷勁兒,寺門是永遠開着的。

爲了防禦冷風的直襲,入門處架有四四方方的一面隱蔽牆,牆後是放生池,此時此刻,水面上卻已經結了薄薄的一層冰,平滑得像是一片水晶琉璃。

踐踏着一徑殘枝敗葉,關雪羽徑自來到廟前。

天也不過纔有上這麼一丁點兒明意,兩盞油紙燈籠,搖曳着婆娑昏暗的黃光,那光景兒,顯然透着十分淒涼。

出雲寺的和尚敢情已經起來了,迎着薄薄的一天微曦,共分爲兩列,正在操練晨功——像是一套拳法。一共是十八人,這就是除卻出雲方丈以及兩堂職司之外,廟裡僅有的和尚了。

關雪羽的忽然出現,頓時使得操練中的和尚爲之吃了一驚,全都停住了身手。

一個年輕和尚隨手穿上了袈裟,怔了一下,緩緩走過來,一直來到了關雪羽身前,才恍然認出了來人是誰,立刻展開了笑臉。

“啊,這不是關施主嗎?你老這麼一大早就上山來啦!”話聲才落,即見一個頎長留有黑色長鬚的和尚,由裡面快步而出,遠遠向着關雪羽打了一個佛訊,躬身說道,“貧僧奉方丈之命,在此恭候,施主請隨我後殿去吧。”

關雪羽微微一笑,合十一揖,以佛禮答謝,道:“老和尚端的是無所不知,我還只當他坐關未醒,此番白來了一趟呢!”

這個黑鬚中年和尚法號“至法”,乃是出雲寺的主持和尚,看來與雪羽像是認識。

聆聽之下,即見他展開笑顏道:“方丈原來坐關,直到昨日傍晚時分才醒轉,晚課之後,方丈指示貧僧,說是先生今日日出前後必將到寺,有事相商,要貧僧在此恭迎,果然應驗,倒是貧僧迎接來遲,尚請海涵。”

關雪羽頷首道:“看來老和尚功夫更甚昔日,誠乃吾佛恩典,你不必客氣,請前頭帶路吧!”

至法和尚應了一聲:“是。”即轉身步入。

關雪羽復向前來的少年僧人告了擾,這纔跟隨着至法和尚向廊道步入。

眼前一片漆黑,只有一根油松火把,劈拍響着在遠處燃着,油煙子嫋嫋升空,化爲青白色一條巨龍,竟不爲風勢所散,倒也奇怪。

這條長廊伸展甚長,上爲茅草,下鋪石塊,支柱皆爲多年堅厚檜木所築,年代久了,其色如釉,閃閃而有光澤,整個長廊看上去樸實無華,卻是古意盎然,雅極了。前行的至法和尚,步履輕靈,神態安詳,望之即知身上的功夫不比尋常,穿過了長廊、正殿,來到了後山石室——這便是出雲和尚的修練坐關之處,平日本寺弟子,不得到特別的允許,是不能隨便進出這裡的。

石室背山而闢,根本就是鑿壁而成,門前聳峙着一對石翁仲,插有一盞高挑紙燈,地上的石塊一路婉蜒伸展而出,排得很具藝術眼光,三三兩兩一直延伸到石室盡頭。

關雪羽來這裡,已是常客,與出雲和尚更是交非泛泛,這裡的一切都很清楚——就拿這些地上的石塊來說吧,如非深知其奧妙者,便萬萬難以行走,敢情其中大有名堂,不知內情者一步妄自踏上,便將自討其苦了。

至法和尚來到這裡,停下了步子,回身合十,道:“先生自己進去吧,貧僧該去關照前面的早膳了。”

關雪羽道了謝,容得至法轉身離開後,他才轉向後面石頭禪房,喟嘆一聲道:“老和尚別來無恙否?又來打擾你的清靜了。”他這裡話聲方住,即聽得正面石室內,一人浩嘆道:“一兔橫身當古路,蒼鷹才見便生擒,後來獵犬無靈性,空向枯樁舊處尋。阿——彌——陀——佛——”

關雪羽微微怔了一怔,憧憬着老和尚的四句禪機,卻是似解非解,他微微一笑道:

“老和尚,你又在跟我打啞謎了。”一面說,一面踏步而前。

老和尚石室前,排列着數十方石塊,三三兩兩,頗爲有趣,關雪羽前三後四地走了半轉,停下來笑道:“咦?你這是玩的什麼把戲?我半年不來,敢情你又換了名堂不成?”

室內的老和尚卻笑應道:“原是故日三生石,舊靴逢雨沾新泥,三片桐葉隨風轉,五處燕子剪新衣。”

關雪羽正在打量地上石子,聆聽之下,啞然道:“原來如此,這就是了。”前行三步,身形後挫,心裡默然念着一個“奇”數,雪衣輕振,已飄落室前。卻聽得室內和尚讚賞之聲道:“小子半年未見,竟是又長進了不少,看來我這裡已沒有東西再能留難你了,你固前程遠大,卻來尋我做甚?”

