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娜的表情有些萎靡,葉誠說的話讓她受了很大的打擊。
葉誠也沒辦法,他看高娜的字,就像是大學教授看小學生寫字一樣,稚嫩,幼稚。
“那我該怎麼辦?”
葉誠嘆了口氣,心裡教書育人的毛病又犯了,忍不住教導。
“字好不好,衡量標準差不多可以概括爲三點。第一,書法的格調高低。格調的高低取決於你的一言一行是否暗合了某種思想,比如儒家所講的中庸之道、道家的道法自然等。這既是做人的氣質,也是書法的格調。一般一個人的知識、文化、氣質、品德、修養等等都能在書法中體現出來。當然了,自己文化底蘊必須強大,沒有這個基礎也是不行的。第二,書法技術的豐富。拿蘭亭序來說,筆在王羲之的手裡已不再是一種簡單的工具,他的很多字都是隨機生髮的,沒有一個是相同的,同樣的字都能在不同的字帖裡找到變化。變化是產生美的源泉。要有變化,就要造險。書法的造險,主要包括筆法、章法、墨法、字法的造險。其中首先要解決的是筆法的造險。第三,技術的難度係數。一個字的好壞取決於線條的質感,這個質感,不是說你練十三年就能練出來的,什麼時候你寫字的時候,別人想拿走你的毛筆,卻抽不動筆,你也就到火候了。”
高娜神情低落,感覺自己這麼多年的字都白練了。
“那我該怎麼練?”高娜抿着嘴脣問道。
葉誠拿起高娜的毛筆,看了看,說道:“還了這隻毛筆吧,別用羊毫筆了,改用狼毫筆,或者用兼毫毛筆,不要沒學會爬,就學走,也別買這麼貴的筆,不值得。”
葉誠點了點毛筆的重量,這是上等的毛筆,但是不適合高娜用。
一個士兵在練兵場,穿上將軍的衣服,是很可笑的。
高娜被這樣一個看起來十八九歲的學生教導,若是讓別人看來,肯定會覺得滑稽,甚至驚訝。
高娜已經改變了自己內心的想法,眼前的葉誠不再是她的學生,而是她的老師。
葉誠走到辦公桌邊,輕聲說道:“研墨。”
高娜立刻回過神來,小步跑到葉誠一邊,在硯臺上輕輕轉動。
葉誠拿起毛筆,沾了一點墨水,如蜻蜓點水,卻蘸的爆滿。
葉誠在紙上寫下了一個永字。
“以後,你就聯習這個字吧。”葉誠說道。
高娜盯着紙上的這個字,有些不解,問道:“這個字有什麼意義。”
葉誠嘴角微微一笑,說道:“把手伸過來,我教你永字八法。”
說完,葉誠將筆遞給了高娜。
高娜接過筆,葉誠讓出了點位置,高娜便湊了過去。
葉誠輕輕握住高娜的手,開始帶動她的手,將毛筆在紙上描寫這個永字。
高娜心神一蕩,頰飛紅雲,身體都不由得爲之一顫。
“沒事的,這只是一個十八九的小孩子,我都快三十了,怕什麼!”高娜心中不停地動盪。
“橫豎勾,點撇捺,方塊字的筆劃和架子結構的訣竅,都體現在這“永”字上。一般很多書法家,都是練了很久的永字八法纔有當時的成就。”葉誠一邊寫一邊說道。
這是葉誠發明的永字八法,他當初和書聖一起練字,將這個字的奧妙告訴了他,結果一發不可收拾,天賦上便碾壓了葉誠。
寫完這個永字,葉誠離開了高娜的手,說道:“會了嗎?”
高娜低着頭,小聲地應了一聲。
葉誠瞥了一眼高娜,發現這個女人的臉色紅潤,尤其心跳聲格外的快。
“你沒事吧?”葉誠皺着眉頭說道,他有些擔心高娜是不是生病了。
“啊!”
高娜回過身來,立刻覺得自己失態,向後退了一步,手往辦公桌上拄過去。
忽然,高娜的手撲空了,整個身體就要倒下。
她手忙腳亂的瞎動,不小心碰到了辦公桌上的茶杯。
葉誠見她快要摔倒,一個箭步上前,雙手攙在她的肘部,立刻讓她找到了支撐點。
不過,意外的是,辦公桌上的茶杯卻被高娜碰倒,裡面的水撒在了葉誠的褲子上。
葉誠分身乏術,將高娜扶住後,又伸出一隻手接住這隻茶杯,被無法躲避裡面的水,只能任由水灑落在自己的褲子上。
高娜站穩後,趕緊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說完,高娜趕緊抽出紙巾給葉誠擦褲子上的水。
葉誠覺得有些不妥,退了兩步,然後將手中的茶杯重新放到桌子上,然後無所謂的說道:“沒事,你先練字吧,我去廁所。”
說完,葉誠掃了一眼辦公室,在最東邊有一個鈦鎂合金門,這應該就是廁所了。
葉誠在西南大學的時候,也有一個這樣的辦公室,設施齊全,辦公室裡是有廁所的。
葉誠推門而入,開始整理自己的褲子,抽了幾張紙巾擦拭。
高娜修長白皙的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龐,感覺到了一股股的滾燙,好像自己要瘋了一樣。
“怎麼回事啊,我難道是心動了?”高娜心裡不停的猜測。
最後她猛的搖着頭,如水般的秀髮擺動着。
“胡思亂想!趕緊練字!”高娜深呼吸幾次,平復心態,然後將雜念拋諸腦後,拿起毛筆開始練習永字八法。
過了一分鐘,忽然,高娜辦公室的門被悄悄打開了。
雖然聲音很小,但是高娜在這樣寂靜的環境下還是聽到了,她還沒有做到沉溺於書法的境界裡無法自拔。
“主任!你!你怎麼來了!”高娜驚呼道。
葉誠在廁所裡聽到了,他的耳朵微微一動,皺起了眉頭。
黃飛詭異的笑了起來,然後語氣柔和的說道:“娜娜,我能幹嘛呀,昨天叫你來我辦公室,結果你讓我白白等了一夜,我怕你身體有什麼狀況,這不是來探望你嗎?”