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林密,流水淙淙。偶爾有幾隻飛鳥停落,留下一陣陣清脆悅耳的鳴聲。
此時正值清晨,陣陣清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近處的枝葉被風壓彎,又直起來,如此往復,向着遠處綿延而去,遠遠看來,便似是一片綠浪一般滔滔滾滾。
就在這綠色天地的深處,有一處院落。院落不大,只有茅屋三兩間,院落正中放置着一個石制的日晷。這日晷甚爲奇特,並沒有晷針,上面佈滿了時間刻度,另外還有許多不知名的符文。
這時,只聽得遠處傳來一陣破空之聲,隨即就見得光芒一閃,一名白衣老者已然落在院中。與此同時,老者正對的茅屋中也是開門步出一人,同樣是一名老者。
方纔落下的那名老者見到有人出來,便道:“希夷兄,那兩名山河宗的小輩醒了麼?”
希夷搖搖頭道:“破空摘星神通的威力極大,雖然我們已經極爲的小心,但是以他們的修爲還是受了不小的損傷,眼下我雖已經幫他們調息過,但還是沒有醒來。”
方纔發問的老者聞言,只是微微點點頭,沒有說話。
這時希夷又道:“希微,你這次出去,可探出是什麼事了?”
希微搖搖頭道:“雖然沒有什麼結果,但是一路上所遇卻是處處透着詭異,似乎是仙界出了大問題,被一股不知名的勢力給控制了。”
希夷聞言不由一怔,眉頭皺了起來,許久之後方纔喃喃自語道:“仙界出了問題?看來這事情需要稟報仙君才行。”
隨後希夷推開屋門道:“希微,我們快些進屋,施法找到仙君,向他稟報此事。”
希微聞言點點頭,便隨着希夷進入到屋內。茅屋外面看起來不大,但是內裡的空間卻是甚爲寬敞。正中一座高臺,大約三尺見方。高臺之上擺放着一面樣式古樸的銅鏡,鏡面光滑,靈光微現,鏡中似有云霧氤氳,卻與當年那山河宗地峰的至寶觀天鏡一模一樣。
屋中左側也有兩處平臺,兩座平臺相隔不遠,都如蒲團大小。平臺上各散發出一道光柱,光柱中卻是盤坐着一對男女。
希微掃了一眼這一男一女,不由輕輕地搖了搖頭。三四日前,他們以秘法測算出來一件驚天的大事將要發生,而那事件的起點是一處靈界,其中頗爲詭異,竟然沒有色彩,沒有聲音。這男女二人便是他們當時以大神通破空摘星,硬生生牽引了過來,到了此處。
這時看見這男女二人,皆是一身白衣,男的相貌方正,女的清冷絕美。若此時有山河宗人在此處,定然識得這兩人正是姜輕雨和張子揚。當日,張子揚因爲暗算陸渙被識破,心中愧疚之下,見到無名宮主開了光門,便當先踏入。而姜輕雨卻是因爲與陸渙之間關係甚爲複雜,心中交集之下,也是輕嘆一聲踏入了光門。
張子揚與姜輕雨一前一後踏入,只覺眼前精光瀰漫,緊接着就覺得渾身上下撕裂了一半的疼痛,不多時便已經失去了知覺。二人便這樣陰差陽錯的受了希夷希微二人的神通,被牽引到了此處。
卻說此時,希夷希微二人盤膝坐在那放置銅鏡的高臺前,手中結出一個個複雜的印訣你,急速的向着古鏡印去。漸漸地古鏡之中瀰漫的霧氣消失,出現了一番景象。
只見古鏡中當先出現的是一片黑暗,黑暗中一道隱隱微光散發,卻是一扇巨大的石門,而那微光便是從石門的縫隙中透了出來。而希夷二人手印依舊沒有間斷,還是繼續施爲。只見二人手中的手印越來越複雜,但是動作卻是越來越慢。其實這倒不是真的動作變慢了,而是二人的手印變換實在太快,卻是快極反而看去慢了。
又是過了十幾息之後,二人的手勢才慢慢停住,這時就聽見“枝椏”一聲,原來鏡中的那扇石門慢慢打開了。石門打開之後,一道強光射出,瞬間卻又收斂了,只露出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雖然只是模糊不清,但是鏡中所有的光門都似是被此人所掩蓋,此人此時就是整個天地中最耀眼的。
見到這個人影,希夷與希微此時站了起來,面上露出恭敬之色,對着此人抱拳行禮,齊聲道:“希夷、希微見過仙君。”
那仙君輕輕嗯了一聲,便道:“何事?”聲音不大,卻很是威嚴,只是聲調中平,聽不出是男是女,顯然經過刻意的僞裝所致。
希夷抱拳道:“回稟仙君,日前我二人算到不久之後凡間界會發生大亂,而大亂的源頭卻是仙界設立的一處靈界。”