關雪羽“哈哈”一笑,推門而入。其實,哪裡有門,只是三數串竹葉垂簾而已。隨着關雪羽的手勢,竹葉應手而啓,關雪羽當門而立。室內雖然燃着一盞青燈,只是在黎明的微曦之下,已顯得微弱,兀自“篤篤”有聲地在竹葉上搖曳不已。這裡光線不亮,卻足以辨物,一幾一案,俱在眼前。出雲老和尚披着一件藍棉布的舊袈裟,盤坐在蒲團上,他身材原本高大,即使坐着,卻也較諸一般常人爲高。長眉,蒼髮,臉上皺紋不少,只是並沒有十分老態。此時他面向長窗,臉上顯着一抹微笑。“餐六氣而沆瀣兮,漱正陽而含朝霞。天逢大旱,如今這個也不好尋了……”打量着當前的年輕人,老和尚由衷地欣喜。眯縫着兩隻長眼,他頻頻點頭道:“這麼早就來了,還沒有用過早飯吧?”

關雪羽一笑道:“一經緊趕,失魂落魄.只怕老和尚你過時不候,哪裡有時間用膳,和尚你是明知故問了。”一面說,他那雙光亮的瞳子,在室內四下搜索着,嘴角綻其輕笑:“怎麼,大方丈有什麼好吃的,要賞賜我這個可憐人嗎?”

出雲和尚笑起來了,偌大的年歲了,居然牙齒很好。滿嘴白牙,竟然一個不少:

“小子,我看你是明知故問,這裡的一點傢俬,哪還能瞞得了你的法眼?怎麼,還要我親手送上吧?我看你是沒有這個造化。”

“沒有這個造化我也就不來了。”果然他像是無所不知,左右打量一眼,徑自步向裡頭案前,竹案上蓋着一片蘆蓆,蘆蓆下面是一個竹笸籮,裡面有好東西。關雪羽微微一笑,老實不客氣的就享用了。

一個剝了皮的光頭大首烏,卻是新鮮得很,輕輕一捏,竟像是擠得出水來——黑黑的頂門之下有一圈淡紅色的頸項,竟是一隻“粉頭烏”,難尋得很,藥鋪子裡有得賣,卻是價錢嚇人。

關雪羽一時大爲驚喜,拿起來就咬,一咬之下,纔想起了有些不妥,側目視向和尚。

出雲僧搖頭笑道:“癡兒,癡兒,豈不知‘見光失靈’麼?原是留給你的,吃了吧!”

翻了一下眼睛,關雪羽想說一聲“謝”,想到了老和尚的這句“見光失靈”,也只有悶着聲,匆匆幾口把一隻足足有四兩重的“粉頭烏”吃了個乾淨。

老和尚看在眼裡,喜在心裡。每一次看見他的時候,老和尚心裡都充滿了慈愛,也都會情不自禁地生出幾分“念塵”之感,也許是他的修行還不夠吧,還不能修到真正的“四大皆空”,再不就是他的塵緣未了,他們之間也許是有緣分的吧?

一個大首烏入了肚,嗓子眼乾乾的,像是噎得發慌——不僅要吃,還想要點喝的。

笸籮裡另外還有半截蓋着蓋兒的竹筒子,裡面盛着半筒子汁液,關雪羽端起來晃晃,笑道:“這是什麼?”

“喝了吧!”大和尚笑嘖着,閉上了眼睛,像是飽經世故的老爺爺,對付調皮的孩子的那個神態。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竹節裡的玩藝兒,已被雪羽喝光了,“都喝光了?”

“喝光了!”問得爽快,答得更乾脆。

帶着幾分靦腆,關雪羽在老和尚對面坐下來,長長吁了口氣,像是吃飽了:“現在舒服多了。”

“舒服多了?”老和尚喃喃地道,“忙了我一個更次,算是便宜你了。”

“不好意思。”關雪羽一笑,道,“下一次輪着我孝順你便了,一卷‘伽藍逢雨經’,我是抄定了。”

“這也罷了。”老和尚微微點着頭,一雙眸子,只是骨碌碌地在他臉上轉個不休。

關雪羽還在回味着剛纔的飲料,由於常飲,一嘗即知,他細細回味地數着:“天門冬,地黃,黃精,枸杞子……摻着‘子露’成汁——不對……還像是多出一樣東西。”

“算你聰明”老和尚哼了一聲,“給你五個數目,猜不着即是朽材。”說數就數,一、二——“三”還沒有出口,關雪羽這邊已報出來了:“是了,是‘四角菱’吧!”

老和尚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說,算你答對了。只是他的那雙眼睛,仍然在關雪羽臉上轉着,慢慢地,和尚臉上已失了原有的笑容,“說吧,你今天來看我,有什麼重要的事?”

