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一支隊伍來到驪山腳下,帶頭的是幾個身穿嶄新官服的文官。
只見這幾名文官帶着侍衛,輕車熟路一直來到少府佔據的那座山頭,方聽了下來。
爲首一人朗聲道:“中書省尚書丞白小樓,特來拜會少府林大人,請林大人出來一見,交接公務。”
聽到響聲後,馬洛第一個從營地裡跑了出來,看到白小樓,滿臉微笑拱手道:“原來是中書省的白大人駕到,白大人何不先派人打個招呼,好讓下官去迎接。”
白小樓一臉矜持說道:“馬大人客氣了,論官職,在下不過正三品,比之馬大人從二品,還低上半階呢,哪敢勞煩馬大人迎接。”
話雖這麼說,可他那語氣和神態,無不表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馬洛忍不住暗地吐槽一句,要不是中書省負責考覈百官,勞資才懶得伺候你呢,臉上卻掛着笑說道:“應該的,白大人前途無量,超過下官指日可待。”
白小樓很受用的看了馬洛一眼,方開口道:“行了,先辦正事吧,那位少府大人何在?”
馬洛連忙回道:“白大人稍等,下官這就去請林大人出來。”
說完拱了拱手,不敢有絲毫怠慢,一路往林澤居住的地方而去。
隔着老遠就喊道:“林大人,中書省的大人到了,在外面等着您呢。”
接連喊了好幾聲,方有個糟老頭子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說道:“別喊了,我家大人不在,一大早就出去修煉武道去了。”
馬洛連忙問道:“你可知林大人去了哪裡?可否傳信讓他趕回來?中書省的大人在等着呢。”
那老頭沒好氣道:“貧道不知我家大人去了哪裡,反正最多還有半個時辰就回來了,讓他們等着吧。再說了,中書省的官員,除了丞相和副相外,還有人能大的過少府不成?”
馬洛一臉急切道:“那可不一樣,中書省的大人,通常就代表丞相的臉面,不可怠慢啊。”
老頭越發不屑了:“就李斯這陰險小人,還有什麼臉面?”
馬洛……天下間還有這麼狂妄的僕人,就不怕給自己主人帶來麻煩嗎?
然而馬洛一點轍都沒有,原地等了幾息轉頭離去,不管如何,先安撫好中書省的人再說。
……
“你說人不在?”大門處,原本就有些等的不耐煩的白小樓,這下臉色徹底黑了,寒聲道:“堂堂少府,竟敢擅離職守,未免太猖狂了吧。”
卻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一個尚書丞說這樣的話,顯得自己更加放肆。
馬洛心裡發苦,強笑道:“白大人先隨下官進去休息休息,喝杯茶,稍等一會如何?”
白小樓想起自己公務在身,臉抽了抽,一言不發的走了進去。
……
半個時辰後,一道身影從空中飄落在院子裡,正是練武回來的林澤。
剛準備踏進自己房間,之前與馬洛說話的那個老頭開口道:“宗主,剛剛那個姓馬的過來找你,說中書省來人了,要你過去一趟。”
林澤聞言苦笑道:“東方師叔,我跟你說了很多次了,老師尚在人間,方仙道宗主之位還輪不到我來坐。”
眼前的老頭,卻是林澤先前從大牢裡撈出來的,徐福師弟,名叫東方鶴,被徐福牽連入獄前,擔任欽天監監副,也就是所謂的二把手。
這老頭被林澤救出來後,就黏在了林澤身邊,以方仙道宗主稱呼他,可是讓林澤頭疼了一陣。
果然,東方鶴一臉正色道:“徐福現在乃是叛宗之徒,如何有資格擔任宗主之位?宗主難道是怕那羣長老不支持你?宗主放心,只要有老夫在,容不得他們放肆。”
說又說不通,打又不能打,林澤只好使出絕招“遁術”,連忙說道:“師叔好好將養身子,師侄先去見見中書省來的人。”
只見林澤話剛說完,人就跑沒影了。
東方鶴望着林澤離開的方向,難得露出了笑容自語道:“小子,想不到吧,你越是不想當這個宗主,支持你的長老只會越多。”
……
林澤一腳踏進會客廳,就聽到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說道:“這新任少府的架子還挺大的,本官等這麼久都沒見人,他是故意看不起我中書省上下嗎?”