仙君聽聞卻並不說話,而是沉默了起來,應該是在思索。許久之後,仙君方纔道:“凡間界千百年來大災大難無數,生靈更新迭代,早已成爲一種規則,你們倒也不必太過小心了。”
希微搖頭道:“若是凡間界自然地變故,自然無妨,只是其中卻是有着不小的陰謀,畢竟,仙界好像已然被一股不知名的勢力給控制了。”
“哦?”鏡中人明顯的動容了,驚道:“有這等事?”這仙君一震驚,卻是忘記了僞裝自己的聲音,說出來話清脆中帶着一絲沙甜,赫然便是一個女子。
希夷與希微這些年,尚是首次聽到仙君的真實聲音,眼中都是閃過一絲驚異,面面相覷,卻是說不出話來。
這時就聽見仙君自語道:“仙界,看來說不得得去一趟了。當年離開仙界,如今已有三千九百多年了。”
而後仙君看了希夷二人一眼,聲音又是變得中平,只聽她冷聲道:“我去一趟仙界,你們也去和其他人一起商議一番,但是不要有什麼動作,一切都等我回來再說。”
見到希夷與希微兩人慌忙抱拳應了,仙君沉默片刻又道:“還有方纔之事,我不希望再有第四人知道,你們明白麼?”說着一股極爲強大的威壓透過古鏡傳了出來,落在二人身上。
希夷二人只覺得身上陡然間像是多了一座大山一般,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不過瞬間,二人已經面色發白,額上淌下汗來。
二人此時慌忙道:“仙君放心,我兄弟二人方纔什麼都沒有看見,也什麼都沒有聽見。”
話音方落,二人只覺得身上壓力陡然間便即消失不見,此時二人抱拳低頭,擡都不敢擡起。畢竟方纔那種壓力,實在不是他們這般修爲能夠抵抗的住的。
這時就聽見仙君冷聲道:“你們最好能夠記住!”隨着話音,就只見鏡中的人影漸漸消散,那巨大石門也是慢慢關閉,隨即,鏡中又是恢復成了那煙氣氤氳的樣子。
直到此刻,二人這才鬆了一口大氣,對視一眼,只見雙方均是面色微微發白,額上冷汗未乾,不由坐在地上,苦笑出聲。
許久之後,二人才漸漸從那驚懼的情緒中出來,這時就聽見希微道:“希夷兄,那我便去和隱境其他人聯繫,你繼續給這兩個小輩療傷,一定要讓他們儘快醒來,這樣才能知道那人的蹤跡。”
希夷聞言點頭道:“你去吧,我自然明白該怎麼做。”
希微見狀,不再停留,微一抱拳,便返身出門,化作一道精光向着密林深處疾飛而去。
見到希微已走,希夷便行到姜輕雨二人身前。這時二人依舊盤坐在光柱之中,不曾醒來。希夷緩緩擡起雙手,只見手上兩道淡淡的白光向着張子揚與姜輕雨的頭頂照去。不一會兒,二人已然額上見汗,頂門更是有一絲絲的青氣環繞,面色也是紅潤起來。
希夷見到二人這般情況,知道不能心急,療傷需要循序漸進。照着這樣的恢復速度,二人後日應該便能夠醒來了。想到此處,希夷便即收手,將體外的靈力盡數召回。
看了二人一眼,希夷微一點頭,便要轉身。豈料就在這時,陡然間一個念頭涌現在希夷的心底:“我山河宗神通對於御靈控靈要求很高,雖然御靈術貴在領悟,但是經脈也是相當重要。老夫不若替他們精進一下經脈,也算是對於他們受傷的一點彌補。”
一念至此,希夷復又轉身,一指向着張子揚點去。只見隨着希夷的施爲,張子揚衣服下的皮膚緩緩蠕動,時而凸起,時而凹陷,而其面上也是不是露出痛苦之色。許久之後,身上的蠕動漸漸變慢,最後停止。希夷微微吐出一口濁氣,微笑着看了張子揚一眼,自語道:“老夫也算是送了你一場造化,至於以後能夠走到什麼地步,就看你了。”
說罷便有向着姜輕雨一指點去,豈料其靈力方一接觸到姜輕雨的經脈,便像是被寒冰凍住了一般,艱澀難以運轉。希夷面色一變,陡然間將靈力又是增強了幾分,但是其靈力越強,那冰寒之力便也越強,最後更是沿着靈力向着希夷體內衝去。
希夷見狀,急忙撤了靈力,向後退開數步,死死盯着姜輕雨。只見此時姜輕雨整個人比之前多了一種難言的氣質,若說之前清冷,那這一刻姜輕雨便像是萬年冰山上的仙子一般,冰冷而高貴,看她一眼彷彿都能夠將人凍住一般。
許久之後,姜輕雨身上的異狀方纔消散,又是變回了之前的冷豔。這時,希夷看着姜輕雨,方纔喃喃道:“天陰玉骨,這竟然是天陰玉骨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