“算是被你猜對了。”關雪羽道,“早知道,半年以前就該聽從了你的話,離開了臨淮關——如今……”

“如今看來倒也不晚,只是你肯不肯罷了。”微微一頓,老和尚搖搖頭,又說了一個“難”字。

耳邊上忽然響起了一陣子嗡嗡聲,膝朧中隱約可見一隻蒼蠅,在室內繞着,隨即撲向窗櫺子,儘自拉個不休。

出雲老和尚一聲喟嘆道:“蠅愛尋光紙上鑽,不能透處幾多艱,忽然撞着來時路,始覺生平被眼瞞……”頓住了話頭,老和尚豎起了一根食指,施展“乾坤一陽神指”之力,向着紙窗上一點,赫然作響聲中,已在桑皮紙上開了銅錢般大小的一個窟窿,算是爲了那隻無眼蒼蠅開了求生之路,頓時穿飛不見蹤影。是時朝陽新出,窗戶中映出淺淺的一抹紅光。室中二人,頓時沐浴在清晨紅日,無限光彩生機裡……

關雪羽像是呆住了。

“怎麼不說話?”老和尚打量着他——總是提醒着自己,這樣難得少年,不容他有所失足,然而“事有定數”,卻又是“強求不得”,且隨他去吧。這麼想着,老和尚倒是不再憂慮了。

關雪羽恍然像是有所微悟,轉看向老和尚道:“你看我……還能退出來麼?”

“你能麼?”老和尚問了一句,一雙眸子直直地向他逼視着。

“我……只怕不能。”

“爲什麼?”

“爲了……”關雪羽嘆息一聲,搖搖頭冷冷地道:“人情,道義……總之,我……

不能。”

“這就是了。”老和尚慨然嘆息一聲,道,“不瞞你說,觀諸你此刻眉眼,只怕眼前有一步大難……唉唉……”

“老和尚你怎麼說……”

“癡兒……癡兒……”出雲和尚訥訥地道,“你燕門三代爭勝,鐵血鋼骨,無一爲情所困,何以到了你這一代上,竟然這般窩囊了,敢是一蹶不振了。”

幾句話說紅了關雪羽的臉,虎然作勢地由位子上站了起來……卻也只是怒視着對方和尚,發作不得。

可不是麼,雖然未必趕上與“燕”字門三代都論得上交情,就雪羽所知,打從自己祖父輩上,就與這個和尚有過來往,如非他是出家人,咳嗽一聲,硬要佔上“爺爺”的輩分,卻也沒有什麼說不過去。

“哼哼……怎麼,我說這話你還不服氣麼?”出雲老和尚一雙蒲扇大手,在頭頂上搔了幾下,“小燕兒……我給你算個卦吧!”“出雲神卦”,可不是吹的,關雪羽從小就知道,只是老和尚不輕易爲人算就是了。倒是“燕家神算”天下知名。

“你燕家神算固然是頗有盛譽,只是碰見自己人,卻有些礙事——不比我老和尚的這一手,嘿嘿……不由你不信。”說着,他這就起卦了。

只是幾個黑白棋子兒,唏哩一聲攤開來。端詳着,老和尚的臉色可不大好看——

“我說的是吧,阿彌陀佛!這是一局險卦呀——”

“你說清楚一點吧!”

“說清了就不靈了,險,險……好險呀!”老和尚這一連三個險字,關雪羽可有些沉不住氣了,伸出手把棋子兒弄亂了。

出雲和尚兩道長眉蹩在了一塊兒,微微搖搖頭道:“真教人難以相信,小燕兒——

憑你這樣的身手,竟然還會……這就叫強中更有強中手……”

關雪羽轉過身子來,走向窗前,佇立了少頃,就手推開了窗門,逼人的紅光,立刻大肆渲染了進來,“這個人,老和尚你應該知道。”他回過身子來,盯向出雲和尚,“長白山的那隻老金雞……飛來了。”

老和尚臉上,僅有的一絲笑容也消失了,“這就難怪了……”

“難怪什麼?”

“小燕兒。”老和尚坐正了身子,道:“告訴我,你是否顯露了身分?我是說,可有人知道,你是‘燕字門’的出身?”

關雪羽搖搖頭:“除了你以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老和尚道:“你能肯定?”

關雪羽肯定地點了一下頭,道:“我現在是從母姓……”

“那是姓關了?”

“關雪羽……燕雪。”老和尚念着這兩個名字,除了一字相同以外,實在沒有什麼關聯。

“隱得好。”老和尚點頭道:“以你母親那一身能耐,配得上你燕家了,姓關也不丟人。”

“老和尚,你問我這些幹什麼?難道我‘燕’家在武林中還結有厲害的冤家不成?”

“怎麼沒有?”

“是誰?”

“哼哼……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你——”關雪羽往前邊踏進了兩步。

像他這等身懷絕技的人,舉手投足,俱見功夫,一經着怒,內力便會情不由己地自然現出,此刻卻也不例外。隨着他前進的身勢,那股子無形的力道,直襲當前,勁道之強,把老和尚一絡子山羊鬍子都吹歪了。

“呵呵……好小子……好小子……”老和尚一個勁兒地眨着眉毛,單手直豎,乾脆宣起了佛號來了,“無量壽佛,阿——彌——陀——佛——”

關雪羽停下腳步,恨恨地咬着牙。他知道自己氣也是白氣,老和尚不想說的,就是用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休想讓他吐出一個字來。怒氣既去,嘆息一聲,他無可奈何地在一張竹椅上坐下來,看着老和尚苦笑了笑:“好吧,咱們不談這些,既然你什麼都不說,這一趟我算是白來了——”

“你沒有白來,”老和尚一雙眸子炯炯有神,“最起碼我能給你消災抵禍。”

“消災抵禍?”關雪羽曬道:“說來聽聽。”

出雲和尚點點頭道:“從現在起,你留在我這裡,七天以後就天下太平了。”

“你是要我七天之後再離開?”