林澤臉色一黑,反口就是一句:“哪來的死太監,在這裡大放厥詞?”
林澤一開口,就將大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過來。
馬洛看到他走進來,眼睛一亮,走過來說道:“大人你終於回來了,白大人他們都等了大半個時辰了。”
林澤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安然不動的白小樓,問道:“有什麼事嗎?”
此時白小樓搶先開口了:“天大的事,少府大人真是好的很,緊急公務卻不見人影,你對得起陛下的看重嗎?”
林澤直直的看着白小樓,用訝異的口氣說道:“哦,這位公公是?”
白小樓這才明白林澤進門那句死太監罵的是誰,臉漲得通紅道:“本官中書省尚書丞白小樓,不是宮中宦官。”
林澤臉上的訝異之色更濃了:“那怎麼說話陰陽怪氣的?”
一句話直接把白小樓氣的發抖,馬洛見狀,連忙打圓場道:“少府大人誤會了,白大人真是中書省的尚書丞。”一邊猛的給林澤使眼色。
然而林澤視而不見,冷聲道:“不知尚書丞是幾品?”
馬洛遲疑了一下說道:“正三品。”
“那本官呢?”林澤聲音不變。
馬洛心一緊,看了白小樓一眼,在林澤氣勢壓制下,苦笑道:“正二品。”
林澤目光冰冷的看着白小樓,寒聲道:“所以,誰給你的膽子,面見上官不拜,還敢在上官面前自稱本官的?”
白小樓剛想回答,忽然覺得身子一沉,一股恐怖到極致的氣勢壓在他身上,讓他難以動彈,一臉憋屈的看着林澤說道:“你。”
林澤喝道:“你什麼你,身爲朝廷官員,你到底懂不懂規矩,怎麼稱呼上官都不會嗎?”
“本官不管平日裡丞相是怎麼縱容你們的,可到了本官這裡,非要好好教你遵守規矩不可。”
散發出來的氣勢越來越重,白小樓屁股下那張上等木材做成的太師椅,隱隱有些不堪重負。
感受到肩上的壓力越來越重,和林澤不肯罷休的那股堅決,白小樓臉色扭曲,咬牙道:“下官白小樓拜見少府大人。”
話雖如此,眼裡的怨恨越是濃濃的散不出去,他白小樓,出身老牌貴族白家,天賦出衆,步入官場也是如魚得水,何曾受過這等屈辱?
林澤猛的將氣勢一收,漠然道:“有坐着向上官行禮的嗎?”
許是已經低了第一次頭,白小樓這會並未有過激反應,起身躬身行了一禮。
林澤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問道:“什麼公務需要本官來處理的?”
白小樓此刻已經平靜了下來,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恭聲道:“第一批勞役已經到了山下,請少府大人安排人接收。”
林澤微微點頭道:“前面帶路吧。”
接着又轉向馬洛道:“你跟本官一起去,務必將事情辦好了。”
白小樓走到前面,引路道:“大人請。”
林澤走到白小樓身邊,嘴角浮現一絲冷笑,幽幽道:“我不管你是誰派來的,真要惹了我,你可能會死。”
白小樓瞳孔急縮,滿臉忌憚的看了林澤一眼,心裡的一點小心思突然猶豫了起來,面對這麼一個狠人,自己到底要不要去報復?
還有這件事透露着古怪,自己原本負責的是考覈九省官員,怎麼突然就被安排交接勞役來了?
好一招借刀殺人。
白小樓怎麼想的,林澤猜不到,反正在他看來,若不是有人指使,一個三品的尚書丞,憑什麼對他這個少府表露出惡意?
爲了避免什麼阿貓阿狗都冒出來,最好就是來一個打死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