“對了……”

“不行,”關雪羽冷笑了一聲,“理由剛纔我已經說過了……罷了,我原想拖你下山,助我一臂之力,現在看來,希望渺茫。”雖然如此,他仍然還存着萬一的希望,眼巴巴地看着和尚,“你是知道的,我的‘鐵胎功’功力不足,抵不過他的‘黑手穿牆’……”

“豈止是黑手穿牆?”老和尚冷漠地插了一句。

“所以……如果你肯出手助我,憑着你的那一手‘玉琵琶’,加上我燕家絕技,哼哼……就算他再厲害,也不是我們的敵手。”

老和尚冷冷一哂道:“阿彌陀佛,老袖是早已跳出紅塵之人,這件事你莫要把我算上。”

關雪羽愣了一下,點點頭道:“很好,我總算認識了你這個人了。”

老和尚又宣了一聲佛號,才道:“你我今日處境不同,不能一概而論……小燕兒,你莫要擾亂了我老和尚的心境。無量壽佛——”念時手捻念珠,眉頭輕聳,竟自閉上了眼睛。

關雪羽呆了一會兒,想到即將遭劫的麥家大小,不禁一時心情紊亂,面前忽然現出了麥小喬的影子……她那雙深邃卻不失天真的眸子,正自向自己注視着,白皙的臉上,竟失去了笑容——敢情竟是一張待死的臉。一剎那,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論交往,不過是數面之緣,不到什麼深的感情。即使與麥老爺麥玉階,也不過是一次談話的交情,犯得上管這個事麼?況乎是這等以性命相搏之事。然而,偏偏就是壓不住心理上這股子激動的情緒,除非自己是個不思不想的木頭人,否則,有血有肉的一條漢子,這口氣是忍不下去的,更逞論什麼仁義俠情了。

即使在日光的正射之下,他那張瞼也過於蒼白了。

心裡的激動,熱血沸騰着,幾乎像是要噴了出來。越是這樣,看着老和尚的那種事不關心的神情,就越加可恨,真恨不能跳起來狠狠地踢他一腳——“燕字門”在武林中獨樹一格,向以“性功”見長,這種“性”實在是“性命之性”,昇華了也就是佛道界所標榜的“無性”之性。那是“苦修”之後才能常見的成果,一旦成功,七情六慾難犯其身,殊不容易。燕雪(關雪羽)在這一門家傳功力上,自信已有幾分火候,素日受益頗多,然而今天……

老和尚其實沒有入定,炯炯目神,透過細開的兩道眼縫,直直地打量着對方這個年輕人,對方的一舉一動,包括肚子裡想的,也逃不過他的這雙“法眼”。“阿——彌—

—陀——佛——”平白無故地又再宣了一聲佛號,“這件事看來你是管定了?”

關雪羽用堅毅的目光代表了回答。

出雲和尚喃喃道:“汝負我命,我還汝債,汝愛我心,我憐汝色,以是因緣,經千百劫,常在纏縛。”睜開眼睛,直直地逼視向對方。

關雪羽不禁爲他凌銳的眼神,驚得一驚,下意識地爲之目逃,少頃,他又把目光回到了老和尚臉上。

“小燕子,聽我說,這件事不要去管吧!”他竟是一片“苦口婆心”,奈何少年人不爲之所動。

“讓我說個故事給你聽吧!”老和尚幾乎在哀求他了,“你可知你大伯父燕子青老快客,那隻左臂是怎麼斷的?”

“那又與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與這件事固然無關,只是卻似給你一個告誡。”

關雪羽沉沉地出了一口氣,老實說這當口,他實在是沒心情再聽這些了。

老和尚卻偏偏裝作不知,兀自不厭其煩地繼續說下去:“四十一年前,不……四十二年了吧!”他點點頭,“四十二年前,一個落雪的夜晚,你伯父管了一件閒事,爲了救一個不願出家的小尼姑……”

“那是我的大伯母,女飛衛石明玉。”

“不錯,是石……明玉。”老和尚冷冷地說,“對方是出了名難惹的青竹塘主無耳老尼,她好不容易收了你伯母這個得意弟子,欲將她一身武學,盡數傳授,偏偏你伯母竟無意出家……整天哭哭啼啼,你伯父燕子青爲此抱不平,竟自輕易地向老尼下了戰書,那一日我正與你祖父在堂上對棄,你伯父來了,他們父子的幾句對話,我如今還記得。”

關雪羽默默地注視着,要領略他的弦外之音。

出雲和尚輕輕哼了一聲道:“他父子一番對答之後,你祖父說無耳老尼不易招惹,你伯父竟然不予理睬。你祖父問他燕家絕技‘七十二式燕子飛’會了多少?你伯父答說全都會了,你祖父遂命他當堂演來。”

關雪羽怔了一怔,這倒是他以前像聽說過的,卻也有幾分置疑:“且慢,難道你親眼看見?”

老和尚莞爾一笑,點點頭道:“問得好,你燕家絕技自是不容外人窺視的,即使我這個出家人也不例外,我知趣地避開了。”

關雪羽點點頭,這纔有幾分道理。

“我回來的時候,你伯父顯然已表演過了。”老和尚說,“你祖父竟然讓他去了。”

“那是因爲我大伯父果然已精通了我家絕技?”

“不然,”老和尚冷冷地說,“你祖父當時告訴我說,你大伯卻連一半的火候都沒有。”

“那——爲什……麼又……”

老和尚的手勢,止住了他的發問——

“你祖父繼續與我下棋,”和尚接下去說,“下了一半,他老人家停子不發,待看他時,竟自落下了淚來。”

“這又爲什麼?”

“唉!”和尚道:“我當時佛門功業不深,也自迷離,見你祖父傷心落淚,不免問故,你那祖父乃告我道,你伯父此一去,凶多吉少,苟能不死,也必將落得‘斷臂’而歸的奇慘下場。”

“啊——”關雪羽不禁呆住了。

老和尚嘆息一聲,讚歎道:“你祖父真不愧是一代劍客,料事如神,當然,這全與他知彼知己的精湛武功造詣有關。”微微頓了一下,老和尚接下去道,“在我追問之下,你祖父才說你伯父七十二手燕子飛絕技之中,有十二手欠熟,十一手方自入門。這還不說,其中有一手最重要的,竟與他往日傳授完全背道而馳,你明白我的意思——那是‘走火人魔’——練左啦!”

關雪羽發出了幽幽一聲嘆息。

出雲和尚道:“就因爲如此,你祖父乃斷定他必將落敗在這一招上,而且他更推算出無耳老尼將以何種劍術來對敵,並且其中何一手招式來取勝——於是判斷的結果,你伯父即使躲過了咽喉,也難逃失臂的下場。真正爲他說中了,老和尚生平從來也沒佩服過人,你祖算是唯一令我佩服的一個人,到如今,我仍是自愧不如。”

關雪羽苦笑了一下,道:“這麼說,我祖父就錯了。”

“爲何?”和尚一本正經的樣子。

關雪羽道:“既然他老人家早知道如此,就不該讓我伯父前去冒險。”

“嘿嘿,說得好,說得好,阿——彌——陀——佛——”

關雪羽言出,立刻即有所警,心裡大爲震盪,敢情“薑是老的辣”,想不到老和尚還有這麼一手,以古諫今,當下垂頭深思不語。

老和尚訥訥地道:“事後你那祖父說,他果真要強留你伯父,並非不可,只是日後必將爲你伯父所不諒,他亦難逃清議……而且也破壞了你伯父日後與你伯母的一段良緣。

當然,這其中還有更深一層的理由,包括你祖父爲化麼不親自出手……然而,這些都是題外之言,與今日之事顯然不相干了。”

關雪羽看了老和尚一眼,這一霎,他心情亂極了。

老和尚點點頭道:“你大伯的一生,就因爲失了一臂,整個的毀了,日後雖然蒙你祖父破格造就,最終學成了絕技,但是較之你父親獨得燕家門真傳的蓋世身手,可就差得遠了。”

微微一笑,老和尚那對精華內蘊的眼睛深深注視過去:“我與你們家稱得上是三代論交了……小燕兒,就算我託個大吧,你燕門絕技不現江湖已近十年了,你父親何以‘青燕峰’閉門深居,永世不出,你母親又爲何長伴青燈,看破紅塵,晚年向佛……這些你可明白?是否與波譎詭異兇險的江湖生涯有關?你父親是錯了,不該要你來投奔我的。”

關雪羽冷笑道:“這又爲什麼?”

老和尚搖搖頭,“爲什麼?我也得管得了你呀!”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關雪羽站起來,又走向窗前。雖然陽光正燦爛,這裡卻“高處不勝寒”,颼颼的寒風吹過來,臉上就像是被針扎那般的疼痛滋味,他強自壓抑着那顆激動的心,一言不發。

“小燕兒,讓我再來問你一句話,好吧?”背後傳過來老和尚的聲音。

關雪羽心裡真有說不出的氣忿,一想到麥家全家大小,他真的在這裡挨不下去了。

“你就問吧!”

老和尚冷森森地一笑:“你自信較之當年你大伯父身手如何?”

關雪羽緩緩地回過身來:“要親眼一看麼?”

老和尚搖搖頭含笑道:“那倒不必,你是在笑我看不懂是吧?”

關雪羽哼了一聲道:“你素知我父子的爲人,他如果認爲我武功不足,是不會讓我下山的。”

老和尚點點頭,相信這確是真的。“那麼令堂那邊呢?”

“家母那一邊卻是更爲嚴格,但是我總算勉強也通過了。”

“嗯——你母親可有什麼關照?”

“沒有。”關雪羽接下去道,“她老人家確是愛子情深,竟然偷偷把燕家家傳之寶‘金燕護心寶甲’交給了我。”

“阿彌陀佛,”老和尚低低的宣了一聲佛,“這麼說,你們燕家的‘鐵胎神功’,你還沒有練熟羅?”

關雪羽點點頭,道:“不錯,我剛纔已經告訴過你……如果我有十成的火候,今天也就不來看你了。”

“無量壽佛,小燕兒,你可知那隻長白金雞的厲害?你知道……麼?”

“我當然知道。”

“你顯然還不太清楚。”老和尚目光湛湛地看着他,“此人六歲從師,練洗骨易髓之功,全身上下兵刃不進,更不怕拳腳肉掌加害,如果你的鐵胎功練成了,也許還可與其一較長短,但如今,你顯然已非其敵。”

關雪羽呆了一呆,他只知那隻老金雞“黑手穿牆”功十分了得,卻不知對方還有這一門功夫。然而,不知怎地,他心裡卻是一直燃燒着與他一見高下的火焰——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強者”心胸了,更何況這其中還包藏有“俠義”二字。“你也許還不十分清楚。”老和尚習慣性地又宣了一聲佛,“阿彌陀佛,我再多告訴你一些吧,這人姓過名叫龍江,出身黑龍江畔,六歲從師,他師父是個埋名隱姓的異人,出沒白山黑水,以採參爲生,當地人都叫他‘老人蔘’。這個過龍江從他習技,除了練成洗骨易髓刀槍不入的一身能耐之外,由於每日隨師翻山越嶺,食盡靈藥,是以也練成了凡人難望其項背的一身輕功,其成就據我所知,也只有你交親燕追雲與另一個人纔可與其較高低。你的輕功極好,是否能如他可就不知道了。”接着他嘆了一聲道,“……這些都是他早年的出身,至於以後如何又打入黑道,顯然是另有一番奇特的遭遇了,這些你父母親就又比我清楚得多了……他們難道沒有告訴過你麼?”

關雪羽搖搖頭,心裡不禁有些怯虛,父母親豈能真的沒有告誡。母親甚至於再三的囑咐,要躲着這個人,千囑萬囑,要自己足跡不涉及遼東,看來確實對此人大存戒心,卻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鬼使神差的,這隻老金雞,竟然飛出了遼東,來到了中原內陸,偏偏來到了臨淮,眼前就幾乎要與自己見面了——這可真是冥冥中的安排。

“這就是你父母的不是了……”老和尚聳了一下長眉,像是有話要說,卻又吞進了肚子裡。過了一會兒,他才又道,“……也許這正是你父母的苦心……無論如何,我可以斷定,你父母是不希望你與這個人見面的……”

關雪羽點了點頭,不能否認,忍不住地問道:“這又爲了什麼?老和尚你知道麼?”

出雲和尚搖了搖頭道:“不可說,不可說,你應該相信你雙親之言……不見的好。”

關雪羽嘆了一聲道:“老和尚,你的意思,莫非要我見死不救?”

“非不爲也,乃不能也。”老和尚訥訥地宣了聲佛號,“阿彌陀佛,明知不能而偏爲之,愚夫也,小燕兒,你要知道,‘燕字門’如今只有你這一脈單傳了。你父母既把你託付於老衲,顯然有讓我就近管教之意……無論如何,我不能讓你離開。”

關雪羽冷冷一笑,正要說話,卻見老和尚已自站起,微微含笑道:“從現在算起,二十四個時辰之內,你暫息在我這禪房之內,前殿還有事情,老衲我這就失陪了。”

關雪羽怔了一下,來不及說話,老和尚已轉身步出。

禪房裡頓時只剩下他一個人。

關雪羽一時大爲氣悶,但卻又不能發作,他並非凡事任性的人。老和尚方纔一番勸誨,未嘗沒有道理。當日來時,父母一再關照,凡事要與這和尚商量,對他推崇十分,自非沒有道理。父親常批評自己秉性剛毅,剛愎自用,何以又令自己千里投奔,從這老和尚研習佛門經典,每日唱“大悲咒”百二十遍,以及抄寫經文等不着邊際之事,莫非這其中含有深意不成?或是看出自己眼前有什麼不祥之災,要出雲和尚爲自己佈施消災?

可真是讓人糊塗了。偏偏老和尚行事與他說話一般,常常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令人捉摸不定,真正氣悶。

第二十五章 防劫賑災銀 和尚布奇陣第七章 高人夜造訪 互相論金翅第九章 食肆遇嬌鳳 路途受襲擊第十二章 黑指逞殺功 金羽能卻敵第四章 暴斂猛如虎 盜匪四處起第二十八章 義行護災銀 捨身救黎民第四章 暴斂猛如虎 盜匪四處起第二十章 古怪八老爺 疑是姜隱公第四章 暴斂猛如虎 盜匪四處起第三十四章 少俠遇奇緣 黑房練異功第二十章 古怪八老爺 疑是姜隱公第三十六章 雙目既失明 陡然尋短見第十三章 義士埋黃土 仁俠闖江湖第二章 惡賊下素帖 索萬兩黃金第二十四章 姑娘灌烈酒 醉後吐真情第三十五章 宿毒未盡除 小喬感厭世第三十二章 孤峰小亭上 億述少年事第十五章 品茗論知已 少幫主受教第三十三章 夤夜闖禁地 一睹混元功第五章 巧織天星掌 懾服兩巨盜第五章 巧織天星掌 懾服兩巨盜第四十二章 醉酒失儀態 更需解鈴人第二十四章 姑娘灌烈酒 醉後吐真情第三十五章 宿毒未盡除 小喬感厭世第二十六章 災銀爭奪戰 捕快遭捆綁第二十八章 義行護災銀 捨身救黎民第二十九章 惡戰四大寇 爲災民請命第三十二章 孤峰小亭上 億述少年事第三十九章 雪山斗鬼鳳 神功拯垂危第三十四章 少俠遇奇緣 黑房練異功第十七章 細訴江湖事 南柯一夢醒第一章 沈邱四惡老 肆虐臨淮關第五章 巧織天星掌 懾服兩巨盜第八章 老僧卜神課 佛偈動俠情第四十一章 弟子起貪心 偷取石馬經第七章 高人夜造訪 互相論金翅第三十三章 夤夜闖禁地 一睹混元功第十七章 細訴江湖事 南柯一夢醒第九章 食肆遇嬌鳳 路途受襲擊第四十一章 弟子起貪心 偷取石馬經第九章 食肆遇嬌鳳 路途受襲擊第十二章 黑指逞殺功 金羽能卻敵第二十四章 姑娘灌烈酒 醉後吐真情第二章 惡賊下素帖 索萬兩黃金第二十九章 惡戰四大寇 爲災民請命第二十一章 押運賑災銀 路遇雲四娘第三十五章 宿毒未盡除 小喬感厭世第三十五章 宿毒未盡除 小喬感厭世第一章 沈邱四惡老 肆虐臨淮關第四十章 雪山斗劍炁 兩敗俱輕傷第十三章 義士埋黃土 仁俠闖江湖第三十六章 雙目既失明 陡然尋短見第二十六章 災銀爭奪戰 捕快遭捆綁第三十一章 兩雄相對弈 難決一高下第十九章 發現地下室 救出捕快妻第三章 飛賊受挫折 蒙面人解圍第四十二章 醉酒失儀態 更需解鈴人第四章 暴斂猛如虎 盜匪四處起第九章 食肆遇嬌鳳 路途受襲擊第三十七章 爲情絲糾纏 慧劍難揮脫第二十一章 押運賑災銀 路遇雲四娘第二十六章 災銀爭奪戰 捕快遭捆綁第三十三章 夤夜闖禁地 一睹混元功第三十章 爲情絲所困 皈依入佛門第二十六章 災銀爭奪戰 捕快遭捆綁第四十二章 醉酒失儀態 更需解鈴人第十章 身形如鬼魁 老金雞呈威第二十章 古怪八老爺 疑是姜隱公第二十六章 災銀爭奪戰 捕快遭捆綁第二十七章 銀子變石頭 氣煞鳳姑娘第二章 惡賊下素帖 索萬兩黃金第三十一章 兩雄相對弈 難決一高下第三十六章 雙目既失明 陡然尋短見第十章 身形如鬼魁 老金雞呈威第一章 沈邱四惡老 肆虐臨淮關第三十一章 兩雄相對弈 難決一高下第一章 沈邱四惡老 肆虐臨淮關第二十五章 防劫賑災銀 和尚布奇陣第三十章 爲情絲所困 皈依入佛門第十一章 金雞呈淫威 追風俠受挫第十七章 細訴江湖事 南柯一夢醒第二十八章 義行護災銀 捨身救黎民第三十二章 孤峰小亭上 億述少年事第六章 拔刀防巨寇 揭秘震羣雄第二十章 古怪八老爺 疑是姜隱公第十一章 金雞呈淫威 追風俠受挫第三十一章 兩雄相對弈 難決一高下第五章 巧織天星掌 懾服兩巨盜第一章 沈邱四惡老 肆虐臨淮關第十五章 品茗論知已 少幫主受教第二十二章 奇怪八太爺 激戰過龍江第八章 老僧卜神課 佛偈動俠情第三十章 爲情絲所困 皈依入佛門第七章 高人夜造訪 互相論金翅第十二章 黑指逞殺功 金羽能卻敵第三十一章 兩雄相對弈 難決一高下第十一章 金雞呈淫威 追風俠受挫第四十一章 弟子起貪心 偷取石馬經第三十八章 擺脫情伽鎖 不辭而別去
第二十五章 防劫賑災銀 和尚布奇陣第七章 高人夜造訪 互相論金翅第九章 食肆遇嬌鳳 路途受襲擊第十二章 黑指逞殺功 金羽能卻敵第四章 暴斂猛如虎 盜匪四處起第二十八章 義行護災銀 捨身救黎民第四章 暴斂猛如虎 盜匪四處起第二十章 古怪八老爺 疑是姜隱公第四章 暴斂猛如虎 盜匪四處起第三十四章 少俠遇奇緣 黑房練異功第二十章 古怪八老爺 疑是姜隱公第三十六章 雙目既失明 陡然尋短見第十三章 義士埋黃土 仁俠闖江湖第二章 惡賊下素帖 索萬兩黃金第二十四章 姑娘灌烈酒 醉後吐真情第三十五章 宿毒未盡除 小喬感厭世第三十二章 孤峰小亭上 億述少年事第十五章 品茗論知已 少幫主受教第三十三章 夤夜闖禁地 一睹混元功第五章 巧織天星掌 懾服兩巨盜第五章 巧織天星掌 懾服兩巨盜第四十二章 醉酒失儀態 更需解鈴人第二十四章 姑娘灌烈酒 醉後吐真情第三十五章 宿毒未盡除 小喬感厭世第二十六章 災銀爭奪戰 捕快遭捆綁第二十八章 義行護災銀 捨身救黎民第二十九章 惡戰四大寇 爲災民請命第三十二章 孤峰小亭上 億述少年事第三十九章 雪山斗鬼鳳 神功拯垂危第三十四章 少俠遇奇緣 黑房練異功第十七章 細訴江湖事 南柯一夢醒第一章 沈邱四惡老 肆虐臨淮關第五章 巧織天星掌 懾服兩巨盜第八章 老僧卜神課 佛偈動俠情第四十一章 弟子起貪心 偷取石馬經第七章 高人夜造訪 互相論金翅第三十三章 夤夜闖禁地 一睹混元功第十七章 細訴江湖事 南柯一夢醒第九章 食肆遇嬌鳳 路途受襲擊第四十一章 弟子起貪心 偷取石馬經第九章 食肆遇嬌鳳 路途受襲擊第十二章 黑指逞殺功 金羽能卻敵第二十四章 姑娘灌烈酒 醉後吐真情第二章 惡賊下素帖 索萬兩黃金第二十九章 惡戰四大寇 爲災民請命第二十一章 押運賑災銀 路遇雲四娘第三十五章 宿毒未盡除 小喬感厭世第三十五章 宿毒未盡除 小喬感厭世第一章 沈邱四惡老 肆虐臨淮關第四十章 雪山斗劍炁 兩敗俱輕傷第十三章 義士埋黃土 仁俠闖江湖第三十六章 雙目既失明 陡然尋短見第二十六章 災銀爭奪戰 捕快遭捆綁第三十一章 兩雄相對弈 難決一高下第十九章 發現地下室 救出捕快妻第三章 飛賊受挫折 蒙面人解圍第四十二章 醉酒失儀態 更需解鈴人第四章 暴斂猛如虎 盜匪四處起第九章 食肆遇嬌鳳 路途受襲擊第三十七章 爲情絲糾纏 慧劍難揮脫第二十一章 押運賑災銀 路遇雲四娘第二十六章 災銀爭奪戰 捕快遭捆綁第三十三章 夤夜闖禁地 一睹混元功第三十章 爲情絲所困 皈依入佛門第二十六章 災銀爭奪戰 捕快遭捆綁第四十二章 醉酒失儀態 更需解鈴人第十章 身形如鬼魁 老金雞呈威第二十章 古怪八老爺 疑是姜隱公第二十六章 災銀爭奪戰 捕快遭捆綁第二十七章 銀子變石頭 氣煞鳳姑娘第二章 惡賊下素帖 索萬兩黃金第三十一章 兩雄相對弈 難決一高下第三十六章 雙目既失明 陡然尋短見第十章 身形如鬼魁 老金雞呈威第一章 沈邱四惡老 肆虐臨淮關第三十一章 兩雄相對弈 難決一高下第一章 沈邱四惡老 肆虐臨淮關第二十五章 防劫賑災銀 和尚布奇陣第三十章 爲情絲所困 皈依入佛門第十一章 金雞呈淫威 追風俠受挫第十七章 細訴江湖事 南柯一夢醒第二十八章 義行護災銀 捨身救黎民第三十二章 孤峰小亭上 億述少年事第六章 拔刀防巨寇 揭秘震羣雄第二十章 古怪八老爺 疑是姜隱公第十一章 金雞呈淫威 追風俠受挫第三十一章 兩雄相對弈 難決一高下第五章 巧織天星掌 懾服兩巨盜第一章 沈邱四惡老 肆虐臨淮關第十五章 品茗論知已 少幫主受教第二十二章 奇怪八太爺 激戰過龍江第八章 老僧卜神課 佛偈動俠情第三十章 爲情絲所困 皈依入佛門第七章 高人夜造訪 互相論金翅第十二章 黑指逞殺功 金羽能卻敵第三十一章 兩雄相對弈 難決一高下第十一章 金雞呈淫威 追風俠受挫第四十一章 弟子起貪心 偷取石馬經第三十八章 擺脫情伽鎖 不辭